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作者:里乘_第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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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却似没有听到一般,等了半晌,又悠悠翻过一页书。
  窗外颜色大好,又是个好天气。
  我清了清嗓子,再叫:“爸。”
  父亲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刚才打了明玉?”
  这事情,走的这么快?
  谎是不能扯得,索性承认的干脆:“是我打的。”
  “原因?”
  “不想说。”
  “是没脸说吧?”父亲眯起了双眼,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刻薄,“那种污脏的东西,谁叫你往家带的?”
  我昂首,声音亮堂堂:“我有自己的隐私。”
  父亲忽然一抬眼,乌黑的眸子似有冰刀,异常阴冷的朝我望来。
  我直直迎向他。
  他面上怒气越来越浓,霍然站起身来,抬脚,一脚朝我踹开,力气之大,直让我踉跄几步,撞到了身后的门把手上。
  嘶……我疼得直抽凉气,双腿本来就没完全恢复,这一踹,身子不稳,直直倒了下去,跪坐在地板上。
刺青
在地上跪了约有一小时。
  双膝似针扎似的疼,疼到最后,便也木了,垂头,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父亲端坐在书桌前看书。
  秋日碧空,白云大团相簇,一朵朵千变万化。
  他的表情倒是安详。
  许久,父亲才看我一眼,放下书卷道:“起来吧。”
  我一手撑了地面,挣扎半晌也没爬起来。佣人来送茶,见状便要来扶我,却被父亲遣出去了。
  父亲上前,用手勾住我的腰,向上一提,稍稍一用力,便将我抱了起来,放坐在自己膝上。
  我疼得冷汗涔涔,双脚不停打颤,不自禁的□一声,勾紧了他的颈项。
  父亲拿来绵巾替我拭去额上冷汗,平静的问:“疼么?”
  我低头不语。
  父亲淡淡微笑,解开我的裤子,褪至脚根,素白的手扣上我的膝盖,轻轻的揉了几下,又问:“疼吗?”
  我咬唇,情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父亲脸上笑意更甚,捏捏我的鼻子,说:“下次还嘴硬吗?”
  “不了。”我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挤出几滴眼泪,在他衣领上蹭了几下。
  父亲终于开怀大笑起来。
  他叫佣人将拿了药过来,亲自替我涂抹膝盖。
  我坐在他腿上,双手死死扣住他的脖颈。下半身脱净了,只有衬衫罩住了半截,这副样子,估计有点儿[yín]靡。
  但却勾引不到他。
  父亲呼吸如常,涂药的动作让人无法误会。
  我勾住他的脖颈,往他怀里再贴了贴,昵声道:“爸,我想换件衣裳。”
  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
  目光平静如水,黑幽幽望不到底。
  我的背脊却出了一身冷汗。
  咬紧牙,努力做出一个笑脸来:“这衣服都是汗,我穿着不舒服。”
  父亲放下药膏,擦干净了手,一把将我抱起来,朝我房间走去。
  我吁出一口气来。
  走到走廊里,正好撞上裴美玲。
  她端着药碗,刚从明玉的房间走出来。见到我们这架势,不知怎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一个趔趄,手里的药碗落到了地上。
  哗啦!
  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周家大宅惯有的寂静。
  走廊尽头那道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菊花老脸。
  明玉的房门也打开了,探出半个头来,扫了我们一眼,又将门合上了。
  父亲皱了皱眉,并没有去扶他的妻子,而是将我搂的更紧,说:“小心点,叫佣人来收拾吧。”
  裴美嘴唇都在打颤。随便应了一声便低头匆忙离开了。
  还剩下走廊尽头的那只老怪物。
  他嘿嘿的笑着,搓手道:“可终于忍不住了啊。”
  父亲身子明显僵了僵。
  祖父继续说:“想干他就干啊。你在怕什么?你不早——”他的话未说完,明玉突然从房内冲出来,捡了块地上的玻璃片就朝祖父的脸上划了下去。
  “啊!”祖父尖叫一声,伸手胡乱抹了把自己的脸,发现手上尽是血,脸都扭曲的变形了,指着明玉颤颤巍巍的,气得话都不说不出来。
  “你、你……”
  明玉扔掉手上的血玻璃,气喘吁吁,脸上浮出一片傲红,晦暗光线下,竟妖气逼人。
  “爷爷,您该回房休息了。”他垂下眼睑,将祖父往里轻轻一推,带上了门。
  令我意外的是,祖父并没有吵闹,他被明玉推进房间后,居然就此安静了下来。
  一片银杏叶悠悠飘进来,落在明玉脚下。
  我往父亲怀里钻了钻,手指拨弄着他的领口纽扣,倦倦的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从这个方向看父亲,只能看见他优美的下颔。将耳朵贴在他胸膛,能听见他缓慢均匀的心跳声。
  父亲看着他的小儿子,半晌,平静的说:“明玉,回房。”
  “好。”明玉萧瑟的垂下肩,他还赤着双脚,脚被剥离割破,伤痕累累。走了没几步,父亲叫住他说:“去房间里待着别出来,我一会叫医生来给你包扎。”
  明玉侧了半边脸,静默半晌,却答非所问道:“爸,今天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父亲淡淡说:“等太阳落山了你再出门吧。”
  “我想让小哥哥陪我一起散散步。”明玉说这话时并没有看我,语气有些古怪。
  我抬头望着父亲。
  他微微扭曲了面容,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哥哥的腿不好。”
  我微微一笑:“爸,我没事的。”
  父亲蹙紧了眉头,他是个性情极僻冷的人,就连在家人面前也丝毫不放松。很少见他脸色如此丰富的
  我按住胸口,闷闷的笑。
  “那好吧。”
  父亲沉了脸答应,对明玉说:“你先回去吧。”说完,抱着我回房间了。
  回了房,他便从衣橱内拿了件衬衫替我换上。
  我坐在床上,任他脱去上身的衣裳,整个人软绵绵的,任他动作。
  衣服被剥下来时,冷空气刺激的我皮肤一阵紧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父亲的手在我身上移动了下,忽的停在小腹处,没再出声。
  静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问话:“这刺青……是哪儿来的?”
