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我来接宝贝。”
“啥?”
夏栀子又是一个气壮山河的问句,宋晨淡淡然说:“我来接宝宝。”
“你不上班了?不是才去吗?”
宋晨抚额,花姐真是反应快啊,怀孕的女人不见得迟钝啊,这老霍家的媳妇反而比以前聪明了好多。
宋晨清了清嗓子:“中午可以在学校吃啊,晚上的话跟着我混,干妈不至于让干儿子饿肚子的。”
“学校?你不要告诉我打算让宝贝常住?”
宋晨一扬眉,用的是非常肯定的肯定句:“有何不可!”
“程凤和王涛会同意?毕竟人家才是孩子的父母亲,你怎么说也只是……”
一句话堵得宋晨那股坚定地神色……瞬间暗下去。
孕妇果然有气势。
于是气氛变得很诡异,好半响宋晨都没有说话,宋晨听到那边走动的声音,接着花姐打破沉默:“宋晨,你不能那么自私,仅仅因为自己寂寞就……”
“我没有!”
宋晨反驳,反常的平静淡定,补充一句:“我没有,宝贝想跟我住一段时间,我也想他,就这么简单。”
那边花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宋晨,你高兴就好,我总是希望你好的。”
宋晨不知道说什么,说不感动是假的,闺蜜真不是白当的。
花姐又说:“学校那方面,我帮你问问。”
宋晨默默挂了电话,呆呆的坐在皮椅上,大厅里依旧喧闹,人来人往,面色各异。
也不知道多久过去,广播里甜美的声音提示,开往丽江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宋晨捏了捏拳头,站起来往安检口走,那儿空空的,只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通道口。
宋晨加快步子,走过去。
一个小时后,飞机到达丽江机场,宋晨跟的士司机谈好价钱,直奔束河古镇。
车子出了机场高速往郊区开,不一会便换了柏油路,远远地就可以瞧见玉龙雪山,雪白与湛蓝交接的那一处,特别迷人。
丽江的天,不同于W城,是那种纯粹的蓝,云朵儿仿佛就在眼前。
空气愈加清新,束河遥遥在望。
束河古镇有许多年的历史,曾经是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驿站,明代纳西族木氏统治时期称为十合院。这些年丽江被开发,商业气息浓厚,而束河却静静地矗立在它的西北角,默默沉静着。当然游人的气息,开发商的介入,都使得束河有了变化,而这变化,好与不好,很难界定。社会分秒在变化,物流迅猛发展,古镇是避免不了被改变的。
宋晨站在“四方街”街口,温暖的太阳洒了她一身,她恍惚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到这儿。
第一次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呢?狼狈的、无助的、还是绝望的呢?
七年前,这青石板路面还没有这般平整,商铺还没有这么多,街边椅子上躺着的人也不是这一个……可是一切又似乎变化不大,天依旧蓝得好看,人们脸上依旧是懒散而满足的笑意,各种方言普通话混合在一起依旧显得那样自然。
一道强烈的光芒朝宋晨照过来,她忍不住眯起眼睛,青石板的尽头,一个小黑影朝她走过来。慢慢的移动变成了急促的奔跑,小黑影逐渐变大,然后变成一张皮肤白皙的脸,一百三十公分的小身板扑入宋晨怀里,撞得她的心噗通一声巨响。
“干妈,你来啦!”
小小的脸蛋从宋晨怀里仰起来,浓黑的八字小眉头极其可爱,小人儿眼睛晶亮晶亮的,咧嘴笑得极其开心。
宋晨的心啊,噗通一下猛烈加速运动,宝贝总是给她面子,平时小八股一般面瘫,只一撞见宋晨,就换了正常六岁孩童该有的欢呼雀跃。
宋晨不得不感叹,这六年来,还真是没白疼他。
付出啊,也不一定没有回报。
“干妈,你怎么了?”
小八字眉不期然皱起,他扯了扯宋晨衣摆,宋晨才回过神,抬手掐着宝贝的脸蛋:“宝贝,干妈想死你了哇,刚刚在感叹呢!”
“你骗人!”
宝贝扒拉着从宋晨怀里扭出来,退开一步,昂着下巴:“你们大人最喜欢骗人了!”
笑脸一瞬间就恢复面瘫,声音却是宋晨少见的带着怒意。
宋晨瞧着宝贝那小八字眉平淡的放平,而他那细细的脖子,分明伸得很直,不是较劲是啥?
难得这孩子也会跟人较劲,宋晨很开心,慢慢蹲下去,扯了扯宝贝深蓝色背带裤的带子,又理了理白色小衬衣的领子:“这衣服是你自己穿的吗?”
宝贝直直瞧着宋晨,抿着小嘴巴不说话。
宋晨摸了摸他的头发,又黑又软又亮,软趴趴的搭在额前。
这孩子瘦了,跟宋晨过年那会见时,瘦了点。
他本就比同龄孩子高出许多,本就偏瘦,宋晨不由心疼了。
宋晨面上倒是没变化,笑着捏起宝贝的脸:“最近没好好吃饭吗,怎么瘦了好多啊,明天咱们回W城,干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这小屁孩子依旧抿唇,白净的小脸依旧无表情,只是下巴,不着痕迹的低了点。
宋晨暗自发笑,真不知道他像谁,固执得跟头牛似地。
宋晨打蛇随棍上,从包里取出巴掌大的小人书递过去:“喏,你最爱的‘老夫子’。”
小脸上终于有点儿松动,接过小人书小心翼翼的放在裤兜里,小手在兜外面轻轻的按压着,一双黑珍珠似地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瞅着裤兜。
过了莫约几分钟,宝贝终于抬起小脑袋,小脸蛋儿缓缓朝宋晨压过去,小红唇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谢谢。”
宋晨那颗老心啊,再次猛烈地跳起来,揉捏着宝贝的小脸蛋,小孩子呆在淳朴的地方,果然就是懂事得多。
宝贝拉着宋晨,小手放进另一个裤兜里面:“我也有礼物送给干妈。”
话说完了小手却不见动作,眼神在宋晨和自己裤兜那儿飘来飘去,小脸上貌似有红霞慢慢飞起来。
宋晨不禁觉得好笑,又不免好奇,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平素小大人似地宝贝竟然也扭捏。
宋晨摊开掌心,笑得跟阳光一样灿烂:“礼物呢?”
