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的表示。

这念头只在孟思瑶脑中一闪，她开始细细观察卧室里的陈设，希望能找出一
些端倪。但梳妆台和衣柜上都是商小曼自己和家人的照片，没有看到年轻男性的
身影。

一个像商小曼这么浪漫的女孩，和对方亲密接触，甚至有了结晶，不可能没
有一点恋人的痕迹。

只有去书房看看。

孟思瑶将书房里的东西一一翻过，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一无所获。

究竟是谁，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难道是范恺在说谎？
不会的，他已经带我去了医院，让我看了小曼的病历。

再说，范恺又有什么必要对我这个陌生人撒谎？

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再想一想。

书房里没有痕迹，卧室里也没有痕迹，小曼不愿让父母知道自己在谈恋爱。

但恋爱中的女子是表现力十足的，即便像袁荃那样的“女强人”，也掩饰不
住对爱情的沉醉。从性格看，小曼更不会例外，竭力掩饰之下，一定有线索。

孟思瑶脑中忽然电光火石般闪过商小曼床上那个泰迪熊的影子。是的，看似
寻常的一个长毛绒玩具，挂着一个看似寻常的心状荷包，却是这个房子里唯一和
爱情直接相关的物事。

再引申一步，商小曼天天抱着泰迪熊入睡，不也正暗示了和神秘男友的肌肤
相亲？

“阿姨，您跟我一起再到卧室去看看。”

她在卧室将泰迪熊仔细端详了一遍，最后，眼光落在那个红色的心形荷包上。

荷包上有条小拉链。荷包里有个迷你型的小皮夹。皮夹里只有一张小小的照
片。

一看就知道，是影楼或照相馆的作品，柔光处理，商小曼和他，热吻着，脸
上的幸福神态感染着孟思瑶。

但这份感染转瞬间就被迷惑、怅惘、惊诧、以至绝望所代替。

都因为拥着商小曼的他。他，就是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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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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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我再说一遍？请暂时放下你手中的调查，先去查林芒的情况，双木林，
光芒的芒，5 年前江大毕业。好，好，现在是太晚了，并不是要你今晚就做什么，
明天开始，好不好？”

给郭子放打完电话，孟思瑶躺倒在商家客房松软的大床上。一天的奔波，疲
乏不堪，但她怎么也睡不着。

现在才知道，自己对林芒了解得太少，或者说，毕业后这几年，他变得太多。

毕业后朋友聚会那次没什么太深印象的见面，林芒不也拥着另外一个女子？

后来，乔乔和林芒在上海恋爱，甚至怀了孕。

林芒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和乔乔最好的朋友商小曼成了恋人，商小曼也怀孕，
前不久还做了流产。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漩涡！

几天后，孟思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她拧亮台灯，拿起床头的电话，传来
郭子放尖细的声音：“是我，你还好吧？”

“郭老啊，您知道现在几点吗？”“我知道，是太早了点。”

“不是太早，是太晚了！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有这个时候给别人打电话的吗？”
孟思瑶一肚子火。

“我就是想问问你，是否安全。”郭子放听上去的确满带关切。

“那就谢谢你的关心了，虽然我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听我说完，就明白了。先说最要紧的一条，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看见
林芒，不要和他说话，不要靠近他，立刻打110 报警。”

“这是什么道理？他如果没有任何暴力行为，我也要报警？”

“你猜我现在在哪里？”“三陪场所？”

“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现在就在林芒的家里，对，在他上海的家
里，他去年买的房子里。”

“你怎么进去的？”孟思瑶开始清醒了。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他在上海，在和乔乔相好的时候，还和好几个女孩、
甚至中年女人交往，有点像上海人所说‘吃软饭’的……”

“你说这么多，我还是没听出来，林芒到底有多么可怕。”

郭子放顿了一顿，似乎在盘算什么，孟思瑶催道：“你还知道什么，只管告
诉我，我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

“只怕你做再坏的思想准备，还是会受不了。”郭子放的语气并不像在故弄
玄虚，“你听听这个，是林芒电话里的电子留言。”

“滴滴”响了几下后，一个熟悉的女声传了出来：“嗨，小林子，是我，现
在很晚了，我明天会到上海，是公差。好想好想你，本来今天晚上就想来的，来
让你抱我，但江京那里好多头绪，一直忙到现在，没来得及早点出来。想明天见
你一面，一起吃午饭好不好？Iloveyou. ”孟思瑶拿着电话的手酸了、木了，但
她僵持着，一动不动，还在消化着听到的一切。