  我低头朝小腹处看了看,那里有一处红色纹身,藤萝间是一个字:辄。
  暧昧的意味在房间内迅速攀升。
  我眨眨眼睛,眉开眼笑:“很漂亮对吧?”
  父亲没答话,手指在纹身上一直婆娑,顺着纹路渐渐往下滑。
  秘密在内裤下面。
  他的手抚摸在我的小腹处,所经之处痒痒的,细微的挑逗。
  我眯起眼睛,等着他挑开内裤,发现答案。
  忽的,父亲将手抽离出去,像碰了一团火似的,霍然站起身来,往后倒退几步,定定的看着我。
  那一双乌黑的凤眸里,宝光流转,竟有点微微情动的意思。
  我微微一震,却没开口说话。
  二人对视半晌。
  他终于叹了口气,又回到床边,轻轻将我搂进了怀里,将我的衣服拉好,说:“以后乖乖的,不要由着性子胡来,这样我也不会为难你。”
  见我不出声,便将我的脸抬起来,柔声说道:“听见了么?”
  我乖乖的点头。
  他拍拍我的头,以示安抚。
梦境
傍晚的时候,我去明玉房间找他。 ⑩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初秋傍晚,蝉鸣还未退却。明玉套着浅绿色的衬衫,手指白森森的。白的发渗的脸上,还清晰的印着五道掌印。
  我看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伸过了手去。
  明玉下意识的缩了缩,往后退一步。
  我说:“别怕,我不打你。”
  掰过他的脸看了看,没什么大碍,只是那五道血印子衬着他雪白的肌肤,有点儿渗人。
  裴美玲应该很生气吧,一个外来之客,却动手打了自己的儿子。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我轻轻替他揉散淤血,温和的问。
  明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错了,小哥哥,我不该随便碰……碰你的东西。”
  我笑道:“那你跟爸爸说我打你了?”
  “……”明玉没回答,白森森的手指攥住衣角,很紧张。
  我叹了口气,终是没再问下去,拉着他的手出门去了。
  太阳已经落山,周家大宅被一群古木笼罩,成群倦鸟扑棱棱飞过,栖息树端。
  宅子是灰旧色的,衬着天边那片红光,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重色彩油画。
  明玉一出门就像跳脱的小鹿,满脸兴奋。
  真的还是个小孩子,很快就忘了早先所发生的事情,拉着我的手笑的很快乐。
  那个光裸着足,用玻璃片毫不犹豫割伤人脸的明玉,和现在这个纯真愉快的小家伙是一个人?
  父亲叫司机开车送我们,并交代早点回来,便回屋了。
  车子启动时,我下意识的回了头。古旧洋楼最上方,那扇百叶窗后,似有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我冷汗披了一身,慌忙点了根烟放在嘴边。
  明玉嗅到烟味,微微皱了小鼻子,然后爬过来用他白皙的手掐住我的烟:“我也要。”
  他白皙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隐约在跳动。
  我看着他将烟放在自己嘴边,笑道:“你不是讨厌烟?”
  明玉的脸被烟呛得有点儿红,嘴唇颤唞着,沾了露水似的的鲜红。
  他说:“我现在发现……这东西的味道还……挺不错的。”
  一团团白色烟雾从他嘴里吞吐出来,他明亮的眼睛仿佛弥漫了雾气,氤氲的有些空虚。
  车子行到半途,我将司机踢了下去,自己驱车在公路上狂飙。
  明玉惊得大呼小叫,我说,再叫把你扔下去。
  明玉连忙闭了嘴巴,过一会,又忍不住尖叫起来。
  “再开快一点,小哥哥。”
  他兴奋的大喊着,大眼睛亮闪闪的,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眼底跳脱出来了。
  周明玉完全兴奋起来。
  我弯弯唇角,将车子开上了沿海公路。
  两岸是碧蓝的大海,成群海鸟扑闪闪的飞过。潮汐起伏,冲刷着岸边礁石。
  明玉跪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系安全带,将车窗摇下,探出半个脑袋,啊啊尖叫着。
  公路上车子很少,偶有车辆驶过,他便立刻将小脑袋缩回来,怯怯的。
  我笑道:“安分点儿,出事儿我可不管你。”
  明玉连忙坐直身子,高兴的问:“我们去哪儿?”
  “敢喝酒吗?”我挑眉。
  明玉像小动物一样,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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