在宋晨鼓励的目光下,宝贝那双小手终于从裤兜里慢慢挪出来,小拳头伸到宋晨手心上方,慢慢松开。长约七八厘米宽四五厘米的小小木雕至于宋晨掌心中,深褐色的小木片很轻,宋晨却觉得沉甸甸的。
小木雕左上角一朵鲜艳的花让宋晨眼眶一热,指尖却是点着鲜红问:“小破孩,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杰作啊,你看这花栩栩如生,你哪有本事哦。”
宝贝慢慢的垂了脑袋,低低的说:“花是隔壁店里的程叔叔帮我的,字……”
宝贝忽然抬了眼,看着宋晨,认真的说:“是我自己刻的。”
木雕中央有东巴文,简单的象形文,宋晨却看不懂,不过旁边那歪歪扭扭的“我爱你”三个字,宋晨是认得的。大抵那两东巴文,是称谓吧。
宝贝那对黑珍珠期待闪闪的盯着宋晨,一张白脸难得的涨红了,宋晨双手捧上宝贝的脸,轻轻地按了按:“干妈也爱你。”
宝贝眼睛一瞪,瞳孔扩散,小红唇张开,痴痴地回视宋晨,慢慢的,小脸上浮起一小坨红晕,衬得那张不正常白皙的脸,顿时有了色彩,宋晨只想到一个形容词,光彩照人。
束河的太阳那是金光闪闪暖气逼人的,而宝贝背对着光,光边擦过他的脸颊他的肩膀,一秒钟,似乎就照亮了宋晨的眼睛。
很奇怪吧,六岁的小屁孩子一个,这个词明明就该形容美女的,怎么就用到了宝贝身上呢。♂♂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可是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宋晨喜欢,宋晨乐意,任何一个词语,只要宋晨愿意,她都会毫不吝啬的用在宝贝身上。
“干妈,你吃饭了吗?”
小手扯了下宋晨的手背,她才回过神来,摸着肚子可怜兮兮的说:“赶了一上午的飞机,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快点跟我走。”
小人儿拉着宋晨在巷子里穿梭,宋晨才一六二,高不了宝贝多少,一个圆润一个瘦条条,两人紧挨在一起走在青石板上,宋晨低着头轻拍着宝贝的脑袋,以旁观者的角度而言,那是说不清的亲密又和谐。
00-14想念与摊牌
这个旁观者,就是巷口里某一家客栈门口,依靠着石墙的程凤。程凤穿着最普通的大红色运动衫,脚下一双绣花老布鞋,缎面上修着一对戏水鸳鸯,栩栩如生。
瞧着宋晨走近,程凤脸上的笑加大:“难怪宝贝一上午的坐立不安,原来是你要来哦,我可是老嫉妒了。”
宝贝瞄一眼程凤,默默地耸拉下脑袋,一溜烟跑进店里,不知道钻哪儿去了。
等宋晨回过神后去寻,门厅里哪还有小人儿的踪影。
“喂,瞧你那眼神哟,都直了。”
一双手晃到宋晨眼前,接着挽上宋晨胳膊:“进去坐。”
程凤带宋晨到了内厅,俩粉嫩嫩的娃娃正在小床上睡得香甜,小嘴砸吧砸吧煞是可爱。宋晨轻迈步子跑过去,偷了几个香吻,回头对程凤说:“你真幸福,这么可爱的娃娃。”
程凤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握上宋晨的手:“亲爱的,你也可以的。”
她看着宋晨的眼神坚定又温柔,她脸上祥和的光一下子感染了宋晨,宋晨枕在她肩膀上,点了点头。
“喀喀喀,”低低的声音,原来是宝贝,小小的双手捧着一个大碗,碗面上冒着腾腾热气。瞧见两大人回头,站在门槛外的他才说:“干妈。”
那一双小眼睛悄悄瞅一眼程凤又垂下,像做错了事一般局促不安,程凤笑着摇了摇头,宋晨三步做两步朝门口奔过去,小心翼翼接过大碗。热烫的瓷碗摩攃着皮肤,宋晨一阵心疼,拉着宝贝的手哈气:“干妈给你吹吹,小手烫坏了吧?”
“没事。”他低声说,然后抽出手,一溜烟又消失在宋晨视线里。
宋晨站在门栏边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是感动还是无奈?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心里有一处,隐隐揪得疼。
程凤拉着宋晨在桌边坐下来,把牛肉面递过去:“趁热吃吧。”
又给宋晨倒了杯水,慢悠悠说:“这可是今天第四碗了,你要知道那孩子从来不浪费的,今早一起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直缠着厨子沈哥做牛肉面,还是大碗的,每个小时一碗,热呼呼的又冷掉。王刚去镇上大采购,我也没工夫管他,他老不容易跟个孩子一样纠缠人,沈哥也就没说什么。”
宋晨慢慢嚼着牛肉,慢慢吞下去,又喝了一口汤,满足的唔了声:“亲爱的,你想说啥就直说吧,歪歪扭扭的一点没你的style。”
“啪”,一个毛栗子赏在宋晨额头上:“我们乡下人,听不懂英文!”
程凤平生最恨的就是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