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不是没有领教过他的不留情面。
“还能怎样?”
“平时不是很受女人欢迎么,随便哄两句都不肯?”
“连你都在怪本大爷,啊嗯?”
依然是华丽的尾音,却分明敛了脾气,晨曦里轮廓分明的侧脸竟然流露出疲倦怅然的气息来。
这一夜,无人入睡。
叹了口气站起来,伸手拉他起来:“回去吧,哥?”
他却将她的手握紧,犀利的眸光仿佛是落在很年前的过往,拂去了尘埃,隐忍某种复杂的情绪:“这只手是为了本大爷断的吧?”
她愕然,死一样的寂静。
雾迷漫,烟弥漫,洁白的羽毛飘在空中,然后缓缓地落下来。
俄而,他站起来,嘴角挑起张扬的笑意,“走吧。”
“风间家那里没关系吧?”
“呵,以风间修介现在的处境,还不敢得罪本大爷。”
男人的世界始终只是世界,首先考虑的必是每一分利益得失,所谓爱情,区区一根束指红线又怎能束缚一个人前进的脚步?
“女人都是感性的,碰到你们这样的男人还真是不幸。”
“是么,本大爷倒是觉得你一点都不像?”
“嗯?”
“你跟本大爷一样,自私、冷酷、清醒得让人讨厌。”
十指纠缠,下意识的握紧她的手。
清晨的路灯散发橘色的微弱光芒,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修长而单薄。
……
白天酒吧的人流稀少,酒红色窗帘高高的卷起,春日明媚的阳光横扫空气里的阴霾,异常的刺眼。
“罗马风情”,很是精致的名字。
眸色艳丽的吧台女郎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低胸的大红色紧身套衫,黑色热辣的短裙,十指涂抹醒目的豆蔻,暗红色,盈溢一种血色的悲哀,有半截摩卡香烟在其间燃着袅袅的青烟。
“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很厉害么?”
绯红色的瞳眸泛起妖冶的色泽,富于挑衅的味道。
“整容的技术很不错,但你的眼睛出卖了你,间宫羽。”
“叫我浅川雅子,迹部小姐。”精心粉饰过的容颜妖娆,嘴角漫不经心的挑起一个不算明显的弧度,“怎么突然有兴致到这里来,唔……前两天刚好上演了一出好戏啊……”
“少装蒜了,那个人让你在这里做什么?”冷冷的打断她,迹部景美望着这张与五年前截然不同的妩媚脸庞,淡漠的表情下面是犀利如剃刀般的眸光。
“嗯?”
“你不可能那么容易摆脱他的控制,花那么多钱整容,再在这里做吧台小姐,到底在打算么?”
这女子的笑容益发艳丽,将指尖的香烟移至唇边,一个个漂亮的烟圈在空气里缓缓扩散,然后消失。
“听好,景美。”索性坐在一屁股坐在了吧台上,近距离的俯视对方,暗绿色的眼影在背光处散发晦暗妖媚的气息,“很多年以前打断你的手那种幼稚的行为我已经不会再做了,我们都是棋子,有的不过是优劣之分,各取所需就是了……”
黑暗中崎岖前行,背弃人伦,践踏公理,这就是所谓的野兽之道。
推开门走出来,阳光如雪披了一身,玻璃门在身后旋转,折射斑斓的五色光芒。
自家银灰色的保时捷正停在对面的路口,走过去拉开车门,有司机恭敬的询问。
“小姐,接下来去哪?”
“东大附属医院。”
靠在后座上看着路边的杨柳急速的倒退,婆娑的树影斑驳的撒在她精致的容颜上,平静,仿佛时光缓缓地流淌。
四月末的东京已经草长莺飞,东大附属医院高大的院墙隔离了都市浮华的喧嚣,射进病房的阳光出奇的干净清爽,掺合了若有若无的苏打水的气息,让风间彤产生一种透明的错觉。
已经来不及去分辨什么,仿佛世界在一夕之间坍塌,然后零零碎碎地拼贴起来,任时光在流逝中将它缓缓修补。
住院已经有段时间,迹部景吾来的次数频繁,却是绝口不提此前的种种,她亦是懊悔,料不到素日里郁积的情绪的一通发泄,竟是如此严重的后果,于是小心翼翼的维持如今平和的关系,只是每每偎于他的怀中,温存依旧,心却仿佛隔了老远。
父亲风间德平那边自是被封锁了消息,倒是风间修介时常过来看她,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委屈你了,彤”。
每每她也只能摇头莞尔,笑容单薄。
类似的言辞已经能过听过太多,她何尝不知如今的风间家正是暗流汹涌,危机四伏,老父垂危,二哥不成器,所能仰仗的长兄不过三十的年纪,已然熬出了白头发。
这一桩婚姻,先是迹部景吾物尽其用,如今却成了风间家所仰仗最大外援。
你我不过是家族登上顶端的棋子。
那一夜血色罗裙翻酒污,是谁在耳边清清楚楚的论定,将繁花似锦的光鲜外表毫不留情的剥离?
