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谈日本——日本料理》作者:全蔡澜_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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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日本朋友的时候经常提起。
  一般的店里,云丹是包在紫菜和饭团的一小块,肥婆的上桌就是一大盒。另外的贝柱、鲑鱼子等等,都是一盒盒的,原来肥婆生性懒惰,把在菜市场买到的海鲜原封不动地给客人吃。
  云丹和贝柱的吃法是用紫苏的叶和紫菜包束,一包一口,直爽痛快。
  再下来是虾,她取出活生生的在水龙头下冲一冲,一人两大尾摆在我们面前,还蹦蹦地跳个不停。我们要自己剥壳蘸酱油吃,细嚼后感到甘甜无比。
  朋友酒喝多了,想要一杯冰水,向老板娘请了几次,她装成没有听到,后来我又替他向肥婆说一遍。
  “喝什么冰水?冰酒不是一样!”她大声地喊。朋友只好伸出舌头收口。肥婆的胖女儿看到了吃吃地偷笑。
  后面的菜是一大盘块状的金枪鱼腹部“土罗”、赤贝和柚子般大小的八爪鱼,前两样是生的,只有八爪鱼是煮熟,每人各一盘。
  我们已经有点不能动了,而且那只八爪鱼又不切开,怎么吃?
  “用手撕呀!”她咆哮。
  真是怪事。印象中八爪鱼是橡皮一般硬的东西,但肥婆的软得像鸡肉,一撕就开,我们从来没吃过那样柔滑的。
  “现在应该喝点热东西了。”肥婆说完一人给我们一杯茶,她的茶是用茶道的绿茶粉泡的,又浓又香。
  那个酒喝得太多的朋友以为喝了浓茶会倒胃,就偷偷地走出门去,在近处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包牛奶倒在杯里面。
  肥婆伸头过来一看,喊:“哪里来的!”说完捧着自己的一个大奶奶:
  “是不是这里挤的?”
  “男人哪里有奶?”朋友说。
  肥婆双手放在下阴,像在挤生殖器:“那一定是这里来的啦。”
  朋友大笑后道:“老板娘,你整天在女儿面前讲这些荤东西,不小心惹得她兴起,给客人吃掉!”
  “谁敢动她一下,我就这样!”她举起发亮的大菜刀,大力斩下,一条大萝卜干给她砍成一半,然后她切切切,一连数刀,变为薄薄地几十片。
  “要不要来多一杯茶?”她问。
  大家都喝不下,摇头拒绝。
  “老板娘,”朋友说:“我想要一些饭吃吃。”
  “我们不卖饭!”她呼喝,好像受了污辱:“这么好的菜不吃,吃什么鸟饭?”
  这时候,谁敢吭声?她的个子那么大,手上又握着刀。
  还好她的愠情是假的,一转泼辣,娇滴滴地问:“要用碗吃或是包紫菜吃?”
  “包……包紫菜!”朋友低声回答。老板娘叫她女儿到家里去拿。她过了一阵子才回来,手上捧着一大碗香喷喷的热饭,向友人说:“吃吧,这本来是妈的宵夜。”
  我们感激地包着鱼片吃,肚肠中温暖,又是另一番滋味。
  “要不要多来一杯茶?”老板娘又问,我们又摇头。她拉长了脸走开去。
  带我们来的朋友偷偷地告诉我:“她丈夫死去后,她一个人经营这家店,也不请工人,辛辛苦苦地把她的女儿送去念大学。”→→
  这可真不简单,我们都敬佩这肥婆。她回来后再问:“要不要来多一杯茶?”朋友们正想摇头之前,我抢着说:“好,再来一杯!”
  我知道不听她的话她不会死心的,果然知道我们了解她的心意后,又开朗地笑了。
  换完衣服付账,真是想象不到的便宜,别处绝对吃不到。
  “下次再来!”她的语调是命令式,又带威胁性。我们乐意地遵命。走远,回头,还看到母女两肥婆站在门口相送。
  日比谷公园野餐
  在日本吃东西,大家都嫌贵,但是有了些生活的智慧,便能控制自如。比方说中午那一餐,当然可以去锯神户牛扒,吃个几千港币一客,但也能在路边光顾站着吃的面类。十几二十块也就搞掂了。
  吃得中等点的有他们所谓的“定食”:烧片鱼、几条天妇罗虾、面豉汤等,价钱任你挑选,但一分钱一分货,食物品质有天渊之别。
  不过日本东西种类没有中国菜式那么多姿多彩,吃来吃去都是那几样,光顾来光顾去还是那几间餐厅和食堂。
  那么,有一个好去处,是在帝国酒店对面的日比谷公园,它占地甚广,到处有椅子可以坐下。中午挤满了白领,但,他们来去匆匆,绝对不会阻着我们。
  选一个凉亭,将买来的食物放在桌上,要豪华的话可在阪急百货店买鱼生、熟肉和水果,再开一瓶X.O.白兰地或三十年威士忌下酒。远处有乐队练习演奏,凉风吹来,是顿又丰富又优雅的午餐。同样的幽美环境,买四个一百日圆的饭团,再来一瓶便宜土炮也可以照旧享受。但要是你还计较“四百日圆乘六,也要二十四块港币,香港不知能吃得多好”的话,那么你就什么地方也不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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