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到了这里却突然就扩大了这么多呢?
见我们不说话,黑老五用贝镜朝头上指了指,说:“不只这个,你们再瞧瞧上头,也他妈的看不到顶儿。”
我立刻抬头望去,密道上方黑糊糊雾蒙蒙的,好像压着一块就要下雨的厚云彩,视线根本就无法穿越过去。
黑老五皱着眉头,嘴里叨叨咕咕,两手不断调整着贝镜的折射角度,让绿光覆盖的范围尽可能增大。光团左冲右突,到处翻滚,可无论怎样,就是无法寻到边际。
我呆呆望着四下里的黑暗,心跳逐渐加快,总觉得那些看不到的角落里,好像隐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在冷冷地盯着我们。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黑老五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同时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不对……”桑佳慧突然大叫一声,“你们没觉得这里越来越热吗?”
我愣了愣,伸手摸摸脸,又看看他们两人,马上醒悟过来。是啊,不知不觉中,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身上也逐渐燥热起来,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密道里的温度竟然开始上升了。
第十章 游土流沙黑飞鹰
黑老五颌下的胡子挂了几颗汗珠,随着他的步伐身姿,不停地上下游动,悬悬欲落,样子看起来很是滑稽。我很想笑,却又不敢,努力咬着嘴唇。
黑老五甩了甩脑袋,伸手把外衣的扣子解开,露出一排小肋扇儿,他慢慢地说:“三灵门的最后一道应该是黑鹰门,咱们已经破了黑走狗和黑游蛇,现在就该对付这个黑飞鹰了。看之前这费劲扒拉的劲儿,我估计这破鹰得更难整,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厉害的玩意儿。”
说完,他又皱着眉头,看着四面的黑暗,缓缓地说:“俗话说,犬走平川,蛇游深水,鹰飞长空,照着这么个排布规律来讲,眼下这些黑老鹰肯定是从天上飞下来的。这个地界这么宽绰,想必是供它们折腾的了。”
听说是飞下来的,我赶紧把挎包举在头顶,生怕突然被老鹰啄了脑袋。
桑佳慧将我往她身边拽了拽,搂住我的肩膀,问黑老五:“五爷,这里这么大,咱们应该辨个方向,省得一会儿走偏了。”
黑老五点点头,蹲下`身子,用贝镜照了照脚下的地面,伸手摸了摸,抬头对我俩说:“丫头们,顺着这些青石板之间的拼缝往前走,要是走偏了,可真就不好办了。”
我蹲下看了看,密道内的地面依旧由巨大的青石板铺成,好在都是规整的四方形状,没有特殊形状的穿插拼接,如果沿着其中一条拼缝笔直往前走,只要不偏离方向,应该是可以走到尽头的。
我们商量妥当后,黑老五举着贝镜走在头里,桑佳慧殿后,把我夹在中间,三个人互相拉着前一个人的衣角,踩着石板拼缝,慢慢地向前方无尽的黑暗中蹭着脚步。
越往前走,我越觉得酷热难耐,四面八方不断吹出强烈的热气,好像处在一个巨大的烘箱里,烤得我口干舌燥,眼睛酸涩生疼,都有些睁不开了。尤其是汗水刚一冒出,又立刻被烘干,一层又一层,身上很快就结满了白色的盐渍。黑老五皮肤很黑,盐渍落上去,黑底白花,跟斑马似的。
走了一会儿,桑佳慧从包里掏出三瓶矿泉水递给我们。我咕嘟咕嘟灌进去大半瓶,又倒出一些在手掌上,朝头脸拍了拍,水汽迅速蒸发,带来片刻凉爽,我才略觉得好受了点儿。
黑老五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极寒地气来自贯穿东北三省地下的一条冻土带,这倒也没啥,可没听说还有隐藏的火山岩浆之类的啊。而且,我就觉得这热乎劲儿是出自地下自然温度,好像是石油、火蜡点着带来的。妈拉巴子的,总不成是这帮大辫子发现油田了吧。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桑佳慧抹了把汗,说:“五爷,你的意思是,这里处在一个油气田的包裹中?我倒知道,有些油气田会常年出现小规模的自燃现象,是不是当年修造地宫的人将油火引导进地宫?”
黑老五点点头,说:“1960年那会儿,正好赶上三年困难时期,我跟我师傅还有几个师伯师叔都饿疯了,就去准噶尔克拉玛依油田附近盗宝,寻思着回来换棒子面煮粥。那个什么王子的墓道里就有类似一个机关。墓道口**的修在沙漠里的火井上,要想进去就得燎去一层毛儿。哈哈,妈拉巴子的,咱们要是出去了,说说这下面的事,兴许也能给国家发现个大油田。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听得好奇,忍不住问他:“啥整个儿大马油田,又是在哪儿呢?”
黑老五撇撇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叫准噶尔克拉玛依油田,在新疆,离咱们这儿远着呢。”
我点点头,心里暗想,五爷爷去过的地方还挺多啊!
