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
“不必,我们只需要了解趋势就好。”我说。
“我只能凭印象告诉你,那些零件的库存增加了。”她说。
“最近才发生的吗?”
“不,自从去年夏天,大概第三季快结束的时候,就发生了。”她说,“虽然每个人都把错推到我头上,你却不能怪我,因为我一向都不赞成这么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吧?或许当时你不在这里,但是当报告出来以后,我们发现负责焊接的机器人效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其他机器人也好不了多少。没有人能忍受这种情况。”
我看看刘梧。他解释:“当时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假如我一声都不吭,佛洛斯特会砍掉我的头。这些机器人全都是新的,而且非常昂贵,假如我们只让它们发挥百分之三十的效率,我们永远也没有办法按照预定的时间得到回收。”
“好,先等一等。”我告诉他,然后转过头去问史黛西:“当时,你怎么办?”
她说:“我还能怎么办?我不得不分派更多的材料给各个生产线,来喂饱这些机器人,让机器人能有更多产出,以提高效率。但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每个月都有零件剩下来。”
刘梧说:“但是重要的是,效率确实提高了,没有人能因为这个决定,而挑我们毛病。”他试图强调正面效应。
“关于这点,我现在一点都不确定。”我说,“史黛西,我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剩余零件呢?为什么我们没有办法消耗这些零件?”
“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订单需要这些零件。”她说,“而即使在某些情况下,我们的确拿到订单,我们需要的其他零件似乎也总是不够。”
“怎么会呢?”
“关于这个,你就得问问唐纳凡了。”史黛西说。
“刘梧,叫他们呼叫唐纳凡。”我说。
唐纳凡走进办公室,裹在啤酒肚上的白衬衫上可以见到一抹油污,他一直滔滔不绝的谈着自动测试设备发生的损坏状况。
“唐纳凡,暂时别管那部机器。”我说。
“其他地方也出了问题吗?”他问。
“对,我们正在谈咱们这儿的名流——机器人。”我说。
唐纳凡轮流注视我们每一个人,我猜他很好奇我们刚刚说了什么。
他问:”你为它们操什么心啊?这些机器人现在作业状况很不错。”
“我们不太确定真的是如此。”我说,“史黛西告诉我,机器人制造的零件现在积存了很多,但是在有些情况下,其他零件却不够,以至于我们无法完成装配。”
唐纳凡说:“问题不是我们没有足够的零件,而是当我们需要的时候,我们似乎总是拿不到这些零件,即使是机器人制造的零件,都常出现这种状况。举例来说吧,我们有成堆的CD-50零件空等在那儿几个月,因为控制器还没有做好。接着,我们拿到控制器了,但是其他零件又缺货。最后,我们拿到那些零件,把东西做好,运送出去。接下来你也晓得,你到处找CD-50,但是却找不到。我们有上吨的CD-45和CD-80,但是CD-50又缺货了。所以,我们只好等,在我们拿到CD-50以前,所有的控制器又用完了。”
“以此类推,以此类推,以此类推。”史黛西说。
“但是史黛西,你刚刚说机器人制造了一堆我们根本没有拿到订单的零件,也就是说,我们生产的是我们不需要的零件。”我问。
“每个人都告诉我,我们终于会用得上这些零件。”她说,接着又补充,“你瞧,每个人都在玩同样的把戏。每当生产效率下降的时候,每个人都无视原本对未来的预估,拼命让生产线保持忙碌,于是我们制造了大量存货,假如未来景气不如我们想像得那么好,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我们用了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预先制造存货,但是结果市场却和我们唱反调。”
“我明白,史黛西,我明白。我不是在怪你,或是责怪任何人,我只是希望找出答案。”我告诉她。
我还不松懈,站起身来,踱着步子。我说:“那么实际的状况是:为了给机器人更多事做,我们分派了更多的材料。”
史黛西说:“结果就增加了库存。”
我补了一句:“也提高了成本。”
“但是,这些零件的单位成本下降了。”刘梧说。
我问:“真的下降了吗?额外增加的仓库营运成本负担又怎么说呢?这是营运费用。假如费用增加了,零件成本怎么可能真的下降呢?”
“这完全要看数量而定。”刘梧说。
“没错。”我说,“销售数量……真正重要的是这件事。当我们有一大堆我们没办法装配成产品并销售出去的零件,而原因却是因为其他零件缺货,或因为我们拿不到订单时,那么我们的成本就增加了。”
我又坐了下来。“我们没有根据目标来管理工厂。”我喃喃的说。
刘梧瞥了我一眼。“目标?你是说我们这个月的计划吗?”
我看看他们。“我想我需要解释一下。”
10 都包含“金钱”两个字
一个半小时后,我已经把前因后果全部向他们解释了一遍。我提议在会议室讨论,因为这里有黑板。我在黑板上,画了个目标的图解,而现在,我正在写下衡量指标的定义。
他们全都默默的听着。最后,刘梧开口了,他说:“你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些定义的呀?”
