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令人类困惑的，往往是人类自己赋予事物的观念（信条），而不是事物本身。
　　——埃皮克提图（引自劳伦斯•斯特恩所用本）你好，幽默
　　笑话常常以奇异的状况或人物境遇出人意料地打破我们对经验世界的预期，因此我们认为正是由于笑话中所描述的情形和现实之间的反差才产生了幽默。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例如年少的主教死记硬背博大的教义在西方，主教是不可能由年轻人来担任的，而一名主教在教义方面的造诣，应该是非常精深的。因此年少的主教死记硬背教义就与人们的常识认知发生了冲突，而显得滑稽可笑。——译注，又如会说话的狗、仓鼠或者狗熊，又如愚蠢的教授和放荡的芭蕾舞者芭蕾舞起源于宫廷，是一种贵族舞蹈，因此在西方是一种高尚典雅的象征。——译注，有条理的语序混乱：将“我可以永远等你”说成是“我宁愿等牛也不愿意等你”在英语中，正常语序的“等牛回来”，作为一个俚语，意思是永远等下去，但是如果语序错误意思就会发生改变，而闹出笑话。——译注。当然这种观点并不新鲜。在西塞罗的《论演说家》这本书中，人们就已经发现，最常见的笑话实际是我们对事物的描述与现实之间的不对称性。让我们发笑的往往是我们自己造成的失误。因此喜剧并不仅仅是简单的“颠倒了的世界”出自黑格尔“颠倒了的世界”的哲学思想。——译注，而更多的是产生于生活中因果关系的断裂，社会习惯的颠覆，以及对常识的违背。
　　当然，“幽默”自身也存在现实与期望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存在于各种幽默的对象与关于“幽默”的理论二者的关系中。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是“幽默”理论并不是幽默，因为对笑话的解释就是对笑话的曲解。这样说来，非常讽刺的就是，尝试去写关于幽默的哲学是一种厚颜无耻而又傲慢的行为，这种行为本身也成了一个笑话。举例来说，即使你不熟悉超心理学或者是法国唯心理论，但是仍然能够理直气壮地驳斥弗洛伊德SigmundFreud，西格蒙德•弗洛伊德，1856-1939，奥地利神经学家，心理学分析学派创始人。——译注关于笑话的理论，或者质疑柏格森HenriBergson，亨利•柏格森，1859—1941，法国哲学家，其作品《笑：论滑稽的意义》一书，在西方幽默理论史上，具有较重要的影响。——译注对幽默的注解。因为他们并不幽默，或者他们根本不知所云。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什么能让自己开心，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才是主宰者，这是一件非常令人愉快的事情。这一观点暗示并默许了认识本身就是蕴涵着幽默的，在接下来的文章中我将尝试去解释这一理论。如前文所讲，幽默并不是一个可行的哲学命题，但是这或许也是它的魅力所在。
　　关于幽默的三种理论
　　为了完成这个近乎不可能的任务，我最近花了很多时间去阅读关于幽默和笑的书籍。如果读者浏览一下我的参考书目，就会发现这方面的书籍非常的丰富，其中有不少经验主义的研究是非常出色的。在我的参考书目之外，还有很多相关的书，分布在不同的领域中，像历史、文学史、神学与宗教历史、社会学、人类学，等等。读得越多，就会发现有越多值得去读的东西。
　　关于幽默和笑有很多的解释，约翰•莫瑞尔JohnMorreall，约翰•莫瑞尔，1947—，美国研究幽默的著名学者。——译注曾经归纳出了三种理论：优越论、舒缓论和矛盾论。ThePhilosophyofLaughterandHumour,ed.JohnMorreall(StateUniversityofNewYorkpress,Albany,1987.)
