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穷匕见《古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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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古镜记
作者:图穷匕见

文案
洛阳姬家,世代巫医。姬家子孙或具医手,或生鬼眼。只是既通幽冥,难免做出逆天违命之事。所

以姬氏人丁稀薄,子嗣多体弱肢残者。有传言道,姬家子孙右手小指尽皆残缺。

自称姬家第一无能之人的姬羽却既无医手,更无鬼眼。

明明毫无异能,却为何只有他才能看到镜中乾坤。

母亲封隐娘生死不明,父亲姬九病对他冰冷疏远,兄长姬鳞虽有族内最强鬼眼,却也参不透镜中玄

机。他携带母亲带到姬家的古镜四处游历,将它送回孤照山是否可以寻得答案?

持镜则百邪远人,镜光下魑魅魍魉尽现。

人心晦明难定,鬼怪瞬息万变,谜团可解,解不开的是纠结无绪悲喜难辨不可言破的隐情。

若无闲事可管,人生岂不无趣。

姬羽坚信。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竞技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姬羽 ┃ 配角:秦早,姬鳞,封隐娘等 ┃ 其它:


☆、落头氏(一)

  雪,仍旧扯絮般纷扬而下。
  徐引侧耳倾听,万籁阒寂,连风声也没有一丝。
  积雪没膝,他四肢麻木难以屈伸,却仍旧踉跄着向前走去。
  穿过树林就到了赤松崖,崖边是一片荒冢。平日杂乱无章的坟茔在大雪覆盖之下竟然起伏出一片温柔情状。
  徐引四下观望,黑暗中雪色莹然,空寂无人。
  他颓然转身,此时才觉彻骨的寒冷。奔跑中流出的汗水在里衣上凝结成霜,发际眉间融化的雪水结成了细小的冰晶。他失魂落魄地拖着脚绕过那棵生于崖边的老松,目光忽地被点亮,
  由于老松的阻挡,他刚刚并没有看到东侧的山神庙。
  此时从那破败的庙宇中,正隐隐透出一丝光亮。今夜无月无星,远山冷寂,在这样的背景下,那火光恰如庞大沉重的黑暗微睁的独眼。
  徐引心跳如擂,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脚步。即便如此,脚下的积雪仍因被挤压而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屏住住呼吸,一步步接近残破的庙门。
  就在手指即将触到庙门之时,它吱呀着无风自开。
  徐引在惊恐中死死盯住了庙中人影,看得真切了,不免大失所望,体内残存的力量一丝丝被抽出。
  庙内空地上燃着一堆火,一个白衣的公子正端坐于地。
  看见徐引僵硬地站在那里,白衣公子扬眉,举起手中的小坛。
  “留仙坊的桂花酒,兄台何不进来与我共饮几杯。”
  这人莫非是山中的野狐?
  徐引记得有人说过,狐狸最爱的便是桂花陈酿。
  眼前这人虽穿着锦袍,却随意地坐在稻草之上,披在肩上的白色的大氅更映得他发黑如漆。明明眉目清朗,有出尘之姿,眼波流转处却又现出几分促狭。若是世间真有什么狐仙,就应该是这般相貌吧。
  赤松崖旁的乱葬岗原是景王叛乱时叛军抛尸之地,叛乱平定后,葬在这里的便是些死囚、乞丐和无人赡养的孤老。本地人从不轻易涉足此地,这里又远离官道,正是个荒僻的所在。若不是山中精魅,常人怕是不会现身于此。
  转念一想,——即便他就是一尾狐妖又如何?
  要论城府深沉或是手段狠辣,它们怕是只学得了人的十之六七。
  对他来说,此时能与鬼狐相伴,或许更令人心安。
  徐引双手举起瓷杯以示敬意,随后一饮而尽。桂花酒入口清甜,几杯下肚,只觉通体舒畅。
  “本以为今夜只好自斟自饮,——不知何等因缘,竟然遇见了兄台……”,白衣公子轻笑了一声,“可见世间之事本是难料。”
  徐引执杯任他填满,略微颔首致谢。
  那人又道:“这饮酒一事,独乐不如众乐。自斟自饮虽有几分幽情雅趣,但终归孤寂。”
  徐引回身拿起堆放在一旁的枯枝添入火中。
  火焰舔舐着有些潮湿的枝条,一时微弱,但很快便升腾而起,发出毕剥的声响。
  “夜遇之人,很少肯这般爽快喝下我手中之酒。不是惊惧万分便是漠然相对。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却是可惜了我坛中佳酿。”
  那人突然道:“兄台倒是胆识过人。”
  徐引失笑,自己长发未束的突然现身门外,这人却能气定神闲举杯相邀。若论胆量,还是他更胜一筹。
  “在下姬羽。”白衣公子眉间眼角满是笑意,意态却很庄重。
  徐引迟疑片刻,伸手从地上拾起一根细树枝。
  正在此时,庙外忽然响起杂沓的马蹄声,其间夹杂着一些人的呼喊。似有一队人马渐渐接近了山神庙。
  片刻之后,庙门被猛地踢开,一个武将模样的中年男子挺身走了进来。十几个兵卒紧随其后。
  须发浓密的昂藏男子冷眼环视庙内,最后将目光落在席地而坐的二人身上。姬羽与徐引似无所觉,一个仍旧静静地喝酒,一个背对庙门在地上缓缓写着自己的名字。
  那武将冷冷道:“姑爷,天气寒冷,还请速速回府。”
  徐引写下最后一笔,扔掉树枝站起身来,向姬羽拱手告别。
  姬羽垂首,目光缓缓掠过写在地上的名字。
  武将又上前一步道:“也请公子到将军府小坐。”
  徐引冷笑,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他们也要怀疑么。这次恐怕要连累这个姬羽了。与他相处虽短,却是这几年来少有的轻松时刻。他望向姬羽,心中不由歉然。
