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么心痛。
“你别这样，我们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你让我留下，又能有什么？”Ella不带任何感情地抚摸着Fiona的头发，轻轻亲吻着，可怜的女人，哎……
“就算要走，也留点什么给我好吗？……我爱你呀，我爱你啊…………”Fiona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她不知道还能留下什么，或者至少让这个残忍冷酷的人心里有那么一点她的痕迹吧，就一点也好。
Ella怔了一下，Fiona……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爱吗？其实她该理解的，她爱Hebe不也一样这么委屈和绝望……感觉到自己的胸`前溼潤了，这感觉如此熟悉，她是第二个扑在自己怀里哭泣的人，第一个是Hebe……听着Fiona喃喃的“我爱你”，Ella的心有些酸楚，这个傻傻爱着的女人！这个只懂得拼命付出感情的女人……
她张臂轻拥住Fiona，将唇送上，这是最后一夜，她过往生命的最后一夜……

Ella被黎明的热度唤醒，觉得腰上承受着莫名的重量，克服光亮的刺激轻启双眼，只见Fiona跨坐在自己身上，身后是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比那金色光芒更耀眼的，是她手上那把泛着冷冷金属色的利刀。那把刀，就横在Ella的脖子上，凉意阵阵。
Ella的瞳孔收了收，心跳却丝毫没有变速，她沉静着，身体松弛的陷在身下的沙发里，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平静，没有吃惊没有讶异，更没有想要反抗的念头。
Ella温和的望着Fiona，Fiona的黑色长发松散下来，遮住她的大半脸颊和曼妙身段，唯一看得清的只有她的眼睛，那眼睛被一层薄薄的剔透之物润泽，反射出黎明的光亮。
暖风轻送，客厅的窗帘微微浮动，从窗外射进的金色光线却不为所动，依然直直刺在沙发上两人的身上。

“Fiona……”Ella的嗓子是沙哑的，破碎的音质散进Fiona的耳中。
Fiona的身体剧烈颤唞起来，她深深的看着Ella，眼中汇集的泪水再也无法停留，滴落下来，那串饱满的光珠往下自由落体，她拿刀的手却往上猛速插去，在Ella舌尖尝到Fiona温热咸涩的眼泪同时，那把刀也刺进了Fiona的喉咙。
“Ella，我爱你……”在肌肉撕裂的声音发出之前，Fiona甜美的低语先传递而来。
Ella口中的咸涩未尽，腥味就铺天盖地的袭来。眼前的金色画布上，喷溅的鲜红肆意着色。粘稠的滚烫液体侵蚀身体，从肌肤表层直穿过她的肌肉抵达骨髓。
Fiona身子一软，向前趴倒在了Ella的身上，头侧着，狰狞的伤口汩汩冒着鲜血，眼中的泪还在不断流出，融合了血液，在脸上划出两道血色泪痕。

Ella的心跳停止了，瘫软在沙发上，阳光不再有温度，只有Fiona的鲜血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怀里的Fiona，血不住地流着，流着，微搐的身体慢慢停止了搐动，血液没有在脖颈流淌的动向，又静了，她…她……她死了吗？她就是要证明爱着Ella，所以要死吗？？这是什么爱，这是一种怎么样表现的爱？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Fiona将刀刺进她脖子，杀死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Ella的心。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就一瞬间，她昨天还憧憬的，还期待的，都暗了下去，幕景被鲜血覆盖，眼前，脑海，心……全都只有Fiona用血唤灭的爱，封锁了，她的一切都被封锁了………
Ella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用手摸摸脸颊，鲜血更均匀地涂抹开了，再看着Fiona鲜红的身体，她觉得一切都被亵渎了。她亵渎了爱情，她残破了。

处理完Fiona的丧事，捐赠了家中的一切，她又一次踏上离开基督城的旅程。走的时候是清晨，没有行李，没有心灵，所有在这里的回忆都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黎明的曙光夺目绽放，母亲和后母的墓碑齐齐排放着，墓碑前各有一束菊花。Ella的背影被阳光清晰刻画，夕阳已被抹去，黎明时那过于强烈的光芒却把心灼伤，嘶嘶冒烟。

第二十七章

奥克兰的风依然在轻扬着，絮絮的云朵和从前一样在微笑，鼻尖嗅到味道清新却混杂着阴霾，一切依然在纯净的笼罩下肮脏着。Ella摘下眼上的墨镜，一切都还是一样吗？呵呵，不一样了。
摸摸嘴角，似乎还沾有那抹血腥味，她吸食着把她的爱完全腐蚀掉的血液，这次她真的就死回来了。
车上北岸，潮湿的海腥味钻进鼻孔，前面开拓的视野，却什么都望不到，已经昏暗了下去，她也已经被黑暗彻底吞噬了，记忆的冷漠让她已经冷到麻木了，抛弃自己，她又回来了。

