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往下一指,说:“你们瞅瞅那俩东西像个啥?”
隔着铁栅栏仔细瞧去,我这才看清,那两个黑家伙竟然是两条黑色生铁铸成的大狗,尖耳突嘴,长长的獠牙翻出唇外,样子非常凶恶。尤其是那两只眼睛,不知道在眼窝里嵌上了什么珠石,竟然射出两道蓝色的精光。
看黑狗屁股后面,却伸出两条长长的钢链,绷得笔直,另一端插进石墙底部的墙缝中,估计是用来牵引它们走动的指向绞索。此时再看远处其他黑东西,居然全是同样的黑狗,不过身形小了很多,眼窝里也没有安装蓝色珠石。
黑老五在铁栅栏上换了个姿势,气急败坏地说:“大辫子信他妈的什么萨满教,尊黑狗、黑蛇、黑鹰为三灵,都是些看门护院的东西。两排黑狗中间是个石门,叫黑狗灵门,这些畜生叫黑走狗,现在是狗爹狗妈。刚才我下猛了,没想到脚下的石板全是虚的,踩着哪里就会吸引黑走狗追咬。你俩快想法儿把铁栅栏整开。妈的,挂得我胳膊好酸。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动物园笼子里伸手讨食的猴子。桑佳慧忍住笑,跟我说:“兰兰,你快打开这道门,放五爷爷出笼子吧。”
听她这么说,我再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听我们在边上光顾着说风凉话,黑老五在铁栅栏上气得大骂:“俩死丫头,敢笑话我老头子。痛快点,一会儿抓不稳就掉下来啦。”
我使劲抿住嘴唇,蹲下来查看铁栅栏。我在底部的一根铁条上找到了一个圆形洞眼,用挠针挑了几下,铁栅门缓缓上升。刚露出一条缝隙,黑老五两手一松,身子迅速降落,腰间一拧,跟水蛇似的钻了出来。
我默默点数,看到黑走狗足有三十六头,立刻有些发愁,要是惹得它们一起追咬可就麻烦了。桑佳慧问黑老五这道机关怎么破,是不是要毁掉黑走狗。
黑老五摆摆手,说:“甭做梦了,它们可是真正的陨铁,炮都轰不碎。”他略微合计片刻,数了数地面上一共有三十六块石板,又告诉我们,其中肯定有一块下面有猫儿腻,破坏了里面的机关,黑狗灵门自然就会开启。
我好奇地问:“五爷爷,那要怎么才能知道哪块下面藏着机关呢?”
黑老五揪揪胡子,翻着眼睛说:“没啥好招儿,只能挨个儿试试了。”
黑老五问桑佳慧带着多少子弹。桑佳慧说一共带了八梭子,刚才烧绵绝蚕用了十三发,还剩下四十三发。
黑老五低头想了想,说:“那还是留着吧,以后能用得上。”他从怀里摸出一颗飞蝗石,掂了掂,“我记得踩过第三块、第十一块和第二十二块,那就瞧瞧剩下的三十三块吧。”
他瞄也不瞄,中指用力一弹,飞蝗石带着风声,飞快射向左侧靠门处的第一块石板。飞蝗石刚刚击地,两只黑走狗立刻转身追击过去,两颗狗头对撞在一起,各自嘴里的四枚犬牙同时外翻弹出,呈一个犬牙交错的姿势。远处那些黑走狗也都微微晃动,好像要扑过来似的。
估计事先已经计算好了角度,飞蝗石弹击地面后,反撞墙壁,咯咯两声,竟然又转头飞回,被黑老五伸手轻轻捞过。
黑老五五点点头,说:“第一块不是,咱试试第二块。”再次弹射飞蝗石,依旧吸引黑走狗追扑……一直试到了第十九块石板,飞蝗石撞击后,两条黑走狗纹丝不动,想必下面就是机关所在了。
黑老五指着那块石板,跟桑佳慧说:“照准那块石板的正中心给我开枪,不用多开,打出个眼儿就成。”
桑佳慧“嗯”了一声,掏出手枪也没怎么瞄,一扣扳机,子弹就射了出去。枪响过后,石板中心位置升起一股白色烟尘,表面留下了一个小小浅浅的弹孔。
黑老五抻着脖子瞅了瞅,说:“还成,就是小点儿,再补一枪。”
又是一声枪响过后,那个弹孔扩大了几分,边缘也出现了几条碎裂的纹路。
黑老五点点头,说:“干得过,够用了。”他扭头朝我们嘿嘿笑着,“往后站,看五爷爷再给你们凿石头玩儿。”
我和桑佳慧也不多问,手拉手退在了更高几层的石阶上。