我们大概前行了半个多小时,还是看不到密道的任何边际,在无尽的黑暗中,我们都有些心慌意乱。尤其是,此时密道里的温度已经高得吓人了,每个人的嘴唇都已经泛出干皮儿,身上能脱的衣服差不多都脱了下来,可还是不停地冒汗。
我再也顾不得害羞,把外衣脱下盘在腰上,只穿了内衣。好在下面黑暗,黑老五又岁数这么大,倒不会有什么尴尬。
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几乎半裸着身体,慢吞吞地行走在暗黑无边如蒸笼一般的密道内。一路上,因为之前流了不少血,现在又热得难受,我不停地嚷着要水喝。桑佳慧把她那瓶也给了我,又不断提醒我节制一些,要不然背包内的矿泉水恐怕都会被我喝光。
可即便是这样,我的嗓子里还跟冒了火一样,身上汗水才冒出头儿,立刻就被热气带走,整个人就像一根风干的萝卜,皱皱巴巴的。我用手摸了摸身上,有种极粗糙的颗粒感,都是汗水蒸发后体内的盐分留下的痕迹,好像挂了一层厚厚的铠甲。
借助贝镜的光芒,我看到桑佳慧和黑老五的脸上也挂满了左一条右一道的盐花,样子十分滑稽可笑。此时,从来牢骚话不断的黑老五,也变得垂头丧气,默默地举着贝镜,往前挪着脚步,不再说“有点意思”了。
因为温度增高,室内干燥得厉害,掌心处的伤口早就胶结成痂,也不是那么疼了,只是有些麻痒。我用挠针把空心管从掌心里撬了下来,用指头碰了碰留下的那个洞眼,感觉边缘已经变硬,应该是可以永久保留了。
摸着摸着,我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了爷爷。自从下到地宫后,经历了许多机关,可始终没有发现爷爷留下的任何踪迹,估计他肯定不是顺着我们这条路线进去的。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熬了。爷爷,你到底在哪儿啊?
同时,我心里也在暗暗纠结,既然手里多了这么一个洞眼,以后要不要继续学下去呢?成为一名以骨控锁的地境高手,甚至从此走上天境之路。或许是在地下密道内一连串的经历,让我窥探到了键门手艺的神妙,隐隐地,我有种继续一探奥秘的冲动。
又走了几百米,黑老五突然停下来,那句“有点意思”再次出口。就见他直直望向前方,嘴里念叨着:“好呀,黑飞鹰可算是出来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原来是这么个设计。”
听黑老五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桑佳慧上前一步,忙问咋了,黑飞鹰在哪儿?
黑老五将贝镜尽力举高,一指远处的头顶上方,说:“你俩快瞅瞅,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顺着黑老五手指的方向,在贝镜光芒的笼罩下,我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三十米外,距离地面二十余米的空中,飘荡着一个巨大的黑糊糊的东西。凭感觉,那个东西跟个小水缸一样大,外形很不规则,也瞧不出具体是个什么形状。┆┆思┆┆兔┆┆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空阔黑暗,那个黑东西突然出现在空中,怪?人的。
我疑惑地问黑老五:“五爷爷,您说那个东西就是黑飞鹰吗?”
没等黑老五开口解释,桑佳慧猛地惊叫一声:“快看,它在动。”
这句话让我身子一哆嗦,急忙扭头仔细看去,就见那只所谓的黑飞鹰确实在动。黑暗中,它慢慢地、笔直地向上提升着高度,好像在往上飞,离我们越来越远。不但如此,身体的形状似乎也在发生变化,感觉比之前膨胀扩大了许多。
我看得两眼发直,心扑腾腾乱跳,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只黑飞鹰一定是活的,要不然它刚才为啥可以悬停在半空中,现在还能如此缓慢地飞升并变化形状?
黑老五揪揪胡子,捏捏我和桑佳慧的手,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整道机关的一个关键枢纽,行话里叫销眼儿。拿眼前的飞鹰密道来说,你们看到的这只黑飞鹰应该属于探路鹰,说明咱们已经进入了机关内部,触发了机关,这只贼鸟才会慢慢飞起。别看它悬着,估计身上肯定拴着锁链,是从上方垂吊下来的。不过咱们傻呵呵地盯着也没用,是死是活,再往前走走看个清楚吧。”
不等黑老五说完,我拔腿就往前走。
脚没等沾地,黑老五一把扯住我的辫子把我拽了回来,急急地说:“傻丫头,要命不,听我把话说完。”
听黑老五这么说,我吐了吐舌头,立刻把脚收了回来,同时我也意识到,既然已经到了机关内部,四处肯定充满了凶险,一个不小心,保不准就着了什么道儿呢。
黑老五拉着我们蹲下,用指节敲击着地面的青石板,问桑佳慧:“桑丫头,你看出什么门道儿没有?”
桑佳慧把身子伏低,几乎将脸蛋贴在地面上,用贝镜四处照着,仔细看了半天,她抬头跟黑老五说:“地面的石板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不过既然那只黑飞鹰在头顶,咱们又不会飞,肯定也碰不到它,我想触发的机关应该设在地面上。”
黑老五点点头,赞许地说:“没差,你脑瓜儿反应不慢。刚才破绵绝蚕的时候,我忘记告诉你们了,不光有连界销器,还有隔界销器。眼下就是隔界销器,也就是说,地面和空中通过一些牵机引线进行串联,看似两个毫不相关的玩意,只要不小心碰到其中一个,往往能引发两者的共同作用,最容易让人着道儿了。”
听到这里,我立刻将双脚并拢,低头左顾右盼,生怕踩到了什么触发装置。
黑老五仰头望着渐渐远去消失的探路鹰,慢慢地说:“三十六只黑走狗,应六六之术;四十九条黑游蛇,应七七之术;妈拉巴子的,这黑飞鹰只多不少,估计得六十四只。”
他的言下之意,我和桑佳慧都听明白了,按照三灵门的排布顺序和三灵数量的递增规律来说,黑飞鹰肯定不会少于六十四只,而且还不知道会采取什么样的攻击形势,前面何等的凶险可想而知。
我疑神疑鬼地四下乱瞧,忍不住扯住黑老五的胳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