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一下子坐直了,接着问,“跟我叨咕叨咕,咋个不见的?”
于是,桑佳慧把爷爷是如何来到沈阳,如何进到崇政殿,又是如何消失的经过和他详细说了一遍。她最后才说:“这次请您老出山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帮助兰兰,也是帮助我们找到楚老爷子。”
黑老五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妈拉巴子的,到底是什么锁头,老楚都干不过,这事还真他妈邪性。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说到这两句“有点意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不再如先前一般调侃戏谑,而是异常严肃深沉起来。
见黑老五似乎有意相助,桑佳慧立刻接了一句,“所以,还是希望能得到您老的协助。如果您同意,我现在就能安排出狱的事情。”
黑老五朝她点点头,又瞟了我一眼,揪揪胡子,沉着嗓子说:“老楚当年对我有些恩情,又他妈的一起……一起……这么说吧,我们老哥儿俩也算生死之交,就算你今天不找我,我知道这事儿也肯定要掺和掺和的。”
说到这里,他别有深意地看着桑佳慧,语调有些傲慢,“安排出狱?哈哈,嘿嘿,丫头,你以为这个鸟笼子就能关住你五爷爷吗?”话音未落,他两手快速上扬,猛地一晃,又对磕一下,咔嚓咔嚓两声,腕上的手铐竟然开了,哗棱棱地落在桌面上。
我勉强能够看出来,黑老五刚才撕纸杯的时候,将一片硬纸揉成了细细一条纸棍夹在指缝间。这会儿双手摇晃中,迅速用纸棍拨开了手铐锁眼内的锁扣。
手铐的锁闭原理十分简单,就我目前本领而言,同样可以轻易做到。但要像他那样,在谈笑中一蹴而成,而且丝毫不去观察目测,就有些费劲了。尤其是那种极快的手法,是我眼下最欠缺的。看来这个黑老五对键门的绝艺也十分精熟,不过他是盗王,这些小手段自然不在话下。但对于他刚才所说,这个监狱关不住他,我就很难理解了,难道他是主动要求坐牢的?
见我和桑佳慧都有些发愣,黑老五哈哈一乐,连声说:“抱歉抱歉,手心儿刺挠,随便玩玩儿而已。这事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干得过,我跟你们走。”他拾起手铐,慢慢套上手腕,再次对磕一下,又是咔嚓咔嚓两声,已将双手重新铐了起来。
我注意到,整个开上手铐和说话过程中,黑老五总是有意无意地瞥着我,目光中似有深意。我隐隐感到,那应该是一种怀疑或者是探寻的味道。
第四章 破解嗜血双龙锁
在陈唐的安排下,黑老五的出狱手续,很快就办了下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黑老五跟我们走出了监狱大门。
刚到外面,黑老五突然停下脚步,眨巴着小眼睛,四处看了很久,然后抻长脖子,使劲地抽抽鼻子,晃了晃脑袋,感慨地说:“这外面的味儿,还真他妈的好闻哪!我该早几年出来才对,哈哈哈哈哈……”说完,他摸着下巴,就是一阵仰天大笑。
我和桑佳慧默默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我们都能理解,对于一个蹲了将近二十年大狱的人来说,能够重见天日的确是值得开心的。不过让我感到好奇的是,他之前和现在说的这些话,分明透露着可以逃出去的自信,为什么却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呢?
我们走到停车场的悍马车前,黑老五猛地蹿前一步,手指弹弹车身,发出咚咚的响声,好奇地说:“妈拉巴子的,这是啥车,好大的铁壳子。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桑佳慧一笑,也不解释,伸手进裤兜里摸钥匙,口中突然“咦”了一声,眉头微皱,两手快速摸索着浑身上下的口袋。
我忙问她怎么了。桑佳慧说:“车钥匙不见了,应该是掉哪儿了吧。”
我说:“没事儿,我给你开。”
当时,我存心要在黑老五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本领,所以并没有采取常规的手段,比如用挠针或者驴胶丝,而是拽下一缕头发,含在嘴里用唾液润湿后,拧成一缕儿,挽了个小环,又使劲折出几个痕迹。桑佳慧和黑老五都站在旁边盯着我。
斜眼瞥见他们目光专注,我心里有些小得意,将湿发慢慢插进车门锁内,轻轻动了动,觉得稳妥了,我用巧劲往外轻轻一带,咔嗒一声,车门就打开了。
桑佳慧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本事,惊奇地说:“兰兰……对了,你再演示一下开车锁,太神了。”
我刚要毛腰进车,“接稳了。”旁边的黑老五突然喊了一嗓子,然后嘿嘿一乐,手一扬,哗棱棱,将一个物什抛给桑佳慧。
桑佳慧反应不慢,左手迎空接过,摊开手掌,竟然是她悍马吉普车的车钥匙。
从监狱内谈话一直到走出大门,我觉得黑老五根本就没有贴近过桑佳慧,实在无法想象这把钥匙是他在何时何地、用何种方式摸到手里的。
我和桑佳慧都疑惑地看着黑老五,不明白他演这么一出戏是何用意,难道还是要向我们示威不成?
