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有钱了。
他是做倒画生意的,国画、油画都很在行。他的手段高明,最重要的是够狠,他能在上一秒亲切无比的叫你兄弟,而下一秒就把你五马分尸扔进厕所。这样的人,怎能不成为基督城的首富。
而钱,又总是和女人脱不了干系。
小时候的Ella,总是和母亲坐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父亲搂着形形色色的女人从她们面前经过,大摇大摆的上楼,连卧室门都不关就开始淫乱。有时候父亲甚至连楼都不用上,直接在客厅,在她和她母亲面前,肆无忌惮的和各种女人疯狂做僾。
Ella只觉得眼睛被污浊的蛆虫腐蚀,环绕在耳边的放浪呻[yín]一根根的将她的神经切断。她会从沙发上跳起来,奋力的尝试将父亲的身体扳离那女人。奈何小小的她,根本无法撼动父亲分毫,反而被父亲的节奏弹倒在地。
她流泪了,她哭泣了,她抬起头对母亲喊,“妈妈,来帮帮我呀,爸爸在干些什么呀!?”
可母亲的回答永远都是一样:蜷在沙发的一角,静静的看着父亲,流泪。
那时的父亲,便会张狂大笑,更加激烈的动作起来。
客厅的温度火热逼人,Ella却觉得好冷,连温热的血液都被凝结。
父亲的欲望强烈而狂猛,却从来不碰母亲丝毫。
“老婆就是老婆,做僾只是为了繁衍。生了孩子,只需在家里好好呆着就行了。和老婆做僾,就像乱伦一样。”一次,父亲和一女子在客厅办完事后,懒洋洋的对着天花板说。
Ella鄙薄这样的母亲。狠狠瞪完依旧只会哭泣,而一句话都是这么恐惧说出来的母亲后,转而望见父亲的脸就更深刻地在她的心中灌入了憎恶,憎恶家庭,憎恶世界,一切都是这么可憎,一切都是这么让她想要飞离自己的躯体,到达另一个可以忘却这些恶心记忆的悲美的世界。
累年的寒意一波波的覆盖心中,终于,她的眼泪也被盖了封印----从此不再哭泣,她的眼泪早已被母亲流光。
后来每每遇到父亲和女人纠缠,Ella依然会冲上前,那时候她已经有力气将父亲从那些个野女人身上踢下去,然后狠狠地给那个女人一个耳光,回头冲母亲大喊,“妈!你他妈的别只顾哭了!上来打呀!”
而母亲只会哭得越来越厉害,抽泣到不能自已,几乎昏厥。
最后的收场,便是父亲的怒吼,女人的叫嚣,母亲永无止境的眼泪,还有Ella满身的伤痕。
Ella早已习惯了伤痕,有的是打架的赠品,更多的是父亲的“鼓励”,从身上一直蔓延到心里,无法消去。
父亲很重视Ella,她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又天资聪颖,父亲一心希望Ella能够继承他的事业。
因为重视,所以苛刻。而重视,不代表珍视。
少年的Ella,没有好好的玩过一天,每天除了应付家庭教师布置的课业,还有父亲硬要塞进她脑中的知识,国画国画油画油画……画画画……
只要Ella在学习的过程中犯了一丁点儿错误,换来的就是父亲的毒打。
“为什么会犯这种错误!”父亲手上的皮带狠狠地落在Ella单薄的后背,“我这么大的事业你要怎么继承!不许犯错!不许犯错!你这个没用的孽种!”
Ella面无表情的承受着,当伤痕结了疤后,再有伤害便不觉得痛了,有的只是麻木和僵硬。一直到父亲打得气喘吁吁再没力气下手,她才缓缓起身,整整身上凌乱的衣服,对父亲轻轻一笑,“你如果把事业交到我手上,我就会把它变成全新西兰最大的色情行业,好好的服侍你,呵呵。”
转身轻然走出父亲豪华的办公室,把父亲的咒骂留在身后。心脏,就这样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的跳动着,没有爱、没有恨,只有蔑视。
走出办公室后,Ella没有回家,离家出走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是种习惯,习惯到不用称之为离家出走。反正每次走不到一个星期,就会被父亲派来的人揪回去。可这次她一走,竟然一个月都“安全”的在外流浪着。她有点纳闷,有点担忧,那个流泪的母亲,像肺部阴影里的爬虫,搔着她的心,淡淡的,却无法置之不理。她还是回家去了,自己回去的。
踏入家中别墅大门的时候,她惊诧了:父亲在对一个男孩子笑,从没见过父亲这样笑过,充满了宠溺和期待,父亲的脸,竟然也会散发微光。
父亲抬眼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嫌恶,冷冷的开口,“你还有脸回来?别站在门口丢脸!对了,”他用手拍拍身旁孩子的肩膀,“他叫Jack,是我的儿子,你的弟弟,亲弟弟!你如果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废了你!”
Ella张大了眼睛,有一瞬间,她的心脏跳慢了几秒,转头看向母亲,想寻求一个答案,对上的,依然是那双朦胧泪眼。
“呵……”Ella自嘲一声,别回头去,这么多年了,除了眼泪,母亲给过她什么其它回答?