黑老五从腰后摸出乌金流珠贝,在掌心揉揉,就成了一条锁链。他扯住两头再用力一拉,每颗流珠中间拉出一条黑色细线,几番牵扯之后,整个锁链已然延长了十数倍。
黑老五攥住一头儿,使劲抡了几圈,攒足力气,随着一声大喊,锁链跟黑色闪电一样射向石板。嘣……链子头刚好插进了石板上面的弹孔里。几块小小碎石立刻溅出,弹孔又扩大几分。顿了顿,右手往回一扯,流珠贝哗啦一声从弹孔中抽出又缩回在手里。
如此反复凿击了三十余下,整块石板几乎都给敲没了。黑老五把流珠贝合拢收好,跟桑佳慧说:“接下来你整。这下头是两枚悬簧缀针,你瞅准了,全给我削掉,然后就成了。”
石板下面是一块黑色土地,正当中埋着一个碗口大小的金属圆筒,边缘刚好与地面齐平。圆筒内部横着一根金属细线,细线中间倒悬着两枚小指长短、酷似柳叶的薄铁片,银光闪闪,毫无锈蚀,还在扑簌簌地抖动着。
黑老五拉过桑佳慧,指了指那两枚薄铁片,说:“桑丫头,瞅见那两枚悬簧坠针没,就是整个机关的指引销器,分别控制两条狗爹狗妈。地面只要有踩踏,坠针就会跟着偏移,指引黑走狗追人咬人。你要把它削掉,但千万不能把细线弄断,要不然这道黑狗灵门也就彻底锁死了,那帮狗儿狗女都得活过来。”
桑佳慧点点头,选好射击角度,屏住一口气,右掌托住握枪的左手,闭上右眼,用左眼瞄了足有几十秒,猛地扣动扳机。接连两声枪响过后,再看那两枚悬簧坠针,早就不知道被打到哪里去了。圆筒内的金属细线因为受到震荡,如琴弦被大力撩动,急速颤动着,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还没等给桑佳慧精准的枪法叫好,对面那扇黑狗灵门突然发出隆隆的声音,从中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同时向左右两侧缩进去,外面亮晶晶的,一股凉丝丝的水汽立刻飘进鼻子。
门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突然变得特别开阔。一直延续前行的青石路面完全消失,前方竟然是一片平滑如镜的水面,在贝镜绿光的映照下,好像一大块暗绿色的宝石。
我十分好奇,马上跑到石门前,手扶着石壁向里面张望。桑佳慧就站在身后搂住我的腰。
水池长度约莫有五十多米,两边黑蒙蒙的好像有一百多米宽,对岸模模糊糊可以看见一道高大的石门屹立着。
桑佳慧仔细观察一会儿,告诉我,地下暗道中竟然内藏这样的水道,估计是纵向挖掘后,在池底和池壁做了特殊的防水处理,然后引来地下暗河之水灌注而成。低头看看脚下,水面刚刚低于池沿十厘米,内|壁无水部位瞧不到任何附着的青苔痕迹,说明这满池水根本就没有上漫动荡的迹象,估计是装有巧妙的引排水机关,才保持住了这数百年的均衡深度。
我呆呆看了一会儿,觉得好不神奇,回头叫声五爷爷。黑老五正在后面忙着拆卸两条大黑狗眼中的蓝色珠石,抬眼见我和桑佳慧扶着洞壁向里探头张望,他立刻变了颜色,大喊:“俩小妈儿啊,快回来,当心叫黑游蛇咬着。”
由于刚才亲眼看见黑走狗满地追人的厉害,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我和桑佳慧虽然还不清楚黑游蛇有多厉害,但想必也是个难缠的机关,急忙都将身子退了回来。
黑老五两手攥着四颗蓝色珠石,快步走到我们身边,一脸馋相地说:“这回可发了,顶呱呱的阴山海澜石。来来来,也分你们一颗,省得骂我老头子自私鬼,吃独食儿。”
我接过阴山海澜石,觉得触手十分圆滑凉润,仔细瞅瞅,外表光芒闪烁不停,内部竟然隐隐有海波泛起之意,当真是个好宝贝。我不停抚摸着,越瞅越是稀罕。▽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桑佳慧看了几眼,就把海澜石随便揣进背包,问老黑五:“五爷,前面是条水道,这是个什么机关,是不是要游过去才行?”
