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作者:张洪涛_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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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种感觉。“万宝山事件”,日本人
  明明占了便宜还纠缠不休,时不时就在各种场合提一提。好像中
  国人在仗势欺人。更甚的是,一个中村震太郎大尉竟擅闯我东北
  军屯垦区刺探军情,人证、物证俱在,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即使
  中村死了,按理日本人也说不出什么。谁知日本人却抓住此事大
  作文章,硬是在胡搅蛮缠,强辞夺理,以至东北军将团长关玉衡
  澈职查办也不能平息事态。赵镇藩当时心里就有种感觉:日本人
  纯粹是在找碴!
  赵镇藩深深体会到国弱民贱这句话的沉重。
  “万宝山事件”中死的中国人又何止一个,到头来还不是中国
  人睁着眼吃哑巴亏。这使他心里总有种压抑、愤懑之感。他虽算
  不上东北军老人,可他好歹也随东北军关里关外、四方征战数年
  了,早已养成了那种无羁无绊、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慨。可每每碰
  到与日本人打交道,就总有种被一条无形绳索紧紧缚绕之感。唉!
  在中国的土地上竟找不到替中国人说理的地方,这不能不使他感
  到莫大的悲哀和羞愤。同时也使他认识到,在这战乱频仍的动荡
  之秋,力量就是真理,“拳头硬的是好汉”,否则,弹丸小国日本
  的军人,怎能跑到泱泱大国的土地上为所欲为,历史悠久的古国
  臣民何至于在自己的土地上遭受东邻倭人的欺凌!但他的这种顿
  悟非但没让他有轻松之感,倒使他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军人,军人就是要守土保国,为民分忧。可如今我算个什么
  军人啊!吃着东北父老的血汗俸粮,却眼看着他们遭受日本人欺
  侮,吞咽自己痛苦的泪水,这还算个军人,还算个堂堂七尺的男
  子汉吗?!这种感觉像一只巨鼠,啃啮着他那颗痛苦的心。
  痛苦之余,赵镇藩又时常陷入深深的思索中。为什么日本人
  能如此张狂?泱泱中华大国为何在弹丸小国日本面前畏畏缩缩?为
  什么几千年来处处向中国学习的小日本,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
  却使中国成了手下败将。
  日本是着了什么魔,能如此之快地跑到前头去。眼下日本军
  队不过几十万,可中国有几百万部队,为什么日本人能把枪口指
  向外面,而中国人却总是在内战中你死我活地挣扎。
  眼下在东北的日本关东军实际上不足万人,可我20余万东
  北军却受“不得抵抗”命令之束缚,这究竟是为什么?他越想越
  感到茫然,而茫然又更加重了他的痛苦。
  想当初张少帅决定改旗易帜归顺南京国民政府,赵镇藩是打
  心眼里拥护的。归顺中央,全国抗敌。我东北有了全国作后盾,还
  怕日本人再来染指?!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归顺,到头来却归来个
  “不得抵抗”,那还有什么归顺之理,这道命令使他在愤懑中备感
  压抑,更令他焦急。眼下日本人战刀磨得雪亮,可我们都在干什
  么?
  近两个月来,日本人从东北军眼皮底下频频向奉天调入军火,
  一车车用蓬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从奉天南站卸下,运进日本
  兵营。而且白天、黑夜不停进行攻击演习,矛头直指奉天城和北
  大营,使奉天四围充满剑拔弩张、大战在即的火药昧。赵镇藩心
  里很清楚,这决不是日本人在向东北军示什么威。日本人早已认
  为他们够威风的了。那么日本人究竟想干什么?
