。”
进了卧室的门,小哥小心的把我面朝下放在床上,找了条干净的床单出来给我该上,我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接着听到了小哥在墙角坐下的声音。
过了一阵,我终于开口问他:“小哥,你不走了?”
闷油瓶的声音像冰一样冷,“我要等到你和王吉结婚,保证你还活着。”
我闭上眼睛,突然发现,其实我是多么希望他对我说,我们远走高飞。
“小哥,鹿鸣是谁?”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问。
闷油瓶沉默了,我努力回头去看,见到的是一双冷漠的眼睛。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的说:“鹿鸣是瞎子的……他一直陪着瞎子,他死了很多年了。”
“是瞎子的老婆吗?”
“鹿鸣是个男的。”
我心头一震,“他是怎么死的?”
闷油瓶不说话了,沉默了一阵,然后淡淡的说:“自杀的。”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我恍惚间懂了王吉的话,闷油瓶抬起绝望的眼睛看着我,眼神空荡荡的。我叹了口气,低声的说:“小哥,能帮我倒杯水吗?”闷油瓶一跃而起,跑出去端了杯水回来。他回来时,我已昏沉的睡去,我感到有人把我轻轻的抱在怀里,把脸轻轻的贴在我的脸颊上。
第19章 夜宴
第二天和第三天,我都没有回复意识。据说闷油瓶跑去找了王吉,王吉什么都没问就丢给他两包药,闷油瓶留下一块古玉,王吉直接收了并没有让人送回来。
第三天我醒来时,闷油瓶正跪在床边,用毛巾帮我擦着脸,见我醒了,他似乎喜出望外,拉起我的手用力的握着,看到他的笑脸,我一时间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闷油瓶的手抚上我的头发,我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响起的敲门声把握拉回我的房间里。闷油瓶也愣了一下,五味陈杂的感情在他脸上瞬息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一个最普通的闷油瓶,冷冷的,淡淡的。他放下我的手,站起身走向门。他起身时,仿佛拉断了我的心弦。
他在门口,小心的将门开了一条缝,外面不知是谁,问了些话,闷油瓶去取了些东西递出去,又接回些什么放到墙角,随即关了门,整个房间又归于宁静。我呆呆的看着他走回来,坐回床边的一个点子上,垂着头部说话。
半晌,他抬起头,“你喝水吗?”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然后跳起来给我拿水,踢翻了刚才的袋子,里面散落出好多各式各样的表格,财产公证什么的,大概结婚的一摊子事,都是他在帮我打理。
“小哥……”我接过他的水杯,一起身,全身的肌肉关节咯咯的痛。我坐起来发现全身不着一物,闷油瓶避开眼,我拉被单把自己围了个严实,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等了一会儿,却是他先开了口。
“后天下午四点,有车来接。两点沐浴,三点更衣上妆,四点出门,四点半进场,五点门前迎客,六点行礼,六点半开席。”
“小哥……”
“你睡了三天,伤都好了。王银化没来过,解雨臣没事了,婚礼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伴郎是谢雨臣和胖子,你说过的……”
闷油瓶的语调平静快速,排山倒海的涌过来又即刻消散掉,在空气中凝成一层又一层的寒霜。
“小哥。”
“别说了。”
他低了头,我们都沉默着,不是不知该说什么,而是怕层层叠叠的话开口便会决堤崩塌,这样的气氛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于是就这么静着,静着。
“我去拿东西给你吃。”说完,他逃了,留下我独自捧着手里的半杯水,妈\的。”
闷油瓶去了又回来,端了一碗粥,细细的喂我。清寡的白粥拌着淡淡的鸡汤,是前两天我妈教给他的。如果我能娶你,每天品着这米香到百年,想着想着,我的眼皮缓缓垂下,我慢慢的倒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的睡去。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按王吉的叮嘱,在粥里放了安神的药剂,我又睡到不省人事。
再睁眼,已是夜深人静。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闷油瓶两抹长长的睫毛,他两只手臂小心的环在我身上。为什么他还抱着我?后来我知道,那一周的时间里,闷油瓶没让任何人走进这间卧室,不离我半步的守了七天七夜。
在他的怀里,我不敢动,听他的鼻息我就知道他睡得很浅,我不想弄醒他,不知道他醒来后还会不会再抱着我,我就一动不动的贴着他的胸膛,小心的吸着他的味道。
静静的夜里,楼下响起了轻声的嘈杂,胖子的声音从窗外传上来:“化哥,今儿你亲自来了啊?”闷油瓶腾的睁开眼睛,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我闭了眼装睡着,窗外又响起了王银化公鸭一样的嗓音:“想我家阿吉妹子了,想到受不了,就晚上来看看,没带枪,带来两箱洋酒,平叔,杯子帮我找两个。”
“哟嗬,化爷,什么好酒?”黑眼镜的声音,这几个人难道都在?
“草你妈的,不打了,算你王阿吉狠,我\操居然找上哑巴张的枕边人,那孙子杀人不眨眼的好不好?从他手里抢人,他妈谁愿意,反正我他妈不愿意。草你妈,王平,拿杯子来喝酒!胖哥、潘哥,对吧,陪兄弟喝一杯。”
听到这,闷油瓶的身子渐渐软下来,小心的又搂紧了我,楼下传来桌椅和杯盏的声音,几个男人互相打趣着,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都是不要命的一群人,什么都不怕。
“王吉,你不怕这酒里有毒?”
“潘哥,我操你祖宗,能瞒得过我吉妹子的毒,你他妈要知道就卖给我,我给你半个家当。你那杯给我,你看着我喝,操,还有你,黑瞎子,也是用毒的行家,你敢喝吗?”
