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六月。她竟然是顾六少视为兄长的霍楚杰的表妹,这缘分,当真是挡也挡不住。
一开始,顾六少对于宋晨,的确是愧疚和感激的成分多一些。加之她活泼的性子着实对他胃口,一来二去,他就忍不住要跟她耍嘴皮子。后来从夏栀子那儿听来关于夏迎春的事情,才得知宋晨的真实面目。
六年来,他看着她笑,看着那些掩藏在眼底深处的悲哀与痛楚,顾锡身体里那颗千疮百孔之后坚固的心脏,终于有力的跳动起来。
原来他是可以再爱的。
顾六少一路顺风顺水的成长,没有羡慕过什么男人,夏迎春算是第一个。因为这个男人竟然享受着宋晨十几年如一日的痴恋,对,是痴傻的爱恋。
顾六少羡慕又嫉妒,如果宋晨能够如此爱自己,那么要他死都甘愿。
可即使她不爱自己,顾六少已经心动。
“砰”,随着关车门的声音,一道询问在副驾驶座上响起:“想什么呢?我叫了好几遍都没听见。”
“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顾锡赶紧打开车窗透气,好大一会呛人的烟味才散了点:“妈,你怎么在?”
“我宴请姐妹淘。”
身侧的妇人笑容温柔,面上是掩不住的高兴,而两道过分热烈的目光钉着顾锡。顾锡摇了摇头,他哪里不知道此刻母亲大人的用意,于是,摊手:“妈,你想知道什么?”
顾妈妈却是伸了手,指尖落在儿子头顶上,轻柔的抚触着:“儿子,妈妈真高兴。”
“恭喜你,荣升奶奶。”
顾锡咧嘴一笑,在顾妈妈眼里,他仿若还是那个会对着自己耍顽皮的几岁小童,可明明他的儿子都足有六岁。
对于这样突兀的空降而来的宋念春,顾妈妈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应,反而觉得已经在梦里肖想了无数次。看到宋念春的第一眼,她心里一个咯噔,隐隐就觉得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之后她试探的说出那番话,宋晨的反应,就坐实了她的猜测。
不过宋晨似乎是不知道小六是念春的父亲?
“六儿,你早知道念春是你儿子?”
顾锡唇角咧着的弧度忽然就僵住了:“妈,念春念春,这个名字,可是有讲究的。”
顾妈妈饶有兴趣的问:“哦?”
“宋晨以前心里的人是栀子的哥哥,他叫夏迎春。”
顾锡脸上渐渐生了几许晦涩:“两月十六天前,我在天河机场,第一次见到宋念春。我几乎不敢想象,宋晨会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她当着夏迎春的面,说孩子叫做念春。我当时死的心都有了,只觉得自己再没了机会。我一个人在机场大厅站了一个多小时,打结的脑神经终于悟出来一个道理,我爱这个女人,无论她有着怎么样的过去。我并不在乎这孩子是谁的,我只想跟她在一起。只要她跟我一起,就够了。”
“我儿子,总是好样的!”
顾妈妈握住顾锡手,眼神跟语气一样骄傲自豪,顾锡附过身在妈妈身上蹭了蹭:“我跟宋晨在七年前的确发生过关系,那是八月份,如果他是我儿子,应该是来年五月出生。一次无意中我听到宋妈妈说念春是三月初三的生辰,如此,又不太合理。除非他是早产儿。”
“然后呢?”
顾妈妈这一问,顾锡只是苦笑:“没有然后,我也怀疑过,但并不确定,也不想确定。”
“不想确定?”
“对,既然我爱这个女人,那么她儿子就是我儿子。”
顾六少声音笃定,却又涵盖着一点点涩意。可惜了,这个女人,一直未曾向他打开过心房;他好不容易等到她心里也有了自己,她却又得知了宋念春竟然是自己的亲身儿子。
她是不是怀疑自己目的不单纯?怀疑自己只是因为宋念春才要跟她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顾六少神采暗下去,顾妈妈握着他的手指紧了紧:“儿子,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00-38蛰伏与荆棘
若问顾锡有没怀疑过,当然也是有的。
譬如有那么几次,他无意一瞥,恰好就撞见某人胶在某人脸上的视线。虽则她看的只是一张照片,虽然以六少的角度看不清她的眼,可他就是笃定,她悲哀又不甘。
又怎么能够甘心呢?
这世界本来就鲜少不求回报的爱,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么宽阔的心胸说----“我爱你,只要你幸福就好,即使你的幸福里面没有我。”
当然顾六少也有不甘与妒忌的,但他已经成年,能够用成年人的思想去思考。
然而他怀疑的,并不是宋晨,而是自己。
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让宋晨尝试着再爱。
事实证明,顾六少还是有魅力的,虽然战线拉得长了点,谋略用得水了点,不过这六七年过去,宋晨肯陪着她去宜山,六少就已经是成功了一大半。毕竟要宋晨从心里接受另外一个男人,愿意见家长,就证明了六少在她心中有着重要的作用。
只是如今宋念春的真实身份水落石出,宋晨少不得会以为六少是知情者,继而怀疑六少的目的。
这些道理,六少又怎么会不知呢?
