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条粗粗的大蛇,斜斜地从左上角延伸到右下角。
大蛇三角形的脑袋凸在外面,嘴中探出两颗尖利的獠牙,样子十分恐怖骇人。蛇身内陷在石门里,表面有数十个凹陷的浅坑,看形状大小和边缘的接缝,应该是原本覆盖着鳞片的位置。不过,这些鳞片不知道被谁揭了下去。
我伸手将石门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又沿着洞壁搜索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用来开启的锁眼和机关。
黑老五始终站在我身后,疑惑地说:“是吧,这门和我以前遇到的不大一样,没抓没挠的,可咋开呢?”
我皱皱眉,一语不发,手指慢慢摸索着巨蛇体表的凹坑。我总觉得这些缺失的鳞片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在脑子里快速搜索着爷爷曾经给我讲过的各种锁具,猛地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为了验证这种推测,我掏出一根细细的挠针,在那些凹坑中慢慢划拨着。凭借着手中传来的震动和耳中的声音,我觉得自己的推测没有错,在心里稍微合计一下,扭头对他俩说:“这应该是拼锁的一种变形,蛇身的鳞片就是拼锁的契片,要将所有鳞片按照顺序契合拼好,门才可以打开。”
听我如此说,黑老五马上摇头晃脑地四处踅摸起来,还蹲在地上用两手东摸西拍。
桑佳慧好奇地问他在找啥。黑老五说:“找蛇鳞啊!也不知道能藏在哪儿,保不齐一会儿还得下水瞅瞅去。”
我笑了笑,说:“五爷爷,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知道那些鳞片在哪儿了。”
黑老五和桑佳慧齐声问我在哪儿。我走到岸边,一指水池内那四十九根蛇桩,对桑佳慧说:“桑姐,你还记得不,刚才咱们过桩的时候,脚丫子几乎都要冻麻了。”
桑佳慧向水池内看了看,点头说:“是啊,确实冷得邪乎。”
我说:“过桩时我就觉得不对劲,还特意瞅了瞅,看见每根蛇桩上面好像都嵌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东西。我数了数,大蛇身上一共有四十九块鳞片,蛇桩上的黑东西刚好也是四十九块,而且大小形状还差不多。我觉得那些黑东西,有可能就是开启石门的四十九块契片。”
听完我的话,黑老五将信将疑地走到池边,伸着脖子看了看最近那根蛇桩,哈哈一乐,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还真有这么块玩意儿。”他一步就迈上去,蹲在上面摸索起来。
手刚一碰到蛇桩,黑老五浑身一抖,当即喊道:“靠,冻爪子。”他扭脸跟我说,“兰丫头,递我一个薄点儿的拨片。”
我挑了一只比较薄的拨片,扔给黑老五。黑老五伸手接过,两脚踩住蛇桩外沿儿,将拨片慢慢插进黑色契片的缝隙里,四面划绕了个圈子,然后一撬,借着这股子劲儿,他用力一掀一带,将契片挑得飞了起来,直接落向池边的石板。
黑片还在空中的时候,就听噗的一声,好像锅炉里的蒸汽沸腾一样,契片下面的洞眼里,突然蹿出来一股粗粗的白气,对着黑老五的脸就喷了过去。
黑老五“哎哟”一声,急忙抬头缩胸,将身子使劲后仰,白气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划过。可是由于用力过猛,黑老五身子一斜,眼看就要掉进水池内。
黑老五赶紧用手一撑池边,狼狈地爬了回来。我看到他的头发、眉毛和稀稀拉拉的胡子上都挂上了冰冻的白霜,似乎突然老了许多,特别像圣诞老人。我急忙回头再看那根蛇桩,白气外喷的势头已经弱了,只是冒出一尺多高,好像个小喷泉,缓慢安静地往外流淌着,顺着蛇桩一直滑进池塘内。
蛇桩周围的水面,在白气的侵蚀下,竟然快速地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随着白气在水面不断蔓延,冰层也在不断扩大着,而且越结越厚,冻结的咔咔声听得清清楚楚。
眼前情景让我们看得目瞪口呆,那些白气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急冻效果?
