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边的话又跟着一口唾沫吞回了嘴里，怯怯地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Ella揣门跑掉，他的冷汗阴阴地都冒了出来。

坐进曾经无数次架载着Hebe在公路上飞奔的Holden内，Ella突然很想念，有点酸，有点疯狂……
想念……
Hebe的眉总是那么骄傲地挑起，眼睛里跋扈冷漠的光线直视着她的时候，就是那么让她想要宠爱。
永远开口就会骂她贱人的嘴巴，就是会让她冲动地想要咬住不放。
她妖媚的身段，她舞弄的姿色，无一不让Ella贪婪……
她习惯了这么一个人，却不明白为什么习惯。
打开一瓶辣烈刺鼻的酒，闻到的却是心碎的泪水的味道……是Hebe昨夜的泪，湿过Ella的心的泪，爱想说很简单，可是她却又明明白白地知道，她对Hebe的爱不可能简单，她爱她，又说不出地恨她，爱她的一切，同时又是那么恨她的一切。她爱得让自己窒息，就开始恨Hebe的狠心……
呵呵，可是这就是Hebe啊，就是和她生活了六年多的女人啊，让她在浅意识里爱了六年多的女人啊！
Ella爱跟她作对，爱看她生气的表情，爱她总是不分轻重地给她难堪，爱她，只要是她的，她全部都有着那么深刻的爱眷…………
酒精地刺激，让大脑在张弛着，情绪愈加恶劣，眼前却灰蒙蒙一片，痛，似乎要蔓延到奥克兰的每个角落，Ella手中的方向盘几个大回旋，超越生死轮回，只是为了能转去她能被接纳的真心，难道她就真的不配吗？
“Hebe……”或者，爱上一个人以后，她已经变得没限制地去妥协，Ella打开车门，抬头望着眼前的霓虹招牌Alexandra，酒瓶子从手中滑落，轻轻地碎在了地上，一直地张望，一直地移动着头把脑袋里的一切都想个遍，她又静静笑了。

踏进Alexandra，瞬间划破她大脑的寂静，一切的单纯都被打击暴露在了表面，Ella颓然直视着前面，瞳孔倒映着两个人影，莫不做声地搬起身边的椅子，沉沉的脚步重重地拍打着地面，“啊！！！！！”
胸腔发出的怒吼随着手起手落，将全场的人都惊住了，“全部人都给我滚！”一个漂亮的挥臂将所有不痛快的杂碎都赶了出去。
群众演员们都退了下去，一切又都静了下来……
Hebe冷着眼看看身下的男人血流不止，刚才还好好地带着她跳舞的，这就玩完啦？
呆滞了一刻的脑袋慢慢又反应了过来，随即讽刺的笑紧绷了那美丽的脸，“你来砸我的场？！”闷声吼着，Hebe一脚踢在了地上那个无辜的男人，她的怒火被Ella这个无理取闹的动作点燃了！
“Hebe，我们能谈谈吗？”妥协，Ella投降了，她的心痛再经不起折腾了，现在她认输。
“谈事情就要砸我的场子？”
“我没有！”Ella不服气地看着身下的人，她只是要惩罚动她女人的人而已，没有弄死他，已经是仁慈了。
“Ella，我告诉你！”Hebe压制住自己要爆发的情绪，她或者对Ella应该存有感激的，至少昨晚，Ella是个爱护她，给她温度的好情人，“你觉不觉得你最近状态很不对，你知不知道你干涉了我的正常生活了！？”

努力地平心静气，努力把她们的关系维护好，Hebe潜藏的心痛不被察觉，今早，出去Ella房门的一刻，她竟然开始不知道怎么生气，怎么喊出自己的不快了，她对Ella开始有了隐藏，甚至想要藏到她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她的感觉是………不可能，她不信，她才不要去信………
其实不只是Ella变了，她同样也变了，生活都变了，怎么会这样……游游移移来到Alexandra，看着凋敝颓废的生物和残景，才料想自己可以聪明蔑然地玩弄世界，却不可能再在一段Paul的阴影下，活出他妈纯真的感情，或者结束掉这六年的话，应该会让她不要这么累去想那些个可耻的爱……
出一口气，好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原来…是…有点累了。

“你听我说好吗？”Ella从来不曾这样低声下气，从来不曾这样哀求过谁，可是她现在就是这样乞求一个答案，“我知道我的方式一直都很有问题，可是你看看我好不好，看看我……”
一些的哽咽，一些的哀求……
Hebe愣了，她从没见到Ella有过这么哀伤的表情，她那张霸气精明的脸，让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Ella！”
“我很清醒！”
“你过了线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线！”
“我现在不想跟你谈！”Hebe在逃避，她又不是傻瓜，Ella已经暗示过她很多了，个中的端倪她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Hebe不能否认的，她跟Ella六年多了，毕竟会有感情牵系着她，可是她的位置一直都摆得很正，Ella这样的人，玩弄着一切的人，根本不适合她，或者再近一步说，她恨这样的感觉，因为恨这样的感觉，所以她觉得她也恨眼前的人。
“我不想谈，你出去！”Hebe开始有点混乱了，手足无措时推着Ella，趋赶着她，也同样在趋赶着自己恐慌不安的心，脑袋昏昏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话会这么有气无力，她坚硬狠心不起来了，她开始怕了……
“我不走！”Ella耍任性地闪过Hebe推来的手，又向里面多走了好几步，就是个天真的小家伙一样，固执又委曲。

