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理由把我随便赶出家门了?”他挪谕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取笑她前两天把他赶回公寓的事。
她用一记深吻表达了心中的歉意。
她送他去停车场。两人刚刚和好,突然分离,冷以珊有点恋恋不舍的,窝在他怀中又呆了一会,才松开手。一直目送着他的车影到很远,才失落地上楼。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静的一天,许多事都堆到一块了,心慌得象四处奔跑的风,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
一回到办公室,又看了看邮箱,还是没有答复。她拨了几个电话到东京的几家大医院,也没有捐献的心脏源。
冷以珊拖着双腿,走向大岛浩的病房。
病房外,有一个头发花白的高大男人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你找谁?”她礼貌地问。
男人回过头来。冷以珊突地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一张大岛浩五十岁时的面孔,眉毛,鼻子,嘴唇,除了气质有所关异,简直和大岛浩象一个模子铸下来的。她惊骇欲绝。
“请问这是大岛浩的病房吗?”不明是以的男人踏上前一步,盯着她胸`前的挂牌,笑着问。
“你。。。。。。找他有何事?”她忙不迭地后退,脑中沸腾开来。
“你是他的医生吗?可不可以告诉我他现在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对方的喉嗓象经过长年嘶吼,喊坏了似的,低低哑哑。
“你快走,他很好。”她惊骇地瞪望着陌生人,突地抢到他面前,挡在病房门前。
“我就看他一眼,和他说句话,然后就走。求求你,医生!我是。。。。。。我是。。。。。。”男人艰困的结巴着,上前一步,一道阳光正好从天窗上射下来,他的面容更加清晰,明朗,她惶恐地闭上眼。
除了血缘,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像的人了。她不敢往下想,不敢去问,只知一定不能让现在的大岛浩看到这个人。
可惜晚了,大岛浩伫立在门后,直直地瞪着门外的男人,呆若木鸡,手指冰冷冰冷,体内的血液完全冰凝。
“你就是浩,我终于见到你了。”男人伸出一只手,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他颤微微地握住大岛浩的手臂。
“你快离开。”冷以珊惊慌失措,生怕男人下一句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你快走!”
“可是,我。。。。。。特地来看他的。我已经二十四年。。。。。。没有看到浩了。。。。。。”
“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了。”她狂乱地挡住大岛浩的视线,拼命地叫着。
“让他说。”大岛浩僵立着。
冷以珊咬紧嘴唇,颤声说:“不要听,不要听!”他冰冷阴寒的气息令她的心一直一直向下坠。她握住大岛浩的手,感觉得到他抖得厉害,“大岛浩,这个人是个疯子,你不要理他。”
“不能总象个傻子,我要听!”大岛浩微闭下眼,声音比钻石的冷芒还要冰冷。
“我。。。。。。以前是个男模,是绫子的朋友,在报纸上看到你的专访,特地从名古屋。。。。。。赶过来的,就想看你一眼。。。。。。我生活也不算好。。。。。。”男人在大岛浩冰冷的视线里,结结巴巴地说着,高大的身子微微佝偻。
“什么样的朋友?”大岛浩压柳着愤怒。
男人诡异地一笑,恢复了自如,“你看不出我和她是什么样的朋友吗?渡边俊之忙于事业,很少时间陪她。她寂寞的时候,就找我说话。我们。。。。。。算很要好的朋友。”
冷以珊无力地闭上眼。
“呵,你想要多少封口?”大岛浩的心阵阵寒冷的锐痛,就象被闪着光芒的针一针一针在戮刺。他已经不能呼吸了,但他尽力撑着。
母亲那时和渡边俊之争执,原来不是为自己的病情。渡边俊之生气不肯救他,是心寒了吧,当然他也不是渡边家的责任,怪不得渡边太太哭着说不是这样的。确实不是这样的,母亲喝醉后,口中骂着的禽兽不如的男人不是渡边俊之,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母亲和这个男人之间发生的过往,他不想知道了。性格倔强的母亲当年远走意大利,心里的痛说不出口,怎么能不夜夜靠酒精来麻醉呢!
二十四年,他一日日累积的恨,错了,错得离谱。渡边俊之什么都知晓的,为什么不说呢?
呵,要他心头的罪恶感再浓一些吗?以德报怨,以善报恶,是种很可怕的惩罚方式!
他脑中飞快地闪过渡边俊之的泪水,哀求的声音,渡边翼的微笑。幸好他要死了,不必担心有没有颜面去见他们了。
不然,该如何弥补他冷酷报复下的局面。
这就是给了他生命的父亲,在他临死前,还要来敲一笔的男人,不然,他会如何。把大岛浩真正的身世卖给报社,大赚一笔。他算有良知,还知道照顾他的身份,向他开口,没有直接报社。
大岛浩勾一勾唇角,心一点点麻木了。
“二千万?”男人竖起两个指头,看着大岛浩没有表情的脸,“一千万也行。”
“你。。。。。。真是没有一点人性。”冷以珊气得身体发抖,她激动地怒吼,“你不配,你滚,你滚!这样的父亲对着病重的儿子一句温暖的话没有,心中只想着儿子的钱,她的心为大岛浩疼得碎成一片一片。
“以珊,去我的钱包里拿给他,让他走吧!”大岛浩漠然地转过头,他要回到床上,心因为疼痛,连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冷以珊抓了一把钱扔给那个男人,男人没有接住,钱散了一地,男人慌不迭地拾着。“滚。滚!”