“我以前的物理老师给我的。”
“谁?”唐纳凡问。
“你的物理老师?”刘梧也追问。
“对啊!怎么样?”
“他叫什么名字?”唐纳凡问。
“或‘她’叫什么名字?”史黛西说。
“他叫钟纳,是以色列人。”
唐纳凡说:“我想知道的是,谈到有效产出的时候,他为什么指的是‘销售’?我们是管生产的,我们的工作和销售毫无关系,那是行销部门的事。”
我耸耸肩。毕竟,我在电话上也问过同样的问题。钟纳说这个定义很精确,但是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唐纳凡。我望着窗外,接着就想到了我早该记得的事情。
“过来这边”我对唐纳凡说。
他重重的踏着大步走过来。我把手放在他肩上,指着窗外。
“那些建筑物是干什么的?”我问他。
“仓库。”他说。
“仓库是做什么用的?”
“放成品的。”
“假如我们努力了半天,只制造出一堆成品来填满仓库,你想公司还能生存吗?”
“好吧,好吧!”唐纳凡乖乖的说,开始明白我的意思了,“那么,我们必须把东西卖掉,才能赚钱。”
刘梧还继续瞪着黑板。“很有趣,这些定义里面全都包含了‘金钱’两个字。”他说,“有效产出是我们收进来的钱,存货是目前积压在系统中的钱,而营运费用则是为了让有效产出能够发生,我们必须付出去的钱。一个指标用来衡量收进来的钱,一个指标衡量内部积压的资金,另外一个指标则衡量付出去的钱。”
“假如你思考一下等在生产线上的那堆物料所代表的投资,你就会很清楚存货也是钱,但是令我困惑的是,透过直接人力而产生的材料附加价值,要摆在什么地方呢?”史黛西问。
“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我只能把他的答案告诉你。”我说。
“答案是什么?”
“他认为假如我们不把附加价值计算在内,反而比较好。他说因此就可以避免为了区分什么是投资和什么是花费而带来的混淆。”
整个会议室又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咀嚼这段话的意义。㊣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然后史黛西说:“也许钟纳觉得直接人力不应该算作存货,原因是我们真正销售的并不是员工的工作时间,我们向员工“买”时间,但是我们不会把这些时间卖给客户,除非我们谈的是服务性的工作。”
“嘿,且慢。”唐纳凡说,“现在听我说:假如我们销售产品,我们岂不是同时也在销售投资在产品上的时间吗?”
“好,但是闲置的时间又怎么说呢?”我问。
刘梧插嘴:“假如我了解的没错的话,所有这些都是会计的不同方式。根据钟纳的说法,所有的员工时间,无论是直接或间接,闲置或忙碌,都算营运费用。你仍然要把它计算在内,只不过他的方式比较简单,你不必玩一大堆数字游戏。”
唐纳凡挺起胸膛。“游戏?我们在工厂干活的人个个诚实苦干,我们没有时间搞什么把戏。”
“对啊,你们忙着大笔一挥,就把闲置的时间改为操作时间。”刘梧说。
“或是把操作时间转为更多的存货。”史黛西说。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同时,我却在一旁思考,或许钟纳的用意不只是把情况简单化而已。钟纳提到了投资和花费之间的混淆,我们现在是不是正因为搞不清状况,所以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然后我听到史黛西说的话。
“但是我们怎么知道成品的价值是多少呢?”
“首先,市场会决定产品的价格。”刘梧说,“为了让公司有钱赚,产品的价值——以及我们订的价格——都必须高于我们在存货上的投资和我们销售的每单位产品的总营运费用加起来的总和。”
我看到唐纳凡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我问他在想什么。
“嘿,这太疯狂了。”他喃喃的抱怨。
“为什么?”刘梧问。
“这样行不通的!”唐纳凡说,“你怎么能够用三个差劲的衡量指标,来考虑整个系统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呢?”
刘梧望着黑板沉思。“那么,你举出一样不包括在这三个指标里面的东西。”
“工具、机器……”唐纳凡扳着手指一个个数着,“这栋大楼、整个厂房。”
“这些都包括在三个指标里面。”刘梧说。
“怎么说?”唐纳凡问。
刘梧转过身去,对着他。“你瞧,这些东西都有一部分属于这里,有一部分属于那里。假如你有一部机器,机器的折旧要算营运费用,机器中仍然保有的价值,也就是可以变卖的部分,要算存货。”
“存货?我以为存货是指产品、零件等等。”唐纳凡说,“你知道,就是我们卖到市场上的那些东西。”
刘梧笑了。“唐纳凡,这整座工厂都是我们可以变卖的投资——只要在适当的情况下,又碰到好价钱的话。”
我心里想,或许很快就会发生了。
史黛西说:“所以投资和存货没什么两样。”
“机器的润滑油又算什么呢?”唐纳凡问。
我告诉他:“要算营运费用。我们不会把润滑油卖给客户。”
“废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