黑老五脸色非常难看,突然大叫一嗓子:“糟了,糟了,这些缺德的蛇桩是连通地下阴脉的,黑片子就是阻挡阴脉地气外泄的挡板。现在地气漏了,再不赶紧开门出去,咱们爷儿仨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不等我和桑佳慧反应过来,黑老五一把扳住我们肩膀,急急地说:“痛快地,麻溜儿地,把所有的包都给我腾出来,东西全撇掉。”
我和桑佳慧微微愣了愣,稍加思索,就知道黑老五的用意了,他是想去抠蛇鳞。
我俩立刻把各自背包里面的物什倒在地上,桑佳慧摘下自己的警用黑色薄皮手套,细心地叮嘱黑老五:“五爷,戴上,小心冰手。”
黑老五摇摇脑袋,说:“行了,别磨叽了,爪子掉了总比冻死要强!”尽管这么说,他还是接过戴在手上。随后,他把两个背包往脖子上一套,一大步跨过岸边那根仍在泄漏地气的蛇桩,紧接着一溜儿小跑,连蹦带跳的,踩着那些蛇桩,朝对岸第一根蛇桩奔去。
跑到第一根蛇桩后,黑老五选好角度蹲稳身子,深吸一口气,一手死死按住蛇鳞,一手用拨片在边缘缝隙处小心地挖撬着。
不一会儿,就觉得掌心一震,蛇桩内传来巨大冲力,黑老五立刻用力压住,知道蛇鳞已经松脱了。他不敢含糊,身子使劲向后仰着,尽量将脑袋偏离出中线位置,手下轻轻一抹,连带着那块蛇鳞平平移开蛇桩顶端。与此同时,一股粗大的白气立即喷射出来,发出哧哧的巨大响动。
由于早有防备,黑老五没有像刚才那样狼狈。他把手中的蛇鳞迅速装入背包,身子背对着第二根蛇桩,轻轻一个后跃蛙跳,刚刚好落在上面,想是已经算计好角度和距离了。
黑老五这一口气就撬下来十八片蛇鳞,此时,满头满脸都挂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衣服也明显地受冻僵硬起来。
随着蛇鳞逐个被揭开,地气泄漏得更多,整个密道里逐渐弥漫起一团团厚重的冰冷雾气,温度也在迅速地下降。
尽管我和桑佳慧站在对岸,但也都明显地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忍不住轻轻颤唞起来。再看那池面,竟然已经冻上大半,透过冰层望去,似乎结冻的趋势还在向池底蔓延。
看黑老五行动开始有些吃力,桑佳慧猛地一跺脚,张嘴大喊:“五爷,快回来,把到手的蛇鳞送回来,我和兰兰先拼。”
听到这句话,黑老五立即大喊:“妈拉巴子的,我老糊涂了,死攥着满兜子蛇鳞有个屁用,岸上还闲着俩大活人呢。兰丫头是开锁的主力,早就该送上去叫你们先拼着。”
说完,黑老五踩着余下的蛇桩蹿回岸边,把兜里十余块蛇鳞哗啦啦往地下一倒,一边跺脚,一边连揉鼻子带搓耳朵地说:“冷,忒……他妈的……冷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桑佳慧急忙帮他揉搓抻拉,缓解身体的僵硬麻木。
稍微缓了缓,黑老五说:“不赶趟了,俩丫头先拼着,五爷爷得去了。”不容我们答话,他转身来到池边,大踏步飞奔而去。
我捡起一片蛇鳞,觉得触手仍旧冰冷,但已经不至于让人无法忍耐。我仔细瞅了瞅,蛇鳞油黑油黑的,也不知道采用何种金属制成,拿在手里还挺沉。大概厚度不到一厘米,四周边缘有的凸起一条窄脊,有的凹陷出一条窄槽,应该是用来彼此对位契合的。
我对桑佳慧说:“桑姐,对着门上大蛇的形状,咱们开始拼吧。”
桑佳慧点点头,又仔细翻了翻地上的那些蛇鳞,说:“这道石门是中间竖直对开的,那就说明门缝位置的几片鳞片肯定会有一个直角边儿,咱们先把这几块特殊形状的找出来,就省得以后麻烦了。”
