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如迟疑:“这……”
“那就是不忠心了?!要你何用?!”
“不不不……”曼如猛地扑到门上,“奴婢对三少爷忠心耿耿!无论三少爷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不会说个不字的!”
“那不就结了?”李攸弹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我要你听从母亲的命令,嫁给我二个为妾,好生福是二哥二嫂,若是他门有何异动,便即刻来回母亲和我。你若立了功,我自然会劝母亲,多多赏赐,也不会亏待你娘。但是……你若敢叛主——”他故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的读音,却没继续说下去。
曼如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她这时后才醒悟到,自己所巴结的这两个主人,并非只是一时兴起,他门是真心要把自己嫁给二少爷的,为的就是他们的私利!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叛变,甚至还拿自己的母亲来威胁。她心里的无尽委屈顿时化成了怨气:“三少爷……奴婢侍候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无情么?!你别忘了,奴婢在太太和你身边侍候了这么久,大小事都是知道的,要是一个不小心,雾了口风给二少爷……比如上回那场火!二少奶奶一定很想知道吧?!”
李攸笑了,还笑得很欢,只是怕惊动了正屋里的母亲,才低头捂住嘴。曼如在门内听见,便觉得莫名其妙,怕他不信自己的话,还追加了两句:“我是认真的!我……我真会去说!”
“爱说不说!”李攸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的泪水,“不过在说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一件事:火……可是因你疏忽才烧起来的!也是你回报说是梁家少爷的小厮动的手!”
曼如如遭雷击,脸色白得一丝血色也无。
李攸又冷笑:“再顺便提醒你一声,当年看到二哥杀人,并向我母亲告发的,也是你。二哥在山上关了几年,可是恨了那告状的人很久了……”
曼如开始抱着自己发抖,她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是那样愚蠢,万一惹恼了三少爷,他只需要一声令下,自己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出人头地?!她忙扑到门上哀求道:“三少爷,我的好少爷,是我错了,不,是奴婢错了,奴婢该死,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奴婢吧……”
“那你是愿意嫁了?”
曼如心头一阵悲从中来:“……是!”
“母亲和我的吩咐,你也会照做?”
“是……”
“很好。”李攸展开大大的笑容,“你既听话,自然有你的好处。你也别灰心,我二哥虽不是嫡出,没法继承这庆国侯府,但他身上有进士功名,将来也是要做官的,你跟了他,多哄哄——你一向很会哄人——二嫂那性子不讨人喜欢,我二哥自然会更宠你,若能生个一男半女的……我母亲自会为你做主!一样是当姨娘,将来说不定还能挣个诰命呢!岂不是比在我身边的丫头强?”
“……是……”
“那就乖乖备嫁吧,别老哭哭啼啼的,也别到处瞎嚷嚷!叫人心烦!”李攸丢下一句话,便抬脚走人。
芍药见状,轻蔑地对着小屋笑了笑,跟了上去。李攸还回头小声对她说:“前几日遇见珍宝轩的老杜,我已经跟他说了,让他收姐姐的兄弟当徒弟,过几年就历练出来了,到时候我还要他替我办事呢!”
芍药顿时惊喜不已:“多谢三少爷了!”
“姐姐不用客气,你在母亲身边事后多年,劳苦功高,母亲事情多了,总有些地方想不到的,还要请你多多提醒呢。”
“三少爷尽管放心,一切有我呢。”
曼如听着外头隐约传来的对话,心头满是悲伤。为什么,她就没有这样的幸运?!曾几何时,她也是三少爷跟前的一等大丫头,得太太看重,合家上下,谁不高看她一眼?!然而如今,她就要被二少爷糟蹋了……
可她不敢不从,而且还要尽心尽力地帮太太和三少爷监视二少爷夫妻,三少爷提的那两件事,就是她的死穴,若是真的叫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知道了,她就真的活不成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是了……这都是因为春瑛!没有春瑛,她就不会看到二少爷杀人,自然也不会去告发;没有春瑛,她擅离茶房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没有春瑛,她就不会挨打,被关,被赐给二少爷!她好恨!真真希望老天爷保佑,叫春瑛在乡下吃尽苦头!
可惜,天不从人愿,春瑛在庄上过得十分愉快。虽然生活条件比城里差了许多,但是这里的氛围非常轻松,跟人相处也不需要处处小心提防,除了在曹娘子面前还要注意规矩外,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是,胡飞几乎隔天就来,每次来,都会至少陪她半天!有时候,他会给她捎来一两样有趣的小玩意儿,比如小巧精致的竹根粉盒儿、十二生肖的吹糖人儿、琉璃珠串成的小把镜,还有那时下最新鲜的绣花式样册子、新出的各式宫花、江南出产的胭脂水粉……
自打那天张家媳妇早产时帮了忙以后,路王两家便成了庄里人家愿意结交的人家,路有贵夫妇俩偶尔出门,一路都有人跟他们打招呼,有时候春瑛去别人家里买点针头线脑或米面肉菜什么的,别人都乐意便宜卖她。又因着对门张家新得了一对龙凤胎,庄子里的妇人、孩子都爱往那裏走,自然免不了上小院来玩,一见了胡飞捎来的东西,便爱得不行,千方百计、好说歹说地向胡飞讨要,手里有余钱的,便要托他进城里买,连胡飞这样见过风浪的人物,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春瑛每每见了这样的场面,便不厚道地掩着嘴闷笑,施施然走到边上去看好戏。胡飞好不容易把人打发了,回头看她,便恨得牙痒痒,“你怎的也不帮我一把?!”
