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默然闭上双眼。
他又追去机场,站在候机大厅里焦急地张望着,这次,他没有看到那张淡定而又清丽的面容。
她寄存的行李没有取走,那么,她去了哪里呢?
他打去心脏医院,院长说她在休假,现在应该在中国上海。
渡边俊之的秘书给她在上海的家中打电话,急得团团转的冷家爸妈听说女儿因事不能回国,一颗悬着的心才款款入肚。
日本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岛国,但想找一个人,有时也是很难的。
冷以珊,突然之间失去了一切消息。
越是黄昏时刻,越觉相思难耐。
通常,寂寂静夜提供了人类一个放纵情绪沉沦的机会,而忙忙碌碌的白天又有工作来分离视线,唯有黄昏时分,在太阳将落未落的交界点,大脑从急骤的忙碌纷扰准备进入休息期,情绪会逸出一道裂缝,让悲哀的感受趁虚而入。
大岛浩其实很享受这个时光。心里装着一个人,牵挂着,渴盼着,无力着,却是欢喜的。
他也会有定下心来的这一天呀!
以珊走了近半个月了,小气得连个电话都没打一个,他打过去,竟然还关机。看来是真心想好好地休息了,拒绝外界的一切,他是外界吗?等她回来,一定也好好地拷问。
拷问是舍不得的,他会拿出多年修练来的吻技,吻得她天旋地转,吻到她不能呼吸,柔软在他怀中,任他为所欲为。
他偷偷想过,和爱的人做最甜蜜的事,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最快乐的一件事。
先前只是抱下以珊、偷亲下,他都失控到颤唞。
如果以珊也能像他这样爱他,就好了。
时间会改变一切,说不定以珊回来后,对他就不同了。真是好向往那一天啊!
他这几天有偷偷爬楼梯,当他一口气爬上六楼时,他发觉他没有心率不齐、心跳过速到他不能承受。
今天到医院复检前,他也悄悄爬楼梯上来的。早田看着他的心电图,眼睁得大大的。
“大岛浩,你这哪是别人的心脏,简直就像是新生出来的,健康、鲜活,充满生命力。呵,这颗心脏的主人一定比你年轻,大岛浩,你赚到了。”
瞧着护士走出检查室,大岛浩靠近早田,“早田医生,你说我可以做正常男人常做的事了吗?”他斟酌了半天,委婉地问。
“当然可以,你要是不能做,女人们会伤心的。”早田大笑出声,又言归正传,“一般心脏移植的病人,三个月时还在排斥期,能行走就不错了。你看你,面色红润,双眸炯炯,呼吸自如,精力充沛,当然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病情都是因人而异的,各人的体质和基因不同,恢复的程度也就不同。你是个心脏史上的例外,一个幸运儿。遇到这么合适的心脏源,遇到冷以珊那么优异的医生。”
也遇见了一生深爱的女子,大岛浩在心里加了一句。
“大岛浩,你大概是想打冷医生的主意了吧!”早田笑问。
“我要是不想打她的主意就坏事了。”大岛浩愉悦地系上衬衣的纽扣。美代从外面走进来,脸拉着。
“怎么了,美代?”早田问。
美代撇了下嘴,坐到椅上,“还不是给病人气的,问出院后应注意哪些事项,我说了,他偏不信,非让我给冷医生打电话,他要听冷医生怎么说。电话又拨不通,他就开始闹了。”
“冷医生还在关机?”早田不止一次听过美代的抱怨了。
“嗯,她走时还说有事就给她电话,现在也不知怎么了,手机一直在关机中,我有许多事要问她呢!”
“你有她上海家里的电话吗?”大岛浩微微有点心慌。
美代看了他一眼,“有是有,可是我不会说中文。要是她父母接,我讲什么呢?”
“不要看我,我也不会。”大岛浩耸耸肩,看向早田。早田也摇头。
“去旅行社找个翻译吧,现在北海道的中国旅客很多,会中文的人也多了起来。”
早田想了个办法。
“不去,人家还以为怎么一回事呢。”美代发泄完心情,不情愿地又回病房了。
大岛浩俊眉拧着,以珊不会有什么事吧?
昨夜,还是花红满枝。一瞬之间,枫叶脸色一变,满街深深浅浅的红,北海道的秋浓墨重彩登场了。
冷以珊该回医院了,美津把寓所里里外外擦洗了一遍,熏了被、整理了衣柜,冰箱里塞满了食物。
每到夜晚,大岛浩都会放下手中的笔,走过来。他在以珊的寓所旁边也租了幢别墅,只有几步之隔。
寓所中的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秋天是北海道各种海鲜最丰富的季节,他等着以珊回来一起吃海鲜,喝啤酒。
从日本海刮过来的风,吹起满街的落叶,秋慢慢深了。
北海道大学里的那一片几百年的白杨林,光秃着身子在风中静立着。一群俏丽的女生手挽着手,低声哼唱着,从大岛浩的身边走过。
“当开始嗅到秋季的味道,好想复习那曾经的微笑。
远处斑驳已久的石板桥,陪着孤独的心慢慢的变老。
山间遍布蓝色的薰衣草,你甜美温柔的面容。
花谢的季节悲伤躲在身后,静静体会榻榻米上的温柔。
凋谢的向日葵还傻傻等候,也许默默等待我说句挽留。
花开的季节麻木渐渐渗透,喃喃自语早已别无奢求。
九月北海道花儿日渐消瘦,这时我在左你却转身向右。”
医院的草坪,藤野陪着大岛浩坐在长椅上。
“这次检查情况怎样?”
