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作者:顾准_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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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起了现实的民主政治序幕的作用。后者,在波斯战争不久以前的雅典作为梭伦埋下种子的发展而展现于世了。

  就我们不完全的资料追溯所能及的而言,最初的篡夺的僭主与之奋斗的希腊诸诚的早期寡头政体,比晚期的寡头政体包含有更令人厌恶的不平等因素,和更有害的分隔人民中诸组成部分的障壁。这对整个希腊说来是确实的,就构成了这个整体的各个共同体说来也是确实的,虽然程度较低。每个共同体各包括有品类各异的氏族、等级、宗教兄弟会、和地方的或职业的区划,它们极不完全地粘合在一起:所以,寡头政体并不是(像随后时代中如此命名的政府那样)富有的少数,统治次富和穷人的政府,而是一个特殊的等级,有时候是贵族等级,统治贵族以外整个社会的政府。在这种情况下,被统治的众人大概会把富裕殷实的业主称做统治的少数;但是被统治的众人本身还分裂成为相互间没有由衷的同情心的大小不等的碎片,也许还互不通婚,所奉行的宗教仪式也不一样。种地的农村居民即村民,那时候似乎处于依附于居住在绕以城垣的城市中的业主的地位,有他们自己特异的服装和习惯,由此还得到了一个不友好的绰号。这些居住在城市中的业主常常构成早期希腊城邦的统治阶级: 他们的居民则包括1居住在城市周围的依附农民,田地是由他们来耕种的; 2为数多少不等的小自耕业主,他们所有的土地太少,仅足以自力劳动其上, 维持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或住在村里,或住在城里,各按情况而定;3住在城里,没有土地,以手工业,艺术,或商业为生的人们。

  统治的业主, 称似gamori或geomori,前者为多里安方言,后者为伊奥尼亚方言。这也就是说,两个种族组成的诸城邦,都有这个阶级存在。他们似乎构成了一个封闭的等级,他们的特权传给子孙,不接受新成员进来参与特权。希腊思想家们称之为全权政治Timocracy(政治权利和特权的授与,以财产多寡为准) 的原则,早期似乎很少(如果不是全然没有)应用。梭伦以前的时代,我们不知道有其实例。所以,由于家族自然增殖和财产的变化,就会发生这样的情形,许多个别的gamori一点土地也没有,也许比不属于这个等级的的小自由业主过得更坏;同时,小自由业主中的某些人,和城市里的工匠和商人中的某些人,大概也同样地上升到富有和显要的地位。这样的一种〔刚硬的〕阶级区分,令人厌烦的不平等因粗野的举止而更为难堪,不足以适应居民中各个人间相对地位的变化,在其中,不满和爆发是不可避免的。最早的僭主,通常是被剥夺了公民权的阶级中的有钱人,他成了不满现状者的壮士和领袖。无论他的统治怎样暴虐,至少它是对全体人民的一切部分毫无歧视的严酷和暴虐;而当反对他或反对他的继承者的反抗时刻到来的时候,这个共同的敌人被全民一致的努力赶跑了,那时要作某种可观的削减,而复活先前存在的排外的不平等的制度,那是很难做得到的。

  不算买来的奴隶,每一个希腊城市共同体的民居,通例包括上面列举的三种成分——拥有可观数量土地的业主和依附于他的村民,小自耕业主,和城市手工业者——这三种成分以不同的比例存在于一切地方。 但是公元前7世纪以后的希腊事变的进程,倾向于继续不断擢升后两种成分到比较重要的地位;同时,前者在早期时代中的权势已经达到了顶点,要有变化,只有衰弱下去一途。绝大多数城市的武装力量最初是他们组织起来并掌握在他们手里的。这是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家兵组成的骑兵,马是在他们的土地上喂养出来的。这就是公元前7—6世纪间,在优卑亚岛的卡尔客斯和埃立特利亚,同样,在伊奥尼亚的科罗卡和其他城市,以及直到公元前4世纪继续存在于帖撒利的原始的寡头政制的民兵。 但是小业主和城市手工业者逐渐兴起了,重装步兵取代骑兵就标志了〔这种变化〕。此外,还发生了重要性不亚于此的进一步变化,即抵抗波斯所导致的希腊战船——船上配备有聚居于沿海城市的一大帮水手——的大量增加。希腊诸共同体的这一切变动,都倾向于打破我们最初的历史知识开始时的那个封闭排外的寡头政体;并把它们引导到,或是更为开放的、包含拥有某种数额财产的一切人在内的寡头政体,或是民主政体上去。但是两种事例下的转变,通常都是有一个僭主时期介在其间。

  (下略)

  (译自 Grote: History of Greece,Voe Ⅰ,part,ⅡCh X,united Stateo BookCompany P.P.53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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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

  附二:托马斯·阿奎那“政治学”语录

  直接看一看基督教的圣者的政治理论,对于理解(1) 基督教不是出世的宗教;(2)基督教文明,其实就是希腊罗马文明这两点也许是有帮助的。

  托马斯·阿奎那(Thoams Aquinas 1227—1274年) ,是罗马天主教极盛时期的著名的经院哲学家,他是使基督教的神学转而直接以亚里士多德为根据的第一个人。他死后被教廷追赠为圣者。直到现在,罗马天主教拿来跟普世的反宗教和蔑视宗教的思想体系相斗争的,还是他的哲学体系。所以,当代的天主教哲学,称为“新托马斯主义”。