黑老五朝我点点头,语气和缓地说:“兰丫头手艺还不赖,跟你……你……那个……爷爷年轻时候差不多。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听他如此一说,我脑子微微一转,立刻明白过来,他之前的纸棍开锁和现在的偷钥匙,并不是存心炫耀自己,而是得知我为键门传人后,有意要试探我的本事。
想通之后,我心里轻松许多,朝他一笑,说:“您和我爷爷才好本事,兰兰老佩服了。”
黑老五哈哈一笑,说:“你爷爷,还有你……你……和……和我吧,也还成,也还成,哈哈哈……”
他这几句话让我听得有些糊涂,怎么品怎么别扭,不过当时也不好发问,只是微笑点头。
黑老五摸着下巴,扭脸又对桑佳慧说:“桑丫头,自己的东西可得看紧哟,尤其是那把枪。”
桑佳慧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抱了抱拳,由衷地说:“黑五爷好手段,不愧是东北盗王。”
黑老五鼻子一抽,脸上得意非凡,径自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我和桑佳慧互相瞧了一眼,都是抿嘴笑笑,觉得这个黑老五真是有点小孩子脾气。
车子离开监狱,拐进市郊的国道,径直向市中心驶去。一路上,黑老五时不时长吁短叹,说外面变化太大,他都快认不出了。
又走了一程,桑佳慧突然说:“你俩别回头,快看倒车镜。”
我“哦”了一声,急忙瞅了瞅倒车镜。后面的车不算多,稀稀拉拉的就那么七八辆,没啥太特别的。我问她到底叫我看什么。
“看那辆白色的金杯面包,辽A388那个。”桑佳慧伸手将倒车镜的角度略微调整了一些。
我又仔细瞅了瞅,车后不到三十米处,确实有一辆白色的金杯面包,正慢悠悠地跟着我们。由于车窗贴着咖啡色的贴膜,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人。
黑老五双手抱头枕着靠背,咯咯一乐,在后面接了茬,“早瞧见了,打咱们出监狱就一直黏糊糊地跟在后面,看来还有欢送的队伍。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问桑佳慧那是在跟踪咱们吗?她冷着脸点点头,说:“看来咱们还是被瞄上了,记得那些参与挖掘的专家吗,有好几个人就是死在车祸中的。”
桑佳慧单手帮我将安全带扣死,又说:“大家要小心了,都把安全带系好,抓紧扶手,我要提速了。”等了片刻,她猛地一踩油门,悍马车的速度骤然加快,一下子蹿了出去,顿时就将后面的金杯面包甩开老远。◆◆
我牢牢抓住安全带,紧张地看着倒车镜,金杯车似乎察觉出我们的用意,车速也紧跟着提了上来。
桑佳慧一边持续踩着油门,一边摇摇头,“金杯追悍马,他们脑袋被驴踢了不成……”
正说着,前面始终正常行驶的一台加长大货车突然嘎吱一个急刹车,车体整个斜了过来,将路面挡个严严实实,我们的悍马车速度极快,直冲了过去。
眼看车头就要撞上货车,“抓紧……”桑佳慧大喊一声,使劲向右猛打方向盘。悍马的车头摩攃着货车的车身蹭了过去,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车体随之一阵剧烈抖动,然后一头冲出公路,扎进下面一片玉米地里。那些一人多高的玉米杆被冲得左摇右摆,打在车身上啪啪乱响。
尽管在农田里,但桑佳慧的车速一点不减,巨大的车轮碾着那些庄稼,兜个圈子绕过大货车,重新驶进前方路面,风挡玻璃上挂满了又长又绿的玉米叶子。
我赶紧回头看去,大货车正在慢吞吞地掉头,面包车从一侧刚刚挤出来,离我们已经很远了。我高兴地叫起来:“桑姐姐,太棒了,甩掉他们了!”
桑佳慧哼了一声,“不好说,如果他们知道咱们的来意,还清楚是我带队,肯定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方法,恐怕前面还会有其他埋伏。”说着,她掏出手机递给我,“马上给司马厅长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他的电话是已拨电话的第一个。”
我接过手机刚按下号码,就听嘣的一声,似乎有东西打在了车身的铁皮上,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嘣嘣嘣的响声。
我抬头左右一看,车窗上莫名出现了十几个白色的圆形凹痕,而且还在不断快速增多。透过玻璃往外瞧瞧,我吓得喊了出来,原来路面上那些原本开得好好的车辆,几乎全部贴在我们的车周,所有的车窗都被摇下,一些戴着墨镜的男人手里拿着枪在向我们射击。
黑老五也急了,大叫:“呀哈,用上枪了,我看电视里讲,现在不是和谐社会了吗,这他妈的也太有点意思了吧。”
“没事儿,这车防弹。”桑佳慧仍旧十分冷静,从腰间摸出手枪扣在方向盘上,一脚油门踩到底,悍马车全力顶开前面两台小轿车,冲出了包围。
悍马车高速向前行驶着,那些车像疯了一样,不断撞击我们的车体,发出砰砰的巨响。同时,子弹一颗接一颗地打过来,两侧车窗布满了凹坑,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片白色,吓得我把身子缩进车座底下,生怕玻璃被打碎。
桑佳慧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一丝害怕的样子,只是双手不断快速左右打轮和挂挡,躲避那些车辆的疯狂撞击。
黑老五在后面一直絮絮叨叨,“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多少年没见过这阵仗了,桑丫头不错,挺有样儿。哎,往右……不对,往左……”
这种被追击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十分钟,那帮人始终拿我们没办法。这时,我忽然听见一阵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应该是支援的警察到了。桑佳慧吁了口气,“兰兰起来吧,没事了。”
我小心地把脑袋探出来,扒住窗沿四处张望,那些追击我们的车辆纷纷掉头向后逃去。我又看到,前方的路面上,一排警车闪着警灯,正快速接近我们。
我抓抓辫子,拍拍胸脯,“好险好险,桑姐姐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