“没有上次好。”大岛浩轻轻按着心口。这几天,心无故就会加速乱跳,跳得过快时,他的呼吸都有点跟不上。
“跟心情有关,你在担心冷医生!”
大岛浩勾起一抹苦笑,“显然,她不需要我的担心。”一个月前,她就该回来了。
“中国是她的根,只有紧紧扎牢根,她才能重新生长。”藤野院长眺看着时计台,叹了口气。
“她如果留在国内,一定会讲一声的。她是一个很认真的人。”
“可能她觉得这事说不出口,就选择了沉默。”
“要是真的这样,我不会原谅她的。”大岛浩交错起长腿。
“原谅不原谅,她已经顾及不到了。大岛先生,渡边医生的离开对她来讲是致命一击,她缓不过来、力不从心。人可以克服困难、险境,能吃苦,唯独不能主宰心。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子。心,在人体器官里,不管最复杂但却最奇妙。它任性的时候,就会忽视大脑的指挥,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藤野的话触动了大岛浩,“她若回来,我一定会束缚住她的心,让她没寄回做出任性的事。”他要比从前还要爱她,还要疼她,她是冰,他就是火,去融化她;她是石,他就是劲风,吹开她。他不信,这么深重的爱,她就能无动于衷。
阳光拉长了一个身影,瘦瘦长长的走了过来。
“大岛先生!”
大岛浩抬起头,山口真一像鹰一般的犀眸凝视着他。
“是大岛先生的朋友吗?”藤野笑着伸出手,指指木椅,“坐下吧,我要进去忙了。大岛先生,如果难过得很,就住院吧!”
山口真一恭敬地道谢,站着目送藤野走进办公大楼才坐了下来。
“山口先生,如果你想谈入户渡边家的事,我的答复还是和从前一样。如果想谈依子,我们现在已不再联系。我的心情不算好,不太想说话。你不要因为我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大岛浩老实不客气地说,他本能的讨厌山口真一咄咄逼人的眼神,当然还有他的职业。
“如果是谈冷以珊呢!”山口真一不紧不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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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俊眸霎时眯紧了。“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山口真一闷哼一声,“依子和你之间的事我不插手,你们都是成年男女,散与合各自决定。我现在是在讲冷以珊。我怎么认识她的,你别管。她走了这么久,你都不担心吗?医院里护士说你在追她,可有此事?”
“这事你也别管,你有她的消息吗?”口吻虽然没什么好语气,却沉潜着一丝丝询求。如果有谁告诉他以珊的近况,他不在意被嘲讽。
“没有。”山口真一回答得很快。
大岛浩抬眸瞪了他一眼。
“但我知道和她有关的别的事。”山口真一不打马虎眼了。
“说!”大岛浩手握成拳,咬牙切齿地说。他真是十分十分的讨厌这个律师,一句话分几次说,摆明了吊人胃口。
“她没有回国。”
大岛浩脸色唰一下白了。
“我告诉了她渡边翼过世的消息,然后她就不见了。”
大岛浩突地一拳击向山口真一的左颊,他没防备,跌坐在地上,严重冒出危险的火焰。“你想和我打架吗?”
大岛浩目光如刀,直直地瞪着他,“渡边翼是死是活与她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她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真是残忍,在她一个人时,无助时,告诉她,她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连个哭的地方也找不到,你明知她爱疯了那个渡边翼。是你,是你把她逼走的。”大岛浩的脸色开始苍白,手指微微发抖,“以前,她……最难过的时候,从寓所赤脚跑到医院,那副样子,我想都不敢去想。她不坚强……一点都不。”
“我知道……”山口真一站起身,“但已经晚了。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渡边翼很爱很爱她,不想她误会他。”
“渡边翼的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爱她的人是我……我好不容易才让她正常了点,你又彻底毁了她。”
山口真一被大岛浩痛苦的神情震住了,“我找了她很久,用尽了办法,都得不到她的消息。现在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你该死的快说。”大岛浩声音冷凝得慑人。
“她在外,一定会用钱。她不可能带许多现金在身上……”真一压抑着想揍人的冲动。
“你是说查询信用卡上的消费地点吗?”
山口真一白了他一眼,这个四肢发达的男人还不算太笨。
大岛浩不等他回答,猛地掉转头,向医院办公大楼冲去。
真一拍拍身上的草屑,咬了咬唇,他该回东京了。接下来的事,不需他再出面,身体内有着渡边翼的心的大岛浩,有多爱冷以珊,他见到了。
大岛浩会替渡边翼好好爱她的。
有那么一天,她还会像在渡边翼身边一样,重新绽开美丽的笑容。他相信!
第三十九章 落叶满阶(四)
小樽是北海道北端的一个浪漫的港叮小镇,道路两旁排列着很多保持着原貌的古老建筑,一条运河穿镇而过。当华灯初上,薄雾笼罩时,运河边三三两两的情侣,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