男人握住钱,叹了口气,弯着腰,“我。。。。。。也是没办法,男模的工作很短暂,我又不会别的,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和别人说的,也不会再来找你。你保重。”他小心翼翼地把钱放在口袋中,转身离开了病房。
大岛浩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天花板。
“大岛浩,大岛浩!”冷以珊手放在他的鼻前,手忙脚乱地为他接上心电仪,脑中一片晕眩,手心满是冷汗。他的气息已经越来越细微了。
“以珊!”大岛浩紧紧抓着她的手,手指冰冷冷好似千年的寒冰,唇边勾起自嘲的苦笑,“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啊?”
“大岛浩,不要难过,不要瞎说,你这么成功,你还有。。。。。。我,还有翼!”她慌的痛哭失声,心电仪上,大岛浩的心跳线趋于平缓。
他把起手,指尖冰凉,有点颤唞,他轻轻拭上她的泪水,温热的泪水,灼烫了他冰凉的指尖。“我没有别人。。。。。。只有你了。。。。。。有你。。。。。。就有了全世界。。。。。。以珊。。。。。。太晚了。。。。。。”他留恋的抚摸着她的泪腮,嘴唇煞紫,心脏痛得象要裂开,他轻轻闭上眼睛,手一软,从她的脸上滑了下来。
“不要,不要,大岛浩!”她拍要着他的脸颊,拼命按着床上的急救铃。
大岛浩费力地睁开眼睛,他已经看不清房中的一切,冷以珊也模糊了,他感到自己象飘浮在半空中,身子变得很轻很轻。。。。。。
心电仪上“吱”一声,一条直线闪动着。
“大岛浩!”冷以珊惊恐地大叫。
玲子和一群急救室的医生冲进病房,手中捧着的抢救器皿“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第二卷 二十二,哭泣的铃兰(七)
脑袋好昏,四肢百骸仿佛脱散了似的,又重又沉……她不再是镇定自若的冷以珊,她甚至连重击的电板都拿不起,她慌得记不清急救是哪几项措施,她瘫坐在椅中,被玲子扶到一边,紧紧抱住自己,面容呆滞,嘴唇惨白惨白。
没有理由呀,大岛浩虽然是翼的大哥,不,现在已经不是了,她为什么要这么的慌。就是莫名的慌,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站都站不住。
急救室中乱作一团,心电图监护器“嘀--------嘀--------”地叫着,屏幕里依然是一条没有变化的直线。
大岛浩双眼紧闭,嘴唇紫得吓人,双手松松地挂在床边,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早田拿起电击板。“砰--------------!”大岛浩的身子高高弹起。“加大电流!”早田急喊。◣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大岛浩的身子又高高弹起,无力地落下。
“电流再加大!”
“砰---------”
象一个破布娃娃,大岛浩的身子高高地吸起,然后,重重无力地跌回去。心电图的仪器“嘀----------”地尖叫,一条直线,没有任何心跳的一条直线……
冷以珊的身子晃了晃。大岛浩从小到大,一直那么苦,现在怎么可以让他带着酸涩离开这个世界呢?翼让她照顾好大岛浩,让她注意,她应该拦住那个没有人性的男人的。
大岛浩,T型台上闪烁着巨星光泽的大岛浩,笑起来性感邪魅的大岛浩,游戏人生的大岛浩,嬉笑逗弄她的大岛浩……什么样的大岛浩她都能接受,她就是不要这样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大岛浩。
“冷医生,我扶你出去吧!”玲子望向蜷缩在沙发上的冷以珊。
“现在情形怎样?”她沙哑地问,竭力镇定。
“刚刚有一丝颤动的迹象,早田医生还在急救。”玲子小脸全皱着,如果冷医生来急救,可能效果还好些,可冷医生……慌乱如病人家属。
“情况并不乐观!除非现在做心脏移植,不然……”她说不下去,泪水默默地流了下来。
怎么也没想到大岛浩的病恶化得会如此快,她以为至少可以撑一年多的,慢慢地等心脏源,一定可以治好他的。
“冷医生……可能要通知他的家人了。”玲子哑声说。
“他哪里有亲人。”冷以珊转过头,看着罩着氧气罩中的大岛浩,早田医生已经大汗淋漓了,心电监护仪只偶尔闪过一丝波浪,然后又回归笔直的直线。
她默默地走出病房门。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翼,你到哪里了?”她扶着走廊的窗沿,幽幽地看着阳光下的花园。
“还有一会要到东京了。怎么了?”渡边翼那边的声音很吵。
“没有什么,路上还顺利吗?”
“嗯,蛮顺利的。爸爸刚才给我来电话了,说妈妈脱离了危险,现在已经回到家中,我想我可能明后天就能回札幌了。”
“翼,你能尽量早点回吗?”她冷得发抖。
渡边翼温柔地笑着,“以珊,是不是想我了?”
“想,很想。”她咬住嘴唇,压制着恐惧。
“好的,那我明天回札幌,等我一起吃晚饭。爱你,以珊!”
“我也爱你。”她喃喃地说。
“记得去看大哥,替我多陪陪他。”挂电话前,渡边翼由叮嘱了一句。“我到了东京再和你通话,路上车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