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大帝-朱元璋传》作者:陈梧桐_第1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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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应和一首,赏赐给他。有一天,朱元璋命群臣撰写《豢鹤文》,吴王府的伴读王骥操觚立就,宋濂把它呈给朱元璋,他阅后称"善"。待日将南至,大祀圜丘,他复命群臣赋七言律诗十二韵,并冠以三百言的序。王骥和黄昶最先写成,跪在御榻之前朗诵,朱元璋听毕,立即加以奖励,"命进学禁林"。在科举考试最高一级的殿试中,朱元璋也常试以诗赋,受到他赞赏者辄授予美官。江西泰和的萧狲在殿试中赋《指佞草》绝旬一首,日:"昔在尧阶指佞奸,奸臣一见慑心肝。只今圣代多赞辅,尽日阶前翠色间。"此诗虽然毫无诗意,但符合皇上的旨意,即被授为苏州府同知。

由于喜爱诗文,朱元璋也喜欢那些有文才的人,常提拔他们做官。据说有一天,朱元璋同一个姓宋的侍郎闲聊,得知其妻弟很有学问,在宋侍郎的家中教其子读书,便让宋侍郎带这个妻弟来见一面。见面后,朱元璋先问他书法学谁,回答说"师智永"。又问能否赋诗,他请出题。朱元璋说任他吟来,他应声吟道:"臣本山中一布衣,偶依亲旧在京畿。丹心协协如云飞,常绕黄金阙下飞。"朱元璋很高兴,就任命他为刑部主事。洪武三年(1370年)四月,征虏大将军徐达在沈儿峪大败扩郭帖木儿,令文书唐之淳起草报捷的文告。朱元璋读其文"嘉之",问是谁起草的,急令飞骑召之人京。派去的使臣不明召人的缘由,将唐之淳械系人京。唐之淳的父亲唐肃原官翰林应奉兼国史编修,后以失朝罢归,谪屯濠州。唐之淳因此惶恐不安,以为皇上召他人京是要处置他。进了京城,路过姑母家,特求押送的使者让他见上姑母一面,请姑母为他收尸。走到东华门,宫门已经关闭,看守的卫兵说皇上有旨,让用白布裹上,从屋顶上递进去。经过一番折腾后,唐之淳到达便殿,但见殿里灯火辉煌,皇上正在看书,他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下,等候发落。朱元璋问:"是汝草露布耶?"他答:"臣昧死草之。"不一会,宦官在唐之淳面前摆上个短几,点上蜡烛,朱元璋让他膝坐,递给他册封九个皇子和一个从孙为王的册文,要他进行润色。唐之淳慌忙叩头推辞:"臣万死不敢当。"朱元璋说如果不敢在稿子上改,可以注在旁边,唐之淳只好从命。每润色一篇,宦官便拿给朱元璋过目。朱元璋在烛光下边看,边微露笑容。待十篇册文全部润色完毕,已是夜半深更。朱元璋派人送他出宫,让他第二天再来朝见。唐之淳走到姑母家,姑母还在门口等候,忙迎进屋里,备上酒菜以表庆贺。第二天一大早,唐之淳赶到宫里晋见,朱元璋问他是否世宦家庭出身,他如实答道:"臣父翰林应奉唐肃。"朱元璋便命他接替父亲做翰林应奉。

朱元璋主张,为文要"通道术,明世务","无事浮饰","无深怪险僻之语","务在典雅"。他写诗作文,都极力贯彻这一主张。这对集合在他周围的文臣儒士,不能不产生深刻的影响。曾经参修《元史》、一度跻身庙堂的高启,在创作中力矫元末"柔媚旖旎"的时弊,"振元末纤裱缛丽之习而返于古",追求儒雅的境界,为明初诗文"首开大雅"。宋濂更是力倡"文以明道"、"文道合一",强调"明道之为文,立教之为文,可以辅俗化民之为文",主张诗歌创作应"发于情,止乎礼义"。刘基也强调文学的"美刺风戒"作用,力倡"变风变雅",反对元末流行的"诗贵自适"的论调,说:"夫诗何为而作哉?情发于中而形于言。《国风》、二《雅》列于六经,美刺风戒,莫不有裨于世教"。他们按照自己的主张,创作大批诗文作品,或雍容醇雅,或豪迈雄浑,反映了明取代元、社会由乱到治、经济由凋蔽残破到复苏繁荣的发展历程。但是,这种跟随君主的主张亦步亦趋的庙堂心态,也使他们写出不少为朝廷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应制诗文,从而开启了永乐至成化年间那种宣扬帝王威德、歌咏太平盛世、力倡雍容华贵、平正和易的台阁体之先河。