  这么细细地一想,他那颗空落落的心就更不踏实了。随之而
  来的焦灼忧虑之情常使他彻夜难眠。
  8月,7旅上校以上军官和情报人员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研
  究当前的局势和可能对策。一天会议下来,结果令人堪忧:奉天
  事变必定发生。为此,旅长王以哲带上材料,亲赴北平,向东北
  边防军司令长官张学良请授应对之策。
  王以哲心急火燎,一下火车就直奔少帅养病之处,协和医院
  一间宽畅奢华的地下室。
  张学良一语不发,静静地听着,又像是在思考着,“……少帅,
  综合来看,奉天事变指日可发。现在关外兵力空虚,关内各军却
  拥兵自重。一旦事变发生,日本由朝鲜、日本海运兵力,恐我东
  北军各部难以抵抗,甚至有兵败之虞。果真如此,那我们岂不有
  负国家、有负东北父老?所以请少帅考虑,是否可由关内调回一
  部分部队,以解燃眉之急。”
  沉吟良久,病容满面的张学良才开口道:
  “以目前时局看,日本人尚不敢如此。现在中央的意思是力避
  冲突,调兵恐怕不妥。还是那句话,万事不得抵抗,避免和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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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下令东北军不得抵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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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冲突。”
  一瓢冷水把王以哲浇个透心凉。他原以为千里之外跑来陈情,
  少帅起码能给个灵活的应对之策。谁知少帅不但不发一兵一卒,扔
  给他的还是那避之唯恐不及的紧箍咒。一阵绝望、怨艾从心头升
  起。
  王以哲弄不明白,自进驻北平后,少帅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东
  北基业可是大帅几十年风风雨雨创下的啊!难道你少帅愿意看着
  它沦入日本人之手?更何况你少帅当初归服南京国民政府,不就
  为抵抗日本人插手东北事务吗?而且大帅死于日本人之手,东北
  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王以哲虽不能说草莽出身,但毕竟身在关外,尚不能真正了
  解中国的军事与政治那种互相缠绕、互相挚肘、难分难解的复杂
  关系,也不可能了解到,攻于心计的蒋介石为迫使张学良俯首听
  命而采取的种种政治权谋和外交手腕,自然也就难以真正理解张
  学良当时的苦境。
  张学良似乎看穿了王以哲的心事,轻轻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既然我东北已归顺南京,我又身为全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
  学良就得听老蒋的。我虽为一人之下,可这一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该清楚,迈过他能行吗?眼下我已派人把情况报告给了总司令,
  老蒋指示暂不抵抗,准备好了再干,一切先从外交解决。”
  其实张学良当时对蒋的俯首听命是有着相当复杂的原因的。5
  年后他能在西安发动兵谏,难道眼下就不能迈过蒋介石,给东北
  军一个灵活应对的权限?更何况他当初归服南京,主要是为了对
  付日本人,并不愿把东三省的实际权力真正交还中央。而且就他
  本人性格而言,如果不是什么力量打动他的心,他是决不会拿东
  北,拿东北军,也拿自己的政治生命这么大的赌注来冒这么一场
  风险的。
  那么究竟是一股什么力量促使他最后采取“不抵抗”政策的
  呢?首先是他对时局判断的错误。当时的少帅年轻气盛,如日当
  空,正处在事业的顶峰,这虽对他巩固自己的东北大权起了重要
  作用,但也掩饰了他的一个极大弱点,即对外交、政治上的复杂、
  艰险缺乏清醒的认识,很多观点显得稚嫩。尤其当他看到日本国
  内的政局出现动荡,而关东军兵力又显得单薄时,总是一厢情愿
  地拿日本与中国的情形作比较,因而也更轻信日本人还不至于在-_-!本-_-!作-_-!品-_-!由-_-!-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整个东北大动刀兵,实行全面的武装占领。此时尽管已有人向他
  指出,日军有可能以占领奉天为开端,逐步实现对东北的占领,但
  他已完全听不进去了。其次,他感受到了蒋介石这颗巨树的荫庇。
  想当初东北易帜,南京在道义上和舆论上都大力支持了他。再加
  上他的果敢专断,及时处决了历来不把他小六子放在眼里、图谋
  倒戈的杨宇霆和常荫槐,终使一度飘摇动荡的东三省稳稳地掌握
  在了他的手中。对这些,蒋没有一句责难之辞,仍旧一如既往支
  持着他。到了蒋、阎、冯中原大战,他慧眼观时局,巧辨利弊,在
  三方打得精疲力竭时,及时进兵关内,把东北军的砝码重重地压
  在了蒋介石的一边,不出2个月,中原大战以蒋的最后胜利而告
  终。正是由于他的入关,帮助蒋介石完成了统一中国的大业,使
  蒋介石对这位刚入而立之年的少帅除了敬重、感激外,甚至有再
  生父母之感。于是南京政府的高官任命、赞誉褒奖、特邀赴京等
  等荣誉都接踵而至。并在北平设立军事委员会分会,委任他为代
  理委员长。这样,东北军的实力范围就不再囿于白山黑水之间,而
  是囊括了河北、热河、察哈尔及北平、天津六省、两市,使他独
  霸北方这半壁河山,成了名符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国
  风云人物。年轻气盛的张学良真可谓春风得意、前程似锦,他实
  实在在地感到自己当初改旗易帜,投靠蒋介石这步棋走得太对了。
  此外,蒋在官场上所施展的各种手腕,也使他对自己当初的易帜
  决定深信不疑。
  1930年11月,国民党在南京召开了三届四中全会。张学良尽
  管连中央委员都不是,但凭他挥兵入关,助蒋胜阎、冯,平叛石
  友三,实现了蒋介石统一中国的多年夙愿这一丰功伟绩,蒋介石
  竟派出专列,特邀他进京赴会。
  沿津浦线南下,而立之年的少帅不但被秀美的中华大地所吸
  引,更使他难以忘怀的,是蒋总司令对他此行的重视和厚待。蒋
  除派国民政府要员张群等人亲往济南车站迎接外,铁路沿线各站,
  都有地方政府官员主持欢迎的场面,大标语“欢迎拥护中央、巩
  固统一的张学良将军”、“欢迎维护和平、效忠党国的张副司令”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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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下令东北军不得抵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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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在目,令张学良激动不已。而这仅仅是个序幕。车到南京,张
  学良更陷入了赞美、恭维、令人倾慕的欢乐海洋中,这是他始料
  未及的。
  那天车到下关,蒋介石早已派来了专车迎候在那里。张学良
  在十几辆小车的簇拥下驰上了通向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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