　　1优越论
　　优越论的代表人物有柏拉图Plato，柏拉图，前427-前347，古希腊著名哲学家。——译注、亚里士多德Aristotle，亚里士多德，前384-前322，古希腊著名哲学家、逻辑学家、科学家。——译注、昆体良Quintillian，昆体良，35-100，古罗马著名教育家。——译注，以及近代早期的托马斯•霍布斯ThomasHobbes，托马斯•霍布斯，1588-1679，英国著名政治哲学家。——译注。优越论认为笑产生于一种优越于他人的感觉，“一种突然的荣耀感，它产生于突然感受到我们自身的某种优越感，这是通过与别人的弱点作对照，或是与先前的自我作对照”。笑，是一种无名的激情，这种激情在柏拉图构想的哲学之城中可能会被卫道士们视为禁忌。直到18世纪，优越论一直统治着哲学界，后文关于种族幽默的论述中我们使用的一些材料会涉及这一理论。
　　2宽慰论
　　宽慰论认为笑是对压抑神经的一种放松，这种说法最早出现于19世纪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Spencer，赫伯特•斯宾塞，1820-1903，英国哲学家。——译注的著作中。不过这一理论被人所熟知是因为弗洛伊德1905年的著作《笑话及其与无意识的关系》弗洛伊德,JokesandTheirRelationtotheUnconscious。——译注。弗洛伊德认为笑有效地利用了原本会被用作容忍和压抑思想活动的能量，这种能量被舒缓或者释放，从而产生了愉悦感。
　　3乖讹论
　　乖讹论起源于1750年弗兰西斯•哈其森FrancisHutcheson，弗兰西斯•哈其森，1694-1746，北爱尔兰哲学家。——译注的著作《笑的反思》《笑的反思》，ReflectionsUponLaughter。——译注。不过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是经过康德ImmanuelKant，伊曼努尔•康德，1724-1804，德国哲学家。——译注、叔本华ArthurSchopenhauer，亚瑟•叔本华，1788-1860，德国哲学家。——译注、基尔凯郭尔SrenAabyeKierkegaard，索伦•基尔凯郭尔，1813-1855，丹麦哲学家。——译注等人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所阐释过的。正如詹姆斯•拉塞尔•罗威尔JamesRussellLowell，詹姆斯•拉塞尔•罗威尔，1819-1891，美国诗人、外交家、评论家、作家、废奴主义者。——译注在1870年所写的：“幽默在早期的分析中被看作是矛盾的产物。”幽默产生于我们认识中或期望中的状况与笑话、俏皮话或者插科打诨中的状况之间的矛盾。比如：“你在戴安娜王妃的葬礼上看到我了么？我就是开始制造人浪MexicanWave：墨西哥式挥手，通常是在大型体育活动中，或者是其他的大型活动中，由一些人开始制造人浪的一种行为，是一种欢庆的行为，因此不可能出现在葬礼上。——译注的那个人。”首先我将探讨这一将幽默视为乖讹的理论，其他的理论将在后文中进行讨论。
　　幽默中的现象学现象学：研究人的经历中所有可能出现情况的学问，在此期间，并不考虑客观现实和纯粹的主观反应。——译注

2 我们能够描述一个笑话中发生的事情么？我们怎样解释一个笑话中存在的哲学家口中的现象学呢？ $$網$
　　首先，讲笑话是听众和讲述者共同认可的具体的、意义深长的行为。这其中包含着一个默许的社会约定，即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之中的一些共识，这些共识构成了笑话中隐含的背景。在我们眼中的笑话，以及语言学或真实惯例中的笑话，必然都存在有一种隐性的共识的。也就是说，要想让笑话中的冲突性成立，就要保证笑话的结构与社会结构之间的和谐一致，没有社会中的和谐性，就没有幽默中的冲突性。当这种潜在的和谐的、隐性的约定消失时，笑话就无法达到其效果了，就像尝试用外语来讲述一个笑话，常常是以失败而告终的。柏格森在《笑：论滑稽的意义》柏格森《笑：论滑稽的意义》一书，在西方幽默理论史上，具有较重要的影响。——译注书中解释了他认为的“在我们研究中最主要的观念”：
　　要理解笑，就得把笑放在它的自然环境里，也就是放在社会之中；特别应该确定笑的功利的作用，也就是它的社会作用……笑必须适应共同生活的某些要求。笑必须具有社会意义。HneryBergson,Laughter(TheJohnsHopkinsUniversityPress,Baltimore,1980),p.65.中文译文见《笑：论滑稽的意义》，徐继曾译，中国戏剧出版社，1980年，第5页。
　　因此，要听一个笑话，我们就要假定听众与笑话中的社会背景以及讲述笑话时所遵循的社会规则是共同的。笑话就像一个游戏，只有当参与者都明白并且遵循其规则时，才能够成功。维特根斯坦LudwigWittgenstein,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1889—1951，奥地利哲学家，数学逻辑学家。——译注将这一点论述的很清楚：
　　人们没有同一种意义上的幽默，这是怎么回事呢？它们各自不能确切地做出反应，好像在人们中间有一种习惯，一个人向另一人扔过一只球，而另一个人被认为抓住了球并把它扔回。但是，有些人不是把球扔回，而是装进口袋里。LudwigWittgenstein,CultureandValue,ed.G.H.VonWright(Blackwell,Oxford,1980),p.33.中文译本见《文化和价值》，黄正东、唐少杰译，清华大学出版社，1987年，第120页。
　　这也正是玛丽•道格拉斯在其独创性的人类学著作中比较笑话和习俗时的想法。MaryDouglas,‘Dodogslaugh？’and‘Jokes’fromImplicitMeanings.EssaysinAnthropology(Routledge,London,1975).这里所说的“习俗”，是指一种象征性的行为，这种行为的意义源自一连串合乎社会习惯的符号，比如葬礼。但是在遵循社会标志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