Alexandra里放诞的人们依然拼命在舞动，似乎在爆发着生命最后的光彩，要把Alexandra一并点亮一样，让人觉得不安而又兴奋着。
Ella行尸走肉般走进了人群，她只想要寻找一份安定，在人群中都可以存在那离群索居的静谧，她Ella真的没知觉了，可是……眼皮却还是在眼睛正视前方的时候隐隐抖了一下----Hebe。多可笑的一张脸，她当初还奇怪地对这张脸宣称什么爱情，他妈的从她嘴里说出的爱都是狗屁！爱情在她堕落无情的血液里循环一圈后，就变成了丑恶的词语。爱情，她溃烂的身体再也承受不起。
看着Hebe，她笑了起来，她牵起的嘴角冷冷地笑了起来，没有险恶，就是冷，埋在冷下面的火热已经无力冲破冰寒，她已经完蛋了……
都拆伙的人了，还真可笑，竟然还不要脸地又跑回来这个属于Hebe的地方，似乎Ella是死掉了，可是她的潜意识里又这么盼望着有一丝她和Hebe温存过的味道存在，她不要温度的，可是她却想看冰冷和火热的交战。

“他妈的你都死哪去了？！”Hebe努力保持着她的姿态，却还是在冲去Ella身边的一刻不停地抖着，她想她，想到自己崩溃了一次又一次，Ella这样突然失踪，突然又出现，就是要让Hebe急火。
使劲推拉着Ella的衣服，张开手臂就是一巴掌下去，打在Ella的脸上，也打着自己的心，“你个贱人，你死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你，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
拉扯着Ella的衣服，在喧嚣中她的爆发根本没有什么威力。Ella脸上消瘦得只剩下的皮囊都被摇得抖动，可是眼睛却连一点生气都没有，机械一般低头，看看Hebe抓着的胸口的位置，那边的心跳呢，为什么也听不到了？看来她真的已经死了。
Hebe拼命地摇，剧烈地颤，却得不到Ella丝毫的回应，累了倦了，一处思念奋涌而出，再向前一步就可以抱住她的爱人，再向前一步她们就可以永远都不分开了，Hebe再不要迟疑什么了，她再没那个勇气去承担迟疑造成的后果，坚决的一步让她搂住了那个还在冰冷空间徘徊不前的爱人，“Ella，对不起，对不起……”她再也不矜持她的矛盾了，她再也不要伤害她爱的人了。
“Ella，我们开始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深深地把脸埋在Ella的胸`前，她开始忏悔，开始乞求，她的生命已经为Ella而卑微。
就从Ella离开的当天，她已经无处遁藏她的爱，发疯了一样把整个奥克兰搞得鸡犬不宁，癫狂地从北岸大桥上往下跳，她的爱疯狂到完全失去了理智，完全放弃了自己，她明白从她坠入大海，洗涤掉一身过往卑劣肮脏恶犟的味道时，她得到了重生，得到了剩下只为Ella而活的灵体。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拿开Hebe环在自己肩膀上的手，Ella推掉了Hebe，让Hebe跨上来的那一步又退了回去。→→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半张着嘴，Ella目光呆滞地看着杵在她面前的Hebe，那个她曾经挣扎过，确定过要爱的人，也都灰死在了脑中，被埋入了心中的深深血海，“什么开始，什么在一起？”
Hebe的脑中扎紧的弦“嘭”地被Ella冷淡清晰的话给扯断了，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给出了一个简单而有力的回答，“Ella，对不起，我爱你。”
是她想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准备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唯一一个能让她毫无怀疑的答案。
多少的理由，多少的矛盾挣扎那都只是个借口，她能得出的结论，就是对Ella说两句话，“对不起”“我爱你”。
“都跟你说了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了。”Ella斜起一边的嘴角冷哼了两声，走向Hebe，轻轻推开稍稍挡住她道路的Hebe，又混进了那杂乱摇摆的人群里。

Hebe看了又看，看到Ella拉起一高佻的美女一起和着音乐扭动起来，好像刚才全然没有听到Hebe的告白，那种报复的姿态让Hebe一时竟然就心碎了，呆木着，看着，痛着，Ella变了，和以前那个理智无情的Ella以及嘶喊着说爱她的Ella都不一样，眼前这个Ella，不是人，是具腐朽了内脏的行尸。
捏着手心那撮瘦到拉皱的皮，好像要把自己整个身体的皮囊都扯下来一样，痛吧，再痛一点，让自己痛，让自己得到报应……这是她该得的。

看着Hebe没落地走出Alexandra，Ella的心揪了起来，为什么还是觉得很痛，她不知道。任着它痛去吧，反正无所谓了，可是那个本能的痛为什么又这么让她死得不甘心。
“你去哪？”甩开还贴在身上的女人，Ella依然冷酷地把头一掰，不是在瞪着那女人，却有十分的杀伤力，让女人刚要上前的身体顿时僵了回去。
Ella依然不说话，只是在笑，可是似乎脸部的肌肉是怎么动的都忘光了一样，转头前，她使劲地动了动那张骗了Fiona的脸，潇洒走出只存在于生前的Alexandra，却给女人留下了恐惧和慌乱。

绕到车行转了一圈，竟然发现它还在很正常地运作着，夜里的幕拉下来，掩饰了所有的悲哀，可是掩饰永远就只是掩饰，它不能抹去，它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着。
驾车飞驰，Ella几乎是撒手不问的，或者再出一次车祸她能舒服一点，或者她也能重生啊。可是她的手，她的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她好想回家，好想回家。家？多温馨的一个字眼，可是为什么她又很想哭，吸泣着，她多可悲……
爱？原来真的可以用命去证明的。
前方是广阔的大路，是Holden急速奔驰的狂野，可是在Ella眼前只有Fiona骑跨在自己的腰上，拿着那把冰冷绝望的刀，用爱报复她的恨，报复她的心里只有另外一个她。Ella心里渺小的悲哀原来就是在她冷血复仇后被烙上了死亡的封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