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轻咳一声。
“爷爷?嘿。”他怪笑几下,嘴角咧开了一朵大菊花。
我吸一口气,推开他,起身走人。
祖父突然跳起,拍了一巴掌,癫癫痴痴:“你被他插过了吧?”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问:“他是谁?”
“嘿嘿……别装了。你跟你爸那点儿脏事,以为能瞒过谁?我呸!”老头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表情轻蔑又淫邪。
“有病。”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骂着走掉了。
他还在身后笑,越来越大声,不一会就有仆人闻声而来,架着他离去。
我理了理衣服,搬张椅子回客厅继续睡。却见明玉站在楼梯上,静静的看着我。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怜悯。
怜悯让我感到不愉快。
我蹙眉,问:“都看见了?”
明玉不吭声,左手无意识的在栏杆上画圈,倚在墙壁上,说:“别把爷爷的话放进心里,他精神不太正常。”
我哦一声,没什么反应。
明玉的手搭在栏杆上,手背露了出来,上面长了红疹,一片片的。
我问:“你这是尼古丁过敏么?这么快就起红疹子了。叫医生来看看。”
楼梯上的明玉愣了下,过一会说话:“原来是尼古丁过敏。不碍事。”他停顿几秒,接着说,“你对我真好,小哥哥。”
哪里好?只问一句就是好?也不想想是谁让吸的烟。
这傻小子,怕是总有一天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我打了个哈哈,表示默认。
“我一会出门,爸打电话回来,就说我午睡了。”
“不好。”明玉的声音轻飘飘落地,外头的银杏树叶飘了一片进来,落在他脚下。
我翻了个身,喝口水:“再说一遍。”
“爸爸已经回来了。”
明玉咯噔咯噔从楼梯上走下来,打开大门,一道人影斜了进来。
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双眼是很风情的眼形,却多了一份凌厉。
他看我一眼,低声道:“跟我来。”
我抓抓头发,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爸,我一会有事,想出去一趟。晚点再说不迟吧?”
父亲单手抚着额头,冷冷的说:“跟我来。”
我遗憾的咂咂嘴,闭目养神了会,才起身跟他去了。
一进书房,他便开门见山,丢了一打文件在书桌上,说:“从今天起,你归我抚养。”
我站在书桌前,不动弹,直直看向他的眼睛。
他很淡定,很不好谈判的样子。
“打开来看。”他命令道。
我点了根烟,挺直背脊,咬字清晰道:“我妈呢?”
“我让你看文件。”清净的眉眼,明和的面孔。语气不怒而威。
啧!
我吐出烟圈,眯起眼睛望着他:“我妈怎么说?”
“她已签字同意。”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亲单手扣在书桌上,敲着桌面,敲得很响。
“你说为什么?她作为母亲,居然把你教成这样子,我是你父亲,不能看着你堕落!”
我摇摇头,手指间夹着的烟,烟灰已经垂下一大截。
我那小母亲一定是受了威胁才这样做。她很怕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对我妈做了什么?”我问。
父亲冷笑:“你以为我能做什么?这是法院判决的结果!”
“你不就是法官吗——”
“放肆!”父亲大怒,拍桌站起来,整间屋子似乎都在震动,“你是说我以身犯法吗?”
我握紧拳头,烟烫了手指,我却似感觉不到疼。
二人对峙半晌。
父亲将电话丢了过来,怒火稍熄,说:“你自己问她,看她愿不愿意要你!”
电话响了几声,母亲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辄止?”
我清清嗓子,提醒她:“妈,是我。”
母亲那边明显僵硬了下,说:“瞳瞳,原谅妈妈。”
我问:“他威胁你了?你在怕他?”
“没有,你别多想。瞳瞳……我……”
“那是因为什么?”
“我工作忙,没时间照顾你。你爸说的对,这些年我的确没照顾好你,你是男孩子,跟自己爸爸在一起对你的成长也有好处。”
我熄灭了烟,沉默了一会,问:“他没威胁你,那就是给你好处了。说吧,你赚了多少钱?”
“瞳瞳,你——”
父亲冷笑一下:“两百万,你只值这个数。”
电话那头,母亲尖叫一声,带着绝望。
我挂了电话。
书房里的香炉,熏得我呼吸不畅,打了个喷嚏。
父亲靠在椅背上,一副得胜者的姿态,“现在知道了吧?这种为了钱就可以把你丢掉的母亲,不配养育子女!”
“的确如此。”我拿起抚养合同翻了翻,页面下方那炭笔签名,的确是母亲的亲手笔迹。
放下合同,我一屁股坐在对面椅子上,一口气喝光了杯中茶,唇角勾起:“我想回家。”
父亲顿住,然后哗一声坐起,眼角怒意又重起。
“不行。”一口拒绝,这次真的生气了。
我不动,荡着杯中的残茶,挑刺的看着他,说:“我想回家。”
父亲的眼神像刀片一样凶狠,他瞪我一眼,摔门而去。
“在书房好好反省,以后不许随便出门!”