黑老五把手里两颗海澜石收进怀里,使劲拍了几下,走到石门内侧蹲在水道边,眯着眼睛瞧了起来。看了半晌,他使劲抽了抽鼻子,说:“游个脑袋,这水里头肯定藏着黑游蛇,闻这气味,估计还掺了石毒,随便沾在身上就得脱皮掉毛儿。”
听他这么说,我忙将刚凑过去的身子缩回来,问道:“五爷爷,那咋整,总不能现场造个筏子吧?”
黑老五说:“你等我瞅瞅。”说完,他在石门深陷的左右两侧洞壁上摸索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鼓捣的,忽然就见洞口半米处水面上急速涌出无数气泡,水下也传来一阵阵齿轮转动的轰鸣之声。
才见水面起了变化,黑老五立刻往后一蹦,拉着我和桑佳慧的手退到了更远处。
只见水面一个大大的旋涡散开后,一根海碗粗细的黑色圆柱破水而出,在高于水表三寸之后就停止了上升的势头。紧接着,又一根黑色圆柱自半米外钻出,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一根根圆柱呈线状,一直延伸到了水道那端的石门前。
看着那些湿淋淋的黑色圆柱,黑老五点点头,“踏足蛇桩,咱们要踩着它过去了。”
我瞧了瞧,水道大概长五十米,每隔一米左右就有一根踏足蛇桩,共是四十九根,只要保持好平衡,别掉进水中,走过去的难度不大。
我问黑老五那个黑游蛇在哪儿,是不是藏在柱子里?黑老五哼了一声,取出一颗飞蝗石,使劲扔在第一根蛇桩顶端。
飞蝗石刚刚弹起半尺多高,紧贴着蛇桩两侧的水面下突然蹿出两条黑色金属长蛇,每个都有小孩手臂粗细,全身挂着椭圆形鳞片,头脸雕刻传神,口中生着两排密密獠牙,对着飞蝗石直直扑过去。咯嘣嘣一阵碎响,一条黑游蛇已经将飞蝗石叼在口中咬成了碎末。两条黑游蛇在蛇桩上交叉而过,又刺溜钻入水下。
我看得胆战心惊,这要是傻乎乎地跑上去,还不得被咬出一个大窟窿。
桑佳慧忙问黑老五要怎么办。黑老五摇摇头,说:“没啥别的办法,控制黑游蛇的牵机引线埋在陨铁铸成的蛇桩里面,外面根本就打不开,只能钻进水下,一条条地把黑游蛇尾巴砍断。”
想到黑老五那会儿曾说过,水里可能掺有石毒,我问:“五爷爷,水里不是有毒嘛,再说也没有钢锯之类的工具啊。”
黑老五略有些犹豫,捏着下巴,慢慢说:“砍蛇的家伙什儿我倒不缺,就是这石毒不太好对付。”他低头想了想,猛地拍拍脑门,“有了,兰兰,你把脖子上挂着的那对玉貔貅给我。”
我忙把玉貔貅摘下,递到黑老五手里。好几日不曾取出来瞧了,此时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