第二节 精研兵书,博览经史

朱元璋是从战场上冲杀出来的。为了战胜众多的对手,推翻元朝,统一全国,他对兵书的学习、钻研下了不少功夫。直到明朝建立后,他对兵书的研读也未停止。有一次,朱元璋与宋濂在端门论及古代兵书《黄石公三略》,他边释读,边谈自己的体会,宋濂不以为然地说:"《尚书二典三谟》,帝王大经大法,靡不毕具,愿陛下留意讲明之。"但朱元璋认为全国尚未统一,天下尚不太平,用兵之道就不能不讲,兵书就不能不读,回答说:"朕非不知《典谟》为治之道,但《三略》乃用兵攻取时务所先耳在众多的古代兵书中,朱元璋用力最勤,钻研最深,应用最广,而且效果也最显著的,当推兵圣孙武的《孙子兵法》。在朱元璋的谈话中,经常可以听到他引证《孙子兵法》,在他策划指挥的战役中,也往往可以看到活用孙子兵法的许多实例。如龙凤元年(1355年)六月渡江之后实行了五年之久的寨粮、检刮,就是《孙子兵法·作战篇》"因粮于敌"的具体运用。龙凤六年闺五月,陈友谅称汉王后,率领十万舟师顺流而下攻占太平,直扑应天。应天的文武将官惊慌失措,有人主张先复太平以牵制之,有的甚至"劝上自将击之"。他断然加以拒绝,说:"敌知我出,以偏师缀我,我欲与战,彼不交锋,而以舟师顺流直趋建康,半日可达,吾步骑亟回,非一日不至,纵能得达,百里趋战,兵法所忌,皆非良策也。"所谓"百里趋战,兵法所忌",指的就是《孙子兵法·军事篇》所说的"卷甲而趋,口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趋利,则擒三将军"。龙凤九年八月,鄱阳湖大战,陈友谅被射杀,太师张定边护其次子陈理逃奔武昌。诸将建议乘胜直捣武昌,但朱元璋却只派一支小部队跟踪追击,自己率诸将回师应天。事后他解释这样做的理由是:"兵法日:穷寇勿追。若乘胜急迫,彼必死斗,杀伤必多。""穷寇勿追",即出自《孙子兵法·军事篇》。吴元年(1367年)五月,徐达正在加紧围攻平江张士诚之时,诸将建议分兵攻取福建的陈友定,朱元璋认为不妥,说:"方致力姑苏,而张氏降卒新附,未可轻举。且陈友定据闽已久,积粮负险,以逸待劳,若我师深人,主客势殊,万一不利,进退两难。兵法贵知彼知己,用力不分,此万全之策。""知彼知己",语出《孙子兵法·谋攻篇》。同年秋天,朱元璋与诸将商议北伐计策,他否定刘基"长驱中原"与常遇春"直捣元都"的主张,提出一个先翦除羽翼,然后捣敌腹心的作战指导方针:"先取山东,撤其屏蔽;旋师河南,断其羽翼;拔潼关而守之,据其户槛。天下形势人我掌握,然后进兵元都,则彼势孤援绝,不战可克。"这是巧妙地运用《孙子兵法·军事篇》"以迂为直"的思想。北伐大军临出发前,朱元璋又谕征虏大将军徐达日:"师行之际,须严部伍,明分数,一众心,审进退之机,适通变之宜,使战必胜,攻必取。我虚而彼实则避之,我实而彼虚则击之。将者,三军之司命,立威者胜,任势者强。威立则士用命,势重则敌不敢犯。吾常与诸豪杰并驱,观其取败者,未有不由威不立而势轻也,汝其慎之。"这里的"避实而击虚"出自《孙子兵法·虚实篇》,"任势"则出自《孙子兵法·势篇》。洪武六年十一月,朱元璋告谕在北方边境屯兵防御扩廓帖木儿的徐达等将领说:"兵法日:多算胜,少算不胜,况无算乎?此确论也。今王保保力势虽微,然多诈谋,必筹之万全而后动,能不战而屈之,乃为上智。这里的"多算胜,少算不胜,况无算乎"出自《孙子兵法·计篇》,而"能不战而屈之,乃为上智",则显然源出于《孙子兵法·谋攻篇》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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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朱元璋对古代的兵书并不是抱着迷信的态度,处处生搬硬套的。他注意吸收其中的精华,弃其糟粕,并结合实际情况灵活加以运用。所以,当刘基称赞朱元璋用兵"常不拘古法而胜"时,朱元璋便回答说:"兵者谋也,因敌制胜,岂必泥于古哉!朕尝亲历矢石。观战阵之事,开阖奇正,顷刻变化,犹风云之无常势,要在通其变耳,亦何暇论古法耶!"事实也确是如此,有一些被奉为圭臬的古法,他认为并不正确,便弃而不用。例如,孙武主张"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孙膑甚至认为"明主、知道之将,不以众卒几功",根本否定士卒在战争中的主导作用,主张"愚卒"政策。但朱元璋却对诸将说:"朕自布衣,奋迹淮甸,与群雄角逐十有五载,而成帝业,皆赖将士之力。然朕每思之,当临机决胜,陈师贾勇,固出于诸将,而摧锋陷阵,冲冒矢石,则士卒实先。"他还用十分明确的语言指出:"克敌在兵"。基于这种认识,在军队的建设中,他不仅注意将领的选择和武器的装备,还高度重视提高士兵的政治素质和军事素养,强调对士兵的教化和训练,并强调将领要爱护士兵,·抚军以恩",要身先士卒,与之同甘共苦,等等,尽最大的可能来调动士兵的积极性,提高士兵的战斗力。正由于朱元璋努力学习和继承古代兵书的优秀成果,结合实际情况灵活加以运用,同时还注意总结自己的实践经验,因而能所向克捷,很少打过败仗,成为一位杰出的军事家。