病房的门虚掩,叩门清清楚楚地响过两下,身穿浅灰色高领套装和过膝短裙,踩着高跟鞋近来的女子姿容俏丽,手中的是犹带露水的康乃馨,笑容精致而无害。
于是淡淡的笑起来:“景美?”
“不好意思现在才来看你,这两天太忙了……”动手将花束插进细腰花瓶,面容恬淡。
无怪乎迹部得以忙里偷闲,原是有她打理一切。
她与她到底不同。
“今天抽个空出来,不然过两天一走就没机会了……”
“走,去哪里?”心底竟是莫名一慌。
“意大利。”仿佛看出她的疑虑,迹部景美仅是淡然一笑,“不要误会,是ATP的全球嘉年华酒会,本来请柬时直接送到总裁那里,但最近事情太多他脱不开身,由我代跑一趟罢了。”
ATP网协的嘉年华酒会,这一次定在了五月罗马巡回赛的赛程之后,亚洲地区的最大赞助商自然是在被邀之列,更何况这几年亚裔新人频频脱颖而出,不提手冢国光与幸村精市,当年青学那个拽上天的小鬼越前龙马也已经开始征战ATP的首轮历程,回首当年国中网坛群雄逐鹿的热血,真真叫人感慨万千。
“真是辛苦呢?”
“不打紧,顺便向他敲诈了两个月的假期,完事以后在欧洲度个假再回来。”一连无所谓的表情,按下了私心未表。
她需要一段时间的冷静。
腾出空间,回来的时候,眼前这无辜娴静的女子和那高傲华丽的男人是否会有所改变?
抑或,只是徒劳?
她竟不知自己在害怕,或期待着什么?
什么样的人能够得到迹部景吾的认可?
放眼当年的国中网坛,群雄并立,唯一入他眼底的只有手冢国光一人。
只因那个男人拼掉了自己的左手和网球生命的执着。
败者,冰之帝王不屑一顾。
而偏偏手冢国光名义上失败却实际上赢了他。
‖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很多年以前被母亲带进这个家的时候,因为母亲的缘故他并不乐于她的存在。
所幸还有网球,得以挑起他的兴趣来。
每每奔跑在豪华的网球场上,他凛冽的发球总是严苛的折磨着她的体力。
迈向破灭的轮舞曲,华丽的二段式扣杀决绝而阴狠,球拍一次次的落地。
每一次都是惨败,却偏偏咬着牙站起来,目光平缓的流淌,看不到恐惧或臣服的表情。
直到有一次右腕终于承受不住猛烈的扣杀,清清楚楚地断裂,然后流淌鲜艳的液体,那张杨而霸道的大少爷终于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诧异表情,愣了片刻之后,第一次抱她起来驱车赶往附近的医院,其间有过多少恶劣的训骂,委实已经记不清了。
对于迹部景吾而言,臣服于脚下的东西他享受但是不屑,惟有站在同一高度的人才能激起他的挑战欲。
这是她进入迹部家没有多久就已经读懂的一切。
于是即便勉强,也会逼了自己去做。
“因为无法得到他的认可,我就无法在这家族中生存。”
风间彤记得,这是那天醉酒之后她对自己所说的话。
她与她是不同的。
她在父母精心呵护之下成长,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小小年纪却已经在孤儿院的倾轧之中阅尽世间百态,即便进入迹部家,亦是如履薄冰,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有长兄无微不至的呵护,她却要费尽心机博取兄长的信任。
富家千金的命运,多数是家族踏上顶端的棋子。
她被商业联姻伤的遍体鳞伤,她却是数年打拼,苦心经营,方有了今天这番天地。
一盘棋尚未开局,她已失了先机。
暮春时节草木葱郁,透过乳白色的窗帘射入病房的阳光柔和明媚,斑驳的光影温柔的室内游走,两个女人彼此对视,浮出浅浅的笑意来,透明而单薄。
风过长空(网王同人) 正文 第一卷 第15章
章节字数:6423 更新时间:08-05-31 12:40
出院的时候迹部景美已经飞抵遥远的罗马,隔着几个时区打来电话,东京都阳光明媚的上午正是罗马城星汉群集的子夜。
迹部景吾靠在车窗上接她的长途,斑斓的阳光的细细勾勒出线条明晰的优雅侧面,衬以朦胧白炽的光芒,耀眼灼人。
风间彤有片刻的失神。
“跟NG的高层已经顺利会面,相关事项基本谈妥,走一下法律程序就可以签约了……接下来就剩下ATP那里的事了……”
“我知道了,自己小心。”
收线下车,右手漂亮的抬起,将娇妻扶出车门,揽过她的腰走向自家豪华的大门。
五部行动电话中的一部忽然铃声大作,皱了皱眉接起,传来松井木急促的呼吸:“总裁,风间修介出事了……”
车身修长典雅的银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