  下面摘录据《阿奎那政治著作选》,马清槐译,1963年商务印书馆版。

  一、人的始因,上帝的救恩和人的幸福

  人的始因,……就是按其自己的形状以创造人类的上帝。

  只有上帝才能满足那种存在于人类心中的欲望并使人幸福。

  人……能够依靠理智来认识普遍存在的善性,并依靠意志来要求获得这种善性。但是,普遍的善只有在上帝身上才能找到。……正是上帝而不是别人,他不仅给予国王们和人和禽兽所共同享受的世俗的超渡……“唯有我的救恩永远长存。 ”(《以赛亚书》第51—56页)

  二、社会的统治者和艺术家科学家的地位……并无二致

  在每一种艺术或科学方面,凡是能够正确地支配别人的,总比单纯胜利地执行别人指示的人更值得称道。在纯理论科学方面,能用教学的方式向别人阐释真理,比只能了解别人的教导更为重要。在艺术方面也是如此。一位建筑师同努力按照他的设计图样兴建房重的工匠相比,就因为他设计了房屋而更受尊敬,所得的报酬也比较高。在战争中胜利的光荣多半是留给将军的英明指挥,而不是留给士兵的顽强性的。

  一个社会统治者,对其社会成员的德行来说,所处的地位,与教授之对于科学,或建筑师之对于建筑,或将军之对于战争并无二致……

  三、人的目的。与此相联系的,君主的任务与教会的任务

  上帝是一切事物的目的。

  除此而外,天地间的万物无一不在身之外另有目的……

  但是,人在尘世生活之后还另有命运,这就是他在死后所等待的上帝的最后幸福和快乐。……既然对基督来说,上帝的幸福是靠基督的血来获得的,并且他是靠圣灵的恩赐才能达到那种幸福,他就需要另一种精神上的指导来领他们到永恒济渡的港口;这种指导是由基督教的牧师为信徒准备的。

  人的目的,要到存在于人的本身的任何完美的状态中去寻找。……管理一个社会的最终目的,就在于获得这种完美状态,并在获得以后加以维护。

  ……人类社会的目的,……是过一种有德行的生活。……(不过)社会生活的最终目的,将不仅是德风广播,而且还有通过有德行的生活以达到享受上帝的快乐的目的。

  君主的职责,是掌握世俗事务中的最高权力。……但是享受上帝的快乐这一目的……只有神的统治而不是人类的政权才能……达到。……这样的统治,属于耶稣基督。 本 作 品 由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耶稣基督的统治权……委托给祭司长、彼得的继承者和教皇、罗马教皇;基督教世界的一切君王都应当受他的支配……(第84—85页)

  四、君主政体、暴君、反抗暴君

  〔托马斯·阿奎那在政治学上,其实是亦步亦趋地追随亚里士多德的。他和亚里士多德一样,把人称做“政治的动物”,把政体分为君主政治,贵族政治,民主政治。事实上,中世纪的西欧,并不只存在君主政体,像威尼斯,佛洛伦萨,有的是贵族政治,有的是民主政治。可是他认为君主政体是最好的。为此,他引了罗马共和末期的长期残酷的内战,作为民主政治不可取的证明。基督教以前的异教时期的古代文化,在教士文明中并不是被抹煞了的。〕

  圣保罗说(《以弗所书》4—3)“用和平彼此以联络,竭力保守圣灵所赐合二为一的心”……

  蜜蜂有一个王,而在整个宇宙中有一个上帝……这是完全合乎理性的;因为一切多样体都是从统一中产生的……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人类社会中最好的政体,就是由一个人所掌握的政体。(请注意,这是一个标志着理性是什么,和由理性出发,通过三段论法,推论出所谓必然的结论的一个极典型的例子)

  上帝通过他的先知答应他的人民:作为一个巨大的恩惠,他要把他们放在一人之下,只有一个君主来统治他们大众。(第48—49页)

  在无道的政权下……它所凭借的统一规模愈大,它就愈加有害。所以,暴君政治比寡头政治有害,寡头政治又比民主政治有害。

  ……都政权无道的因素是,统治者在追求个人的目的时损害了公共利益。所以,公共利益所受损害愈大,政权就愈加无道……所以,暴君政治是最无道的政权形式。

  ……使道的政权最好单有一人来掌握……如果这样的政权一旦变为无道,那么由多数人掌权从而在内部的摩攃影响下趋于衰弱,就比较好些。所以,在各种无道的政权的形式中,民主政治是最可容忍的,暴君政治是最坏的。 (托马斯·阿奎那要完满的善,这是“有道”。如果我们说,这样的善是不存在的,摩攃总是有的;相反,摩攃即批判,批判可以改善;这样,我们就从完满的善这个命题,转向不断的改善的命题上来,哪种政体最好的结论也就改变过来了。)(第49—51页)

  既然一人执政是最优良的制度因而值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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