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弄了我满头满脸。很快,双脚已踩到地面,我心里才稍稍稳当些。我被挤在肉团里面,周围黑糊糊的,鼻子里闻到一股浓浓的腥气。
虽然我心里紧张到不行,但好在有黑老五、桑佳慧不断呼喊,借此辨别方向,我摸索寻找缝隙,慢慢挤到溶洞边缘。刚冒出头,黑老五一把扯住我的衣服将我拽上钟乳,拍拍我的脑袋,激动地说:“好丫头,你可算也下来了。”
桑佳慧紧紧搂住我,“太好了,真怕把你给丢了。”又掏出一块手绢给我擦脸。
见三个人终于又聚在一起,我高兴得都快哭了,紧紧抓住他们的手,刚要说话,低头一看,却见黑老五竟然只穿着一条小裤衩,露出两截长满黑毛的麻杆儿腿。
我愣了愣,又有点害羞,忙问他咋把裤子都脱了?黑老五骂了句妈拉巴子,说那会儿一见金属棒提升,他们就知道我已经成功开解了,刚要跑过来与我汇合,可没想到脚下石板竟然是个翻板,他们一下子掉了下去。还好下面长出这么多石蘑,否则肯定摔成柿饼子。
黑老五告诉我,那些肉团叫斑眼石蘑,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地下菌类,长这么大个儿更是百年难遇。表面那些翻白眼是石蘑的气孔,定时张开吸纳,自己这运气也够背的,落下时半截身子刚好**去,又赶上气孔闭合,整条裤子都给拽走了。
说到这里,黑老五摇头跺脚,两手不停拍着腰,满脸肉疼地告诉我,这回赔大发了,不光裤子给吃掉,就连贝镜、流珠贝和之前寻到的那些宝贝全**整丢了。早知道能碰见石蘑,就不放身上了,背个书包多好。
听说失了贝镜和流珠贝等宝贝,我也觉得很可惜,看黑老五那么心疼,便说:“五爷爷,我还留着一些好东西,我不喜欢,也用不上,都给你吧。”
黑老五立刻说好,刚想伸手,老脸突然一红,又有些尴尬地说:“这个……这个……我咋能和孩子争东西呢?”
我笑了笑,说我真的不喜欢,扭脸看到桑佳慧手里托着那盏小油灯,感觉挺像古代的东西,急忙问怎么回事。
黑老五拍着洞壁告诉我,据他观察,这个溶洞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不过所有钟乳上面都有人为设下的长明灯。地宫下面从始至终都黑漆漆的,唯独这里亮堂,恐怕就是咱们此行的终点,肯定被大辫子们埋着什么宝贝了。
说着,他又指指脚下。我看到钟乳表面有一个指头粗细的小黑洞,明显是人为凿出的,正慢慢渗出淡青色的液体,顺着钟乳慢慢流淌,一滴滴落了下去。我有些好奇,蹲下来用指头捻了捻,感觉黏黏糊糊的。
黑老五说,这叫瞎子油,以前女真人夜晚照亮用的,是东北熊瞎子的脂肪混合胆汁炼成,非常耐烧,一滴就够烧上一天。他们刚才把油灯拆下,用纱布堵住后**,虽然没有贝镜禁使,但好歹有个亮儿,以后出去还得指着它呢。
瞎子油我倒是听明白了,可那女真、女假又是啥人呢?桑佳慧说女真是满族的前身,以前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靠打猎为生,由努尔哈赤统一各个分散部落,建立后金政权推翻明朝,才有了后来的大清。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女真人是桑姐姐的祖先,对吧。”
桑佳慧微微一笑,转头四处观望,语气深沉地说:“对,这里应该就是努尔哈赤的地宫终点。”
听她这么说,我立刻喊起来:“哎呀,那一定是埋宝贝的地方了。”
黑老五嘿嘿一笑,指了指头顶,“丫头,瞧见没,上面有道门,我跟桑丫头那会儿就合计,绝对是藏宝的地界儿,正好你来了,咱们摸进去,甭管好的赖的,来个一锅端。”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斜上方四十米开外确实有一块光溜的区域,好像是一道门,刚好嵌在四尊钟乳中间,被油灯照得很是显眼。
眼看到了最后一关,秘密就在鼻子底下,我们都兴奋异常,扒住那些凸出的钟乳,小心向上方攀爬。可瞧着近,爬起来就费劲了。钟乳光滑异常,稍不留神就会脱手,我们折腾半天,好不容易才爬到位置。
那里有一个往前凸出的小石台,也就二三平方米的面积,我们三人挤成一团。我累得满头是汗,一边抹着,一边观察起来。
那是一道结满红色锈斑的铁门,方方正正有桌面那么大,整体平平陷入洞壁。我取出探针,用尾端轻轻磕打,同时将耳朵贴近倾听。我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很沉闷,似乎十分厚重,用拨片在上面刮摩,铁锈噼里啪啦往下掉落。
慢慢地,铁门变得干净起来,逐渐露出全貌。竟然还不是整体铸造,而是由七块黑色铁板拼出来的。分别是五块大小不一的等腰直角三角形、一块正方形和一块平行四边形,明显就是七巧板结构。奇怪的是,每块铁板上都有一个暗蓝色的“恨”字,是毛笔字形态,非常清楚,既不凸起,也不下陷,摸着光溜溜的,好像平白长在里面。
桑佳慧皱着眉,疑惑地说:“如果说最终的秘密在这里,那这几个字就肯定有玄机了。为什么是七个恨呢?还有,这个图形,我怎么看怎么像七巧板。”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眼前铁门应该就是爷爷讲过的七巧天集门,确实是依托七巧板的结构制成。七巧板起源于宋代的燕几图与明代蝶几图,到了清初才最终完善,仅仅七块板型,却千变万化,可以拼出无数种图案。有高明制锁匠人根据七巧板造出七巧天集门,门就是锁,锁就是门,也叫天合锁,主要是取“七”这个终极天数。七这个数字非常有意思,作为各类奇门之术的根本数字。将七拆开,二五代表两仪、五行;三四代表三才、四象;一六代表太极、六和,当七块板拼成完整一块时,又取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大解释。不过门上那七个恨字,好像没听爷爷提起过。
听我说完,黑老五猛拍大腿,兴奋地说:“妈拉巴子的,天集锁把门,里头肯定有硬货,兰丫头赶紧动手。”
桑佳慧伸手慢慢摸索铁门,又瞧了瞧那七个恨字,说这些字有古怪,看不出是怎样写上去的,会不会是某种诅咒呢?