宋晨怨他瞒着她,她怀疑他,六少都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他给她时间空间,让她自己消化。
火炉最热的时节是七月,一晃,六少有一个月没与宋晨碰面了,只每日跟念春通话,问问宋家婆孙三人的生活起居。宋念春也不问他为何不来家里,只是乖乖回答。
很多个寂静的夜里,顾六少耳边响起嘈嘈杂杂的声音,一会是宋晨佯怒的调子、一会是宋念春平平的语气,顾六少只觉得自己身体里充满了力量。想
但这跟他初时得知宋念春时的想法是有差别的。
虽然之前他一直把宋念春当做亲生儿子般看待,可是血缘这种东西,深入骨髓的连接,是无法言语的一种伟大情感。
只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慢慢来,等着宋晨想通。
这一等,便等了一个七月。本地的平均温度持续飙升,转眼就到了八月,顾六少内心的不安蠢蠢欲动,他一咬牙,坚持,就是胜利。
某个水果台的一档选秀节目中,某个女生唱过一句词----八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
宋晨,恰好就是狮子女。
顾少早早的买了一套彩金首饰,提前一天求夏栀子送给寿星,只是等了两天,也没得个只言片语。
“六少啊六少,你也有被无视的一天,哈哈哈哈……”夏栀子笑得捶胸顿足。
“六弟呀,这个故事告诉你,女生的记恨心,是非常强大的。”顾大脸上的笑容带了一抹狠劲儿。
“六儿,节哀。”霍楚杰拍了拍顾少的肩膀,无奈的摇了摇头。
被冷落的日子,持续中。
秋老虎来了,顾六少瘦了,宋小姐依然不鸟他,可日子,总得混着。
那句古话,为伊消得人憔悴,形容这些天的顾家六少,实在是贴切。以致于隔三差五,宋晨耳边有意无意的飘过几句对话:
“顾大,你可知哪里去寻大师?”
“什么大师?”
“我家老霍说他们单位最近幽怨之气太浓厚。”
“这……我家小六儿倒是认识易经协会的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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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情好,让他自个儿去找大师算算,问问大师为何他整日里一副弃妇样。”
“唉,风流倜傥的六弟呀,一去不复返了。”
“顾大,听说你家六弟昨天发生了车祸?”
“栀子,你消息可真灵通。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他半夜不睡觉闯红灯撞上了一辆大卡车。”
“这还不严重?”
“也就额头擦了点小皮啦。”
“啊……”某孕妇尖叫:“都破相了,这造的什么孽呀。”
“……”
诸如此类对话层出不穷,宋晨往往转身,无视之。
这日周末,宋晨、顾大和栀子三人约好了逛街,才逛了三两家,俩孩子妈在宋晨耳边一言一语,左右离不了一个顾六少。宋晨只觉得中央空调一瞬间就上升了数十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一扭身就快速奔进了电梯。
待顾夏二人追到商场门外,宋晨已坐进了出租车。
冷气扑面而来,宋晨闷闷地吐气,报了一个地名。
宋晨心烦的时候,一般只会去一个地方,她的母校,她呆了七年的地方。
下了出租车,宋晨从偏门进了校园,下午正是日头厉害的时刻,热浪浇盖在宋晨脸上身上,本是怕热的她,却只是微蹙了眉。校园里绿树成荫,木香沁满了鼻尖。不知不觉,宋晨走上了情人坡的小径。有相携的年轻男女从她身旁走过,一脸的青春。
宋晨微眯了眼,望着他们的背影,顿住了脚步。
曾经有人说过,青春时期的爱情最是纯真,不含任何意思杂质,因为少年少女的感情世界里,爱是最无私最纯洁的。这话倒是说对了一大半,宋晨从十二岁伊始,就认定了一个夏迎春。只是一晃十六年过去,触手的也只得空气一片。
有些人,注定是只能幻想的。有些事,似乎也是注定了要发生的。
爱是什么,什么又是爱呢?
“爱就是你想要的。”
熟悉的男音在身后响起,宋晨转头,身材欣长的男人踏进藤蔓缭绕的古亭台中。他整个人浅浅淡淡,宋晨只觉得凉风扑面而来,不禁就弯了唇。
“你笑得……真勉强。”
“你怎么在这里?”宋晨又弯了唇,这回笑容真切了许多,纪秦示意她走到左侧的阴影里,才说:“我父母住这儿。”
“刚刚那酸得掉牙的话肯定不是我说的,你幻听而已。”
宋晨吐了吐舌头,不在意的解释。
纪秦倒也不说破,提议:“去我家里做做罢,喝点冰镇的西瓜汁解解暑?”
宋晨摆手:“下次吧。”
纪秦看出她心情不佳,便道:“好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