郭子放一点儿也没有夸张，她什么思想准备都做了，唯独没有想到，林芒留
言机上传出来的女声，正是她最好的朋友袁荃！

不可能。“小孟，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只是在想，袁荃不是那样的人。她未婚夫告诉我，乔乔死后，
她对林芒产生了怀疑，专门到上海去调查。也许，她和林芒接近，只是一种手段，
获得他的信任。”

“当然，由于林芒的‘万人迷’素质，袁小姐也有可能假戏真做，弄假成真，
上了贼船。我说，我是个娱记，我可不对个人道德、感情忠贞做任何评价，他们
究竟有没有真情，不在我兴趣范围之内，但这里牵扯到公共安全的问题。”

“说到现在，还只是证明林芒是个花痴，贪财贪色，这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
的，和公共安全又有什么关系？”

郭子放冷笑一声：“我在他一个上了锁的壁橱里，发现了大量的、无比大量
的，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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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孟思瑶正在QQ上和“黄药师”聊着天。

妖妖：你怎么不说话了？

黄药师：我还在消化过程中，你说的那些，太复杂，太戏剧性了。

妖妖：我也喜欢戏剧性，我也喜欢看八卦新闻，可是讨厌成为主角。

黄药师：那位记者的担心不无道理，尤其那些安眠药，把我也吓了一跳。

妖妖：是啊，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乔乔临死的时候，为什么反复说“我好
困”？为什么又会莫名其妙地失足呢？而且她滚下去的时候几乎无声无息，现在①①網①文①檔①下①載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想想，如果因为吃了安眠药打瞌睡，就可以解释通了。

黄药师：你的意思是，林芒做了手脚，让乔乔吃下了安眠药。

妖妖：那天在山里，他们两个绝大多数时间是在一起的。两个人的食物和饮
料，都由林芒背着，休息的时候，两人就一起亲亲热热地吃。

黄药师：有道理，那真有点可怕。

妖妖：我还在想，小曼和乔乔这么好的朋友，她又那么嫉恶如仇，怎么会上
林芒的当？

黄药师：可能的解释是，某次和小曼的单独接触中，林芒给她吃了安眠药，
然后对她胡天胡地，生米煮成熟饭。

妖妖：你这个说法倒也新颖。

妖妖：女孩子有时候是这样，意志力可能会弱些，防线一旦被攻破，就会成
为爱的俘虏。

黄药师：尤其当对方是个超级帅哥的时候。

黄药师：哇，想到不久前他还在你那里出现过，我觉得你真是九死一生。

妖妖：我也后怕，下回一见到他，就会打110 报案。

黄药师：这么说来，袁荃的死多半也和他有关。

妖妖：具体说说。

黄药师：袁荃出事那天，在上海只呆了一个上午。午饭的时候和林芒约会，
下午开车在沪宁高速公路上出事。如果她吃的午饭里被下了安眠药，开车是非常
危险的。

“太有道理了！小孟同志你进步很快嘛！”郭子放一拍手，双眼放出光来。

“我有高人相助。”孟思瑶觉得能得出那样的推测其实是件无比可悲的事，
一点也不兴奋。

“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停留在推测阶段。”钟霖润喝着手里的咖啡。深夜
喝咖啡，说明他是个夜猫子。

郭子放说：“是啊，都是些‘过去时’的案子，没有一点证据，没法通知警
方。”

钟霖润说：“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只怕永远不会得到证据，换句话说，真相
可能和我们想象的完全背道而驰。当然，我只是说出对立的观点，小孟的分析我
基本上赞同。”

“那接下去怎么办？”孟思瑶觉得自己站在十字路口上，有许多线索、许多
未知数需要调查，却不知道该走向哪个方向。

钟霖润说：“我们调查的最关键，并非是揪出林芒的生活腐化问题，而是预
防离奇的‘事故’或案件发生在小孟身上，所以，还是要将那几起死亡事件再梳
理一番，防止悲剧重演。”

孟思瑶感激地看了一眼钟霖润，心想，还是他说得在理，不像郭子放，对八
卦和流言更感兴趣。

郭子放却不买账：“你说得太空泛，能不能具体点？”

“乔乔的死因，基本上没有太多潜在的东西可挖，在不排除人为因素的情况
下，应该说完全是一个不幸。而袁荃和商小曼的死……你们不觉得有相似之处吗？”
钟霖润显然在进行着剧烈的思考，喝咖啡的频率很快。

“当然，二者都是车祸，完全是很表面的东西。”郭子放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