黑老五重重一拳打在门上,说:“诅咒个屁,大辫子怕人偷东西,写字骂人玩儿罢了。兰丫头,整。真出事算我脑袋上,你五爷爷脸皮厚,不怕被人恨。”
见我点头答应,桑佳慧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取出一个微型相机,咔嚓咔嚓拍摄几张照片,说以后出去再研究。
由于位置狭窄,我让黑老五和桑佳慧都退下去,给我留出足够的开解空间。
我用力扣住两侧钟乳,调整身姿,细细看去。七块铁板共有二十三条边,除去深陷石壁内的六条隐边,门内共有十七条明边相互重合。掏出窥芯镜瞧瞧,拼接缝隙中密密麻麻安置了不少销器,彼此严密扣合,用探针深入触碰,发现每边设计都不相同,有的是整条安置暗齿,有的整条安置销柱,有的却是由无数根牵机线串联,暗含各种奇门之术,需要使用不同手法和工具配合开解。
估计是到了地境缘故,又经历过一些实践,这道天集门虽然结构复杂,但我心里隐隐觉得,利用地键骨断的本领或许可以解得开,不过却要豁出去几条驴胶丝了。
打定主意,我将挠针慢慢**一条明边,刚刚拨动一下,我就听到门内喀嗒一声轻响,紧接着,喀嗒喀嗒响个不停,犹如表针走动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但又越去越远,似乎呈现一个弧形状态,沿洞壁向周围传递。我扭头四望,立刻有些发愣,就见声音所到之处,油灯火苗也随之快速闪了闪,然后又恢复正常,好像涟漪层层扩散。转眼间,那些零碎的声音,便在天集门对面的洞壁汇合,形成一种巨大的,类似齿轮咬合、铰链拖动的声音。
我摇头晃脑地瞧着,心里暗叫奇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五六秒后,铁门对面洞壁的七个窟窿中,慢慢探出七根白色钢管,约有茶杯口粗细,凸出洞壁三寸,还在嗡嗡地飞速旋转,好像转轮机枪的枪管,经附近灯火一照,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看得好不诧异,怀疑自己误碰了某些机关。突然,我听到下面的黑老五大喊一声,扯住腰带将我猛拽下来,又紧紧搂在怀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突然看到,钢管中猛地射出七道长长细细的白光,瞬间就穿过溶洞,分别打在天集门上的七块铁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光束前端断折成无数根一尺长短的小光条,打着旋儿地乱飞乱溅。有几截刚好落在我身边,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根银白色的金属小箭,只不过由于射速太快,间隙又短,才给人造成连成一体的错觉。小箭尖端锋利,尾端伸出三支轻薄的白色尾翎。我抬头再看铁门,竟然连个磕击的白点子都没有,也不晓得有多么坚硬。
又等了足有半分钟,银箭才停止喷射,根本无法估计到底射出了多少。我吐吐舌头,多亏黑老五及时把我扯下来,要不然小命就没了。
黑老五伸手抓起两根小箭,对磕一下,恨恨地说:“妈拉巴子的,七星连珠箭,够歹毒。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他告诉我们,对面那七个箭孔按北斗七星位置排布,内部设有强力绷簧,叫做七星连珠箭,比之前的五轮折叶刀还要缺德百倍,安装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止有人进入天集门。
我想了想,说:“五爷爷,那咱们就爬到对面,把那些连珠箭破了吧。”
黑老五立刻摇头,说这叫纵横销器,溶洞内|壁全部埋有激发引线,每个窟窿都是射孔,彼此串联,形成一个“天罗地网、纵横无边”的格局。一旦某个射孔被破,势必引发机关的整体启动,到时候四面八方劈头盖脸射下来,就是铁人都得变漏勺。
我吓得立刻躲在他身后,疑神疑鬼地四下瞅着,生怕再次射出连珠箭。桑佳慧微微皱眉,说:“五爷,那怎么办?”
黑老五低头合计片刻,揪着胡子说:“大将军不怕千军,就怕寸铁。眼下只有一个招儿,我站在后头给兰丫头当挡箭牌。要是兰丫头开得快,我老头子手也不慢,咱们就进去抠宝贝。要是我俩一对儿废物……嘿嘿,那就等着穿糖葫芦吧。”
我们合计一会儿,虽然都觉得此举非常危险,但除此之外,也真是没什么好法子。于是,按照黑老五的指点,我和他背靠背站上小石台,黑老五举着两根小箭,扎稳马步,摆好姿势,沉着嗓子说:“丫头,整。”
我不敢犹豫,立刻动手开解。挠针刚一刺入,七星连珠箭再次激发,我就听身后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却没有一支射过来。即使我无法看到,但也明显感觉黑老五全身上下都在剧烈运动,应该是在拨打那些连珠箭。
我很是担心,忍不住回头看去,就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