我伏在书桌上,胡乱擦了把眼里的汗。
是汗没错。
四天。
父亲大概打定主意,不再管我这只废柴,将我关了四天。
不过,他也只坚持了四天。
第四天午后,秋阳半斜,他踱进房内,结果见我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腿翘在书桌上,一手把玩着他的古董,顿时怒火滔天。
“你想怎样?”
我转动着手里的宋朝短匕,把玩了一会儿,将它对准咽喉部位,声音轻飘飘的。
“爸,你猜这匕首扎进咽喉,是马上死,还是挣扎一会儿再死?”
父亲吸了一口气。
“给我放下!”
“我要回家。”
“放下!”
“我要回家。”
匕首往咽喉扎了一厘米,切破了颈间肌肤。
一分钟后。父亲无力的坐在椅上,用手揉着太阳穴,“说,你现在回去想做什么?”
我心情很好的说:“家里有我跟肖迹的性录像,我想拿过来,没事儿的时候打打炮。”
父亲的脸又黑了。
我乐呵呵的理了理衣裳,去洗了一把脸,卷门而出。
藤萝与银杏
一出门,我就蹲在马路边,吐的昏天暗地。
吸了一整包烟,头晕目眩。
路边有个小花店,卖花的人是个中年壮汉,穿粉红围裙,扭着大屁股在花丛中穿梭。
我摸摸下巴,找了个好位置靠过去,很斯文的说:“你的花一看就是隔夜花。”
壮汉立刻举起手中的剪刀,脸色乌青破口大骂。
我说:“不过这里的菊花倒挺新鲜。”
壮汉脸色阴转多云。
我采了支白菊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赞叹:“好菊花。好菊花。”
壮汉得意道:“我的菊花当然好。”
“你的黄瓜一定很小。” ←←
壮士很纯情,不懂我话中含义,说:“我这不卖黄瓜。”
“没关系,就算你卖我也看不上。”我又挑了几支菊花,让他包起来,“再来几只康乃馨。”
壮汉去忙了,我看着他的大屁股比南瓜还大,无趣的打了个哈欠。
过一会,一把菊花一把康乃馨递了过来。
我问壮汉多少钱。
壮汉羞涩的说:“三十。”
钱递了过去,我顺势摸了把他的胯间,果然黄瓜很小。
壮汉脸红了,大吼:“你这个流氓!你干嘛摸人家小JJ。”
“你的小JJ还没我的小JJ大。算了吧,壮士。”我打了个哈哈,摆手走人。
又去商店买了瓶酒,按照查来的地址,朝肖迹墓园走去。
去他坟墓之前,我将那束康乃馨插在一处僻静的土地,朝那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摇摇晃晃继续走。
墓园是新建的,没有树,一眼望去都是原野,很空旷。
草地里开满了蒲公英,以及各色野花。
三个多月,这是第一次来看你,不知道你可有怪过我?
肖迹是孤儿,死了也没人来看他,所以他的坟上一片荒芜,开了很多紫色的野铃兰。
我将白菊花放在坟前,倚着墓碑坐下,拧开酒瓶盖,往地上倒了半瓶,剩下的半瓶是自己的。
周围都是风声,风吹过草地,哗哗哗,潮水的声音,灌入耳际。
我大口灌着白酒,醉醺醺的靠在墓碑上,说:“现在的结果,你可满意?”
没有人回答我。
身后,是一片寂寥的坟。
白菊花花瓣被风吹散,洒了一地。
坟上,长了一枝无花果树,似乎是被守墓人砍掉了,只留下半截干枯的树根,那形状,居然跟生殖器非常形似。
我盯着它,看了好半天。
天上有几只鸟飞过,呱呱叫。
我乐了,眉开眼笑,喝下了最后一口酒,将酒瓶摔在地上。
“你那么想□?那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了。假如你还想操,就得来找我。”
我解开衬衫纽扣,露出了有些单薄的胸膛。拉下裤子拉链,将裤子、鞋子都踢掉,然后爬到了坟茔上。
我的腿上沾上了紫铃兰的花瓣。
坟茔上的紫铃兰随风摇曳,仿佛真的能奏出悦耳的旋律。
我掰开臀部,□对准那根树枝,慢慢坐了下去。
这感觉,就像肖迹在我体内,冲撞着,呐喊着。
也许疯了,管他呢?肖迹不是说了吗?疯子一向比正常人聪明。
我双手指甲死死的嵌入坟上泥土里,摇摆着腰肢,兴奋的高叫着。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马上□。
如果你想再要一次,就来找我,请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用你的双手抚摸我。
我赤身裸体趴在坟墓上,失声痛哭。
肖迹并没有来。
那一场坟墓上的性 爱,算是我同他的告别。
第二日,我早早从床上爬起来,沐浴更衣。
我替自己煮了一杯黑咖啡,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
失望吗?当然不。生活原本充满失望。
不管是母亲,还是肖迹。
总要过去,总要打起精神来,重新收拾旧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