到底还是干警察的心细,在这么危急的状况下,还能如此冷静周全地考虑问题。我立刻按照桑佳慧的提示,细细翻找起来。▂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不一会儿,我俩就找出了三块门缝位置的蛇鳞,扣在门上比画几下,感觉差不多。我找准角度,两手用力一压,蛇鳞顺着力道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松手之后,也没有松脱掉落。
有了这个经验,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又结合巨蛇边缘等特殊位置的形状,将余下的十五片蛇鳞逐个拼装上去。
刚刚拼好,黑老五又拎着背包跑回,咣当一声将包扔在地上。因为冷得厉害,他说话已经有些不利索了,“二……二十三片。快……快拼,你五……五爷……有点扛……扛不住了。”
由于之前始终集中精神拼装蛇鳞,根本没时间想其他,经黑老五一提醒,我才感到确实冷得够呛,上下牙齿立刻对磕起来。四下看看,墙壁上都慢慢生出一层薄薄的白霜,池面仅余岸边的一小块漂着浮冰的水面,其余位置全部结结实实地冻死,估计温度已经下降到零下十几度了。
黑老五撸了把脸,咬咬牙,说:“再去他妈的一趟,回头我帮你俩拼。”扭头跑回去。
看着黑老五瘦小的身子穿梭在雾气腾腾的池面上,我和桑佳慧好生担心,但眼下刻不容缓,我俩顾不得别的,继续拼装起来。
密道内的温度急剧下降着,几乎到了哈气成冰的程度。整个池面完全冻成了一个大冰坨,露在冰面外的蛇桩仍旧源源不断地往外泄漏地气。大团大团的乳白色地气四处翻滚流动,逐渐开始吞噬整个密道的空间。地气所到之处,墙壁、地面,立即噼里啪啦地生出一层晶莹透亮的冰霜。
巨蛇体表的凹坑位置更是受冻严重,不停地结出薄薄的冰层,转眼就会将凹坑填满,蛇鳞根本就无法严密拼装上去。我和桑佳慧冻得哆哆嗦嗦,不断用拨片和挠针清除着那些冰霜,才能勉强把冰得粘手的蛇鳞逐个装拼对位。
黑老五第三次返回的时候,已经将余下的蛇鳞全部撬下,又帮助我俩一起将剩下的蛇鳞拼在巨蛇身上。
眼瞅着全部蛇鳞拼装完毕,我暗想:这回再不开门,人可就真要冻死了。
可我们抱着肩膀,连蹦带跳,眼巴巴地等了好半天,却不见石门有任何开启的意思,仍旧还是那样稳稳当当地立在那里。
我十分心焦,上下左右又细细检查一遍,四十九片蛇鳞全部对位,彼此拼接契合得十分妥帖,根本不会有差错的。可为什么石门还不能打开呢,难道另有其他机关?想到这里,我又沿着石门的边缘观察起来,希望能找到类似锁眼、暗槽之类的设置。
黑老五见我鼓捣半天,仍不得要领,急得跳脚大骂:“妈拉巴子的,这个破长虫咋还没动静呢?”
桑佳慧搓着两手,结结巴巴地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蛇鳞拼得不对,还是有其他什么问题。
看着他俩冻得满脸青紫,眼睫毛上都挂满了白霜,我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摇摇头说:“契片……拼……拼得没错,可……可不知道……为……为啥不行。”
黑老五气呼呼地说:“先……先是黑游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