后来家里的佣人告诉她,Jack是父亲和外面的一个女人生的,直到那个女人死了,父亲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于是把他带回了家。
家中有了Jack,父亲对Ella的注意力完全转移了,不再逼她学习,转而去全心全意的栽培Jack。可父亲对Jack却宽容无比,甚至可以说是纵容。
她也沦落到了母亲的位置,一件摆设,不过她并不像母亲那样成天哭泣,只是坐在母亲旁边,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眯着眼静静的看着父亲和Jack享受天伦之乐,也享受自己被彻底抛弃的滋味和世界的不公平,像喝了一口烈酒又咽不下去,熏烧着喉头,实在痛快!
她依然挨打,甚至被打得更凶,因为父亲讨厌看见她的笑容;母亲依然哭泣,却早已分不出流出的泪是多还是少。
或许她就这样冷笑一辈子了,如果母亲没有……死的话。
那天她缓缓的推开母亲的房门,看到一幅图,一房美丽的景色:粗糙的麻绳系在天花板上,另一头提起了母亲的身子。母亲穿着一袭白色睡衣,在空中轻轻晃动。身后的落地窗外,夕阳西下,晕黄的落日之光渲染了天际,笼罩房间,轻柔的包围住母亲的身体。
Ella定定的站在母亲面前,没有表情,没有心跳,只觉得窗外的夕阳温暖得不像话。抬头仰望母亲的脸,母亲的眼睛大大的睁着,这次,没有泪水。
突然间觉得心安,妈妈,你终于把悲伤流完了吗?你终于完完全全的离开了吗?你终于去天国了吗?
安静的离开母亲的房间,安静的来到父亲的公司,安静的对父亲说,“你老婆上吊死了。”最后,安静的离开了基督城。
没有告别,没有行李,没有情绪,把所有的回忆都甩在身后,只有天边的夕阳,轻轻悄悄印在了她的心上。
那天的日落很美,辉煌而沉沦,充满了矛盾的魅力,就像今天的一样。
Ella站起身来看向黄昏的天空,身旁的石碑已经被她的体温捂热。六年后的今天,她又在母亲身边坐了一整天,只是时间匆匆,物是人非。
想起在奥克兰便利商店看到的那则新闻,父亲又结婚了?哈哈,他竟然又结婚了!这次的女人,是怎样的?结了婚,是不是有第二个哭泣的摆设?是不是又有第二个Ella?她想回家看看,这次离家出走,她走了六年,她还是回家去了,自己回去的。
Ella没有惊动父亲,只是在父亲的别墅外面伫立了整整三天,看到了父亲,看到了Jack——她的弟弟,看到了后母,更看到了变化……
为什么?Ella的心中充满了问号,为什么父亲再不出去鬼混?为什么后母在父亲眼中显得那么珍贵?为什么??她要搞清楚,一定要!
于是她出现了,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冷冰冰的站到了父亲的面前,当他们一家三口准备出门去野餐的时候。
接住父亲惊异的目光,Ella透过墨镜打量眼前的三人。
父亲老了不少,可是却比以前显得有精神多了,是因为不再纵欲吗?还是因为有了爱情?★★網★
哼,Ella在心里冷嘲一声,父亲会有爱情么?!
挽着父亲手臂微笑的人,就是后母吧?这样近距离的看她,真的是个美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温柔婉约的气质,但眉眼中却放射出一种笃定和坚强,见到突然出现的Ella,她的眼中只有迷惑。
Ella的眉毛动了动,她的气质,和母亲相去甚远。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然有本事拴住父亲?
最后,瞄到站在一旁抽烟的弟弟,英俊潇洒,带着一点点奶油味,十足一个富家执绔子弟。见到她,好像大吃了一惊,手中的烟都差点掉下来。
真的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啊……呵呵……Ella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母亲坟墓上的十字架浮现眼前。
“啪!”
Ella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左脸颊火辣辣的疼,墨镜从脸上飞出,摔在了地上。
父亲甩了甩手,搂住被吓了一跳的后母,带着Jack径直上了等候在门前的豪华轿车,上车前淡淡的嘱咐管家,“去收拾一下小姐的房间。”
“是,老爷。”
轿车的尾烟缠绕在Ella的脚边,她面无表情的拾起墨镜,带上,心跳却不再稳当了。六年的红尘滚滚,让她变得更深沉,感情也更加深刻。突然想起Hebe的脸,那种让人心痛的爱恋啃噬着她心灵,再转头看着汽车远去的方向,恨,无穷无尽的恨涌上。
她懂得了爱,自然就懂得了恨。
“小……小姐,请进吧。”管家有点生疏的招呼着Ella。
“嗯。”Ella跨步进了别墅。
每日,Ella都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在那个她和她母亲常坐的位置上,抄着手看别墅里的人来来往往。
Jack每天都带不一样的女人回来过夜,经过Ella身边时,就会加快脚步急急的走过去,似乎怕着她什么。Ella只是皱皱眉,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父亲的一丝影子,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身边的母亲,只有一室溼潤的空气。
父亲真的没有再带女人回来过了,一回家就亲昵的对后母微笑,亲吻她的嘴唇。后母也对父亲抱以甜蜜的微笑。后母很能干,把父亲的起居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听说,父亲生过一次大病,她就是父亲的贴身护士。
这些,母亲也可以做到!如果父亲给母亲机会的话……
当父亲出门去的时候,后母就会过来跟Ella说说话,小心的,好奇的。Ella从来不搭理,只是慢慢的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勾勒Hebe的轮廓,任思念悄悄蔓延,不知道那个疯子,有没有好好的……
一个深夜,窗外风声大作,玻璃微微震动着,Ella躺在床上心浮气躁。和Paul飙车的那一夜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Hebe,Hebe……”Ella喃喃念着这个让她揪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