中国古代的兵法往往和天文星占结合在一起,朱元璋在学习兵法的同时,也注意天文星占的学习,洪武十年三月,他与群臣论天与日月五星之行时,曾回忆说:"朕自起兵以来,与善推步者(星象家)仰观天象,二十有三年矣。"也就是说,他在龙凤元年渡江前后,就已开始学习天文星占术了。后来,亲征婺州,在兰溪得"精于天文"的月庭和尚,他便"立观星楼于省东,夜与月庭登楼,仰观天象,至更深得其指授",遂令月庭"长发娶妻",跟随他回应天。后得刘基随侍左右,刘基"尤精象纬之学",他更是经常向刘基讨教星占之术,有些战事还请刘基依星占术制定作战方案。有一次,朱元璋命都督冯胜将兵攻打某城,命刘基传授方略,刘基交给冯胜几张纸,上面写着应在夜半出兵,说到某个地点,见某处有青云升起,就在那里设伏;过一会儿,有黑云升起之处,则是敌军埋伏的地方,慎勿妄动;待口过中天之后,黑云渐薄并逐渐与青云连接,那是埋伏的敌军正在回撤,此时应衔枚紧随其后,突然发动攻击,可悉数将其擒获。起初,大家都不相信刘基的部署。到了半夜,队伍开到指定的地点,果然像他所预言的那样有云升起,众以为神,于是便照着他的部署去做,结果"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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