  姬羽悠然抬眼道:“将军盛情,却之不恭。更何况姬某盘缠罄尽,此时饥肠辘辘,正欲寻个地方觅得一顿饱食。只是——”他话锋一转,“恐怕一时间谁也无法离开这里。”
  那名武将是平远将军吕长维麾下副将崔兆,行事急躁,性烈如火。雪夜受命寻人,寻找的还是平日里丝毫不放在眼中之人,本就让他气恼。姬羽所言,不知所谓,貌似推搪,他正待发作,却突然愣住。
  因为他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恰如鸮鸟凄厉的鸣叫,让人毛发倒竖。
  不知什么正结伴飞来,怪叫声此起彼伏,在静夜中由远而近。
  崔兆与手下兵士一同失色。
  徐引却突然转身,刚踏出一步,便被人拉住了手臂。
  姬羽轻声道:“此刻,最好留在这里。”
  徐引心中大乱,身体不知不觉听从了他的建议。
  姬羽取出水袋熄灭了火堆,朗声道:“快些用神案与挡板抵住门窗!”
  兵士们有些迟疑,看到崔兆略略点头之后,才慌忙抬起神像前的案板抵住了庙门,寻来堆在角落的挡板死死按在窗上。
  庙内众人呼吸沉重,怪叫声不觉已到了近前。有东西正一圈圈的绕着山神庙飞行。如同大鸟扇动翅膀搅起的风声夹杂在诡异的鸣叫中,响彻寂静的夜晚。
  崔兆拴在庙外的马儿嘶鸣起来,蹄声杂乱。
  庙外的东西四下盘旋,却寻不到空隙进入,空自叫了一阵后突然没了声响,渐渐的连鼓翼之声也听不到了,似乎是无奈之下已经放弃离开。冷汗涔涔的众人此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突然,砰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门上。众人还来不及思索,便有更多的东西一下下撞击在门窗之上,或是重重地落在庙顶。泥坯草屑簌簌而落,门窗也在一次重过一次的撞击之下渐渐碎裂。
  崔兆低声咒骂着拔出腰刀,双目怒睁却也满脸惧意。
  “不想为了个哑巴,今日便要死在这里!”
  有几个兵士几乎站立不住,双腿筛糠般颤唞。更有人忍不住哀叫起来。
  姬羽低声喝道:“莫要出声,听见人语,它们的攻击便会无休无止!”他将坛中残酒尽数倒入口中,走到门口拔出一名抵住庙门的兵士的腰刀。虽然庙内一片黑暗,徐引却觉得自己仍然看到了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无论飞进来什么,一刀砍下去便是。”
  崔兆、徐引及空出两手的兵士持刀分列门口与窗前。■■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徐引手心不断有汗水流出,几乎握不住刀柄,近乎绝望地望着几乎要断裂开来的木窗护板。
  撞击声却在此刻停了下来,依稀听到有人在庙外低语。
  随后,拴在庙外的马匹悲鸣起来,马儿似乎正在拼命闪跳。
  接着传入耳中的便是裂帛般的撕咬声。
  嘶——
  嘶——
  嚼嚼与吞咽。
  依旧伴着哝哝低语。
  徐引紧紧闭上了双眼。
  盏茶功夫,窗外已再无声响。
  “走了。”姬羽声音慵懒,似有倦意。
  抵住庙门的四个兵士松开了手,神案轰然落地,几个人被这声响惊得几乎跳起。
  崔兆啐了一口,还刀入鞘。
  而徐引手中的腰刀,在姬羽说出走了的那刻便从手中滑出,铿的一声横在了地上。
  窗外晨光熹微,雪色映衬下,景物清明。
  崔兆大步出门,却在看到雪地中那一番景象之时僵立当场。
  一个孤伶伶的马头吊在庙前枯死的老树之上。
  马尸委顿于地,似被群兽撕咬过,有些地方现出残留着血肉的白骨。一股股鲜血汨汨流淌,染红了树下大片的白雪。
  “恐怕,将军得步行回府了。”庙内姬羽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崔兆转过身道:“公子既然已经知晓舞阳城之事。无论如何,也请公子随崔某回府一叙。”
  崔兆等人回程之时,天光渐明。赤松崖下村舍传来鸡鸣狗吠之声。众人如同去地府走了一遭,看见如此景致反而觉得不真实起来。徐引走在姬羽身后,看他步履散乱,不觉叹了口气。那一坛桂花酒,大部分入了姬羽肚腹。
  他,恐怕已经醉了七分。
  


☆、落头氏(二)

  徐引踏入房门时,吕雨时正在涂胭脂。
  在镜中见了徐引身影,她慌忙起身,连带着妆台上的梳子粉盒一股脑儿地掉在了地上。
  雨时快步走向徐引,却又远远的停住了脚步。
  她肤色本就白皙,又厚厚地涂了粉,脸上几乎见不到血色。
  脸颊处晕开的胭脂,像残落的芍药花瓣,颜色秾艳却失了生机,透着一股子怪异。红色袄子上装的雪貂领一直遮到尖尖的下巴,当她低下头,徐引只看得到她的小半张脸。
  徐引的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嘴唇上,没来由一阵心慌,转身将熬好的药放在右手边的长几之上。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她极力想把这句话说得平和,却力不从心,最后的几个字还是稍稍变了调,带着些轻颤。
  徐引正俯身去拾那落在地上的粉盒与牛角梳,伸出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顿。
  “我的病,恐怕好不了……即便是现在,我也没有法子可以保全你的性命。”
  雨时推开窗,室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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