春瑛挥挥手:“这都是咱们老本行了,我倒有心帮帮你做成几桩生意,又觉得这点小钱胡二爷看不上眼,再说了,那些是你送我的东西,真要卖出去,我可舍不得!”
十儿从窗子里飘来一句:“我也舍不得!”瞪了春瑛一眼,十分心疼地抚平被村妇们扯得有些狼狈的宫花。她好不容易才从胡飞那里讹来的……
春瑛偷笑,回到胡飞身边坐下,好生安抚了一顿,才问:“方才你来时,说有大事要跟我爹商议,到底是什么大事?说来给我听听如何?”
胡飞笑而不语,春瑛知道他是在吊自己胃口,便故意拉下脸:“卖什么关子呀?!到最后你还是得告诉我!快说!”伸手扯了扯他的袖角。
胡飞不由得心软了,便从袖里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递给春瑛:“你认得字不是?瞧瞧这是什么?”
春瑛疑惑地接过纸,展开一看,只见那上头写着“房契”二字,便吃了一惊,往下细看,契书上写的却是顺安十五年九月十八,京师胡望山,在大兴李家庄买到一处房产,占地四亩,建有平房三间,连房带地,花去纹银六十两整。
她猛地抬头望向胡飞:“你在这里买了屋子?!”
胡飞微微一笑:“不是我,是你。回头我再补一分契约来,这处房产便是你家的了。”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好消息
春瑛听了胡飞的话,几乎没立刻跳起来。■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她的房子?!胡飞没开玩笑吧?!
她迅速朝十儿那边望了一眼,便拉起胡飞走到墙边,小声问:“你犯糊涂了?房契上写的既是你的名字,怎的会成了我的房子?再说了,我们家是家生子,这些东西到了手,若叫上头知道,是保不住的,花这个银子做什么?!”
胡飞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我还没糊涂。我知道你们家如今的处境,不好置产,但这房子是我用你寄放在我那里的银子买的,就算是你们家的智产了。路叔路婶和你一家三口,跟王家人一起挤在这座小院子里,你们也觉得很不方便吧?王家儿子寄住在别人家中,虽说是亲戚,但时间长了,也会惹来怨言的,倒不如你们家搬出来,另住一处,你们能舒服些,王家人也得了自在。若是想小虎了,你也可以捎信给陆大哥,把小虎接过来住几天,起不是两相便宜?”
春瑛细想之下,觉得也有道理,虽然她与十儿要好,跟王家人也相处融洽,但两家人长期同住在一个小院里,口角矛盾都是难免的,若是一不小心,两家交情受损不说,她和十儿甲在中间,也很难做。
从她个人角度来看,与十儿住一间屋子,那没什么,她早就习惯了,但同睡一张床,却实在算不上舒服,想必十儿也有同感吧?
她忍不住瞥向十儿那边,却看到对方拎着个小布包走出来,看了他们一眼,撇撇嘴,便往外走。你忙问:“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十儿停步回头,扬扬布包:“对门张嫂子今早托我给她两个孩子做身新衣裳,我答应了,这会子上她家做去,不打搅了!”
春瑛闻言脸一红,讪讪地道:“哪个说你打搅我们了……”
十儿忍住笑意:“我可没提“你们”,是你自个儿这么想的!”瞥见胡飞朝自己作了揖,才转过头去偷笑了一会儿,再回头道:“罢了,且饶了你!是我想过去看看两个孩子,我最喜欢给孩子做大红大绿的衣裳了!而且随便扯些细布,一做一大批,爱做什么式样就做什么式样,人家还不挑剔!”说罢轻哼一声,昂起头走了。
春瑛一听她的画,便知道她这是在暗讽前两天三少爷派王家人捎来的几句话,也觉得好笑,回头望向胡飞,继续先前的话题:“搬出去住也好,只是有一点,房子既然是用我的银子买的,倒也大了,只是这房子的所有权很有问题。我们是家生子,财产名义上是归主人所有,若是叫人知道我们买了房产,告到太太那里,还是会被没收的。”
胡飞想了想:“这个么……你跟路叔路婶商量商量吧,可以把房契写成你姐姐和姐夫的名字,那就没这个顾虑了,是不是?”
春瑛想到父亲买的那两个院子,点点头,但又有些扭捏:“我爹那里……你可得好好说,不然,叫他以为是你出钱买了……他一定会生气,不肯搬过去的……”自家老爹已经跟她提过这个问题,布要拿胡飞给的银钱财物,免得叫人误会她与他之间不清白。她也跟胡飞暗示过了,因此他才会专门买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来讨她欢喜。房产算是很值钱的东西了,一定会把事时说清楚才行!
但接着,春英又很快想到,她还没把那笔钱的事告诉父亲呢!不由得抹了把心虚的冷汗——她似乎总是忘了这笔钱的存在……
胡飞细看她的神色,轻声问了句:“想不想看看房子?”
春瑛有些犹豫,她想去,可又怕看过后喜欢,父亲却不答应的话,失望会加倍,便道:“等爹娘一起去看吧……是什么样的房子?”
“其实很普通。”胡飞淡淡笑道,“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