楼下响起了黑眼镜呵呵的笑声,还有撞杯清脆的响声。
“阿吉啊,你说,你跟我斗这么多年图什么?你知道我多想你扑上来叫我一声大哥啊?就那么一个族长,你挣到男人都没了,你争什么?”
“你滚,我不能看着你把王家埋了的古方都翻出来当卖,如果把狼血石榴这种邪药都当春[yào]放出来,你难道不知道那药当年吃死了多少人?还有你杀了陈晗的事,我会找回来的,你等我……”
“好了,好了,陈晗没死,在美国呢,生两个儿子了。”
“什么?!”王吉一声怒吼,下意识的捂住了我的耳朵,我顺势继续睡下去。
“我说,陈晗还活着,我没杀他。”
“那他怎么?”
“怎么婚礼前一天就他妈不见了是吧?我那天派了三辆车把他直接请到我家,面前一把枪,一箱票子。跟他说:妹夫你两条路,第一,带上这箱钱,想去哪去哪,房子护照,哥都给你备好。第二,拿这把枪,从我这杀过去,明天我开悍马送你去和阿吉拜堂。然后呢?然后就然后了,他活得好好的。”
“王银化,你-他-妈!”随王吉一声怒吼,楼下一阵掀桌和杯盘落地的乱响。
“阿吉,”胖子的声音,“过去的事了,翻片儿了,别气了。” 又是王吉坐下的声音,听那声音,一滴眼泪都没有。王银化招呼人过来,又摆上酒,给王吉倒了一杯。
“妹子,你化哥我,你知道,我不是好人,但你也知道,我从来都是个爷们,跟你以前那个娘炮不一样。你是我这辈子,除了我妈,我最佩服的一个人,所以跟你斗,我从来都是拿了命去斗,我知道你也一样,我喜欢,我玩得开心。所以今天我让你一着,明天,不,后天,后天这婚,哥让你结,甭管那吴家少爷是直的还是弯的,反正除了这屋里的人,没外人知道,明天哥让你风风光光的嫁。”
“你怎么知道吴邪是弯的?”解语花的声音第一次在角落里响起,清清冷冷的,像冷月里挂着的一根银丝。
小花没事了,我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王银化继续说着:“吴家少爷是个直的?扯!别人不知,我们这样道上走的,能看不出来?哑巴张是多冷的一个人?我见过他杀人的,瞎子也见过,眼没眨过,手没抖过。他能为了一个人,肉贴肉的守在那楼上这么多天?不是因为他,你以为我不敢上去?”
楼下的人都不言语,只有黑眼镜呵呵的笑。.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王银化喝了口酒,接着说:“妹子,我说,你嫁这个干什么?守活寡有意思吗?你都不如嫁这个王胖子,好歹是个爷们,抄家伙我们哥俩拼一场,他活下来跟你拜堂,我活下来明天再帮你找条汉子。”
“少胡扯,我去睡了。”王吉推桌子起身去了。王银化仰天长叹骂了一声,接着几个男人慢慢就着酒闲扯,胖子的话却少得厉害。
这边闷油瓶见再无话可听,松手放了我的耳朵,我闭着眼强装睡相,因为我真不知道睁开眼该怎么面对他。朦胧间,只感觉闷油瓶的视线停在我的上方,很久。那楼下的声音渐渐弱下,闷油瓶轻轻叫了一声:“吴邪?”我闭着眼没理。
又过了一会儿,我感到有手指轻轻绕过我的发端,轻轻摆弄着,我的头发已经很长,那长长的发端被轻轻拉起,印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我差点惊醒,忽然那柔软轻轻的压在我的唇上,温凉的舌头小心的擦过我的嘴角,带来一丝他的味道。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双唇已经悄悄移开。“吴邪,晚安。”留下一层水雾,覆在我的唇上,眼上,心上。
第20章 华服
“张家起灵,请开门,给小三爷上妆了。”
小哥双手撑在门上,站在门前,头埋在两只手臂里,我披着被单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时间到了。
“张家起灵,请开门哪。”敲门声又响起。
“小哥……”我无力的抬起头看他,他转身背靠着门坐下,抬了头看天花板。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门外嘁嘁喳喳的言语,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张小囡,给你妈我开门。”
小哥的眼睛腾的睁开了,呆愣愣的转身去开了那门,门外站的,果然是我妈。
“妈。”这话是他叫的,不是我,每次他犯傻的时候都这样叫。我妈推了小哥挤进来,在身后又掩了门。
我妈扶了闷油瓶站定,用手把那头脸细细的摸了一遍,闷油瓶的脸上渐渐浮出了一种委屈的表情。
“小囡啊,你闹什么?闹得我心疼啊。”
“妈,……对不起。”闷油瓶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别哭啊,妈知道,阿邪对不住你。”
“没有。”闷油瓶忙说着,难道我妈也知道了,她也看出来了?我妈轻轻的扶了他,继续说着。
“小囡啊,妈喜欢你,我们家阿邪遇到你,是他的福气。但是,差不多了,是不是啊?”
小哥听着,那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我说了,妈心疼你,也心疼阿邪,阿邪是个普通孩子,没有硬实的身子骨,也没有硬实的心肠,别让他风里雨里去了,行吗?”
“妈!”我坐在椅子里大喊一声,那闷油瓶却低了头,一头扎在我妈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七天的委屈,就这样碎在我妈的怀里。我妈拍着那瘦弱的肩膀,揉着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