“那好，你想说什么，今天我们就说清楚。”Hebe要说已经死心吗？可是真的感觉有和以前都不一样的痛，在身体内慢慢发作，她在清醒，又想要沉睡，所以她头疼，很难过……
“Hebe，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Ella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道。
“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爱你！”Ella突然抓住Hebe，大声喊到，“我爱你，你听到没有，田馥甄？！我爱你，我说我爱你！”
再让一切都静止一下吧，就一下，让她，Hebe，就幸福这一下，心痛这一下，就够了，就一下……
“我们拆伙吧……”Hebe眼底的泪在折磨她，可是这刻，她只想再看一下，眼前的Ella，她的Ella，爱她的样子，现在……已经咫尺天涯。
“你再说一遍？”
“我不爱你，而且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绊，所以如果我们要这样继续的话，不如……拆伙吧。”
“你……”Ella僵住的脸想要摆出笑容，可是感觉却愈发像是哭泣了，手指颤唞着放开了Hebe，她不懂，真的不懂，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冷血，怎么就能这么轻易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哦，不对！这是她很正常的表现啊，是她Ella，她自己出了问题了，原来这样……
“有必要这样吗？”泪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飞了出来，一个趔趄，一个摇头，一个傻笑……
Ella跑掉了，抛下了Hebe，跑掉了……

第二十三章

如果可以的话，能回到最初的时候吗？或许，经历了风雨，经历了世事，一切都变得体无完肤，让人心里搁着千般痛，都无处袒露，无人问津。
站在Alexandra里，站在Ella离开的那个地方，Hebe的心，隐隐痛了起来，一阵比一阵抽得厉害，一阵比一阵胀得更难呼吸。
“我……..Ella……..”Hebe眼睛直直地看着大门的方向，Ella跑掉时的情景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聚拢在胸口，沉重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一次比一次困难……
Ella曾经的笑容，曾经的冷漠，曾经的热情，曾经无数次的拥抱和亲吻，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拥挤到了眼前，就那么轻易让她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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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be再次摇了摇头，身体往后一仰，倒进了沙发里，沉重的身体往下垂着，就像一具死尸，胸腔处费力地吭出两声冷笑，就再没了力气，“贱人，我们怎么可以啊？”
Hebe翘起的嘴角分明是哭了，可是她不懂，真的害怕懂，想起Paul，想起那一次次的咒骂，她就想退缩，又是那么不甘愿就此退出，她一直在折磨自己，心一直一直都在为一个人痛着，一直都是…….
她是孬种，果然一直都是孬种！


在黑暗的深洞中，Holden的影子屹然可怕受伤，像只被猎人陷阱，伤痕累累而逃的猛兽，没有了威力，没有了生气，只剩下一个血流不止的身体，想止住血，想就此停下，可是脚下越来越快，感觉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模糊。
“啊………为什么！？”Ella手中的方向盘被扣得死死的，不能转动，不能逃脱。
崎岖凹陡的道路颠簸起来，Ella的意识突然停顿了，妈妈……死亡的景象穿插的妈妈永远在哭泣的脸，Ella狠狠笑起来，Holden侧面跟墙光速摩攃起来，火花刺亮了双眼，看不到了前方……
车轮被挤压着，在墙上空翻起来，把Holden整个顶了出去，四轮朝天，顶盖硬生摔到下面，火光擦亮大地，像是烧着了的火球一样向前冲着……
Holden被大地抓在了掌心，不再动弹，舒坦地闭上了双眼，Ella被锁在Holden内，用鲜血洗刷着Holden，这次Holden的体内有血液了，它温暖了吧？
可是Ella，却越来越冷，那个吝啬温度的人，这次真的省了她的温度了，耳边的争吵再次响了起来，拆伙了，那就停止六年多从不曾停过的争吵吧……

“Ella Chen家里吗？………她出车祸进医院了，情况不太好……DU……..”
…….
“司机先生，你快一点！”Hebe攥紧了双手，使劲到搓出了汗，整个脸都很苍白，肌肉都麻麻的，她害怕了。
意念里一刻的失去几乎让她崩溃，突然间，她才意识到，她这么怕失去的，或者她知道，而且认定Ella一次次的跑掉，最终还是要回归她的身边，可是真当要失去的时候，她的心像突然被挖空了一样，所有的感觉都跟Ella而消失了……

一路颠跑，人就在十步之内的地方，Hebe却再前进不了。
“开门，他妈给我开门！”猛地捶打着急救室的大门，可是不管Hebe怎么用力，怎么哭嚎，都进不去里面。
“开门，贱人，你给我出来！”坠下了身体，拖拉着衣服，Hebe跌坐在了地上，“开门啊，贱人，他妈你想拆伙不用给我死吧！”
Hebe目光的涣散，看着地面，鼻尖窜过死菌，医院的味道原来是会让人恐惧的。
似乎脑中一切的堕落和喧嚣都在被过滤，只剩下她的心，还在跳动，原来她的心没死，原来她，还活着……

“我叫Ella，18岁，今天是我从基督城来奥克兰的第二天。”[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