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山魔嗤笑之物》作者:三津田信三_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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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腿开始不住地发抖,连站都站不住,只好当场瘫坐在地上。
只可惜,能够松一口气也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因为我马上就发现到,从岩石区通往山路的斜坡上,还有一个洞穴。看样子应该是我来的时候,一心只看着岩石区的方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所以才没发现。以爬行的姿势靠过去一看,发现这和刚才那些人工挖掘的洞穴不一样,这个洞穴是自然形成的。另外,裸露岩壁上的洞穴是以垂直的方向击穿地面,但是眼前这个洞穴却是倾斜地往旁边延伸,看起来有点像是动物的巢穴,但似乎有大了一点。它静静地张着血盆大口,洞穴大小足以吞进一只成犬。
仔细观察洞穴的四周,在茂密的杂草中,似乎可以看见什么东西,用双手把草拨开更靠近一点观察,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座长满青苔的石塔,而且塔上还大大地出现一道龟裂的斜画痕迹,在龟裂的地方刻着以下的文字——
一切诅咒灵等皆为善心菩提也
石塔本身酝酿出一股祸国殃民的氛围,简直就像是在供奉着什么……不对,像是在封印着什么似的。
山魔的栖身之处……
脑海中虽然浮现出可怕的想象,却还是忍不住不断地往洞穴里张望,然后再稍微往里面一点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像玉一样的东西。起初还以为是树木的种子,但是却比树木的种子更有光泽,到底是什么呢?我正要伸手去拿的时候,从洞穴深处咻地伸出一只手来……
我一面放声大叫,一面宛如脱兔般地沿着来时路冲了回去。
刚才那是什么?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手吗?……不对,是动物的脚吗?还是尾巴?可是...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手...像是一只用泥巴捏出来的手……
一回到那栋房子前面,我马上二话不说地选了通往西边的那条路,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可是才没走几步,就又遇到一片裸露的岩石区,而且前面就是悬崖,根本无路可走。胆战心惊往悬崖底下看,粗估高度大约有两公尺以上,而且底下也是一片裸露的岩石,根本不可能跳下去,再加上悬崖并不是垂直切开,而是底下有一个往内凹的空洞,就算用绳索或锁链垂降,对于不谙此道的人来说,肯定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如果没有梯子,就连要上上下下也很困难吧!事实上,悬崖上的确钉着两根生锈得很厉害的铁棒,我想这里或许就是过去用来固定梯子两端的地方,只不过那应该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所以说,立一他们也不是走这条路啰!所以就连我也必须在这里回头...这个结论真令人沮丧,三个选项里头已经有两个被否定掉的事实带给我非常不安的预感,这么想虽然很过分,但是立一他们的安危此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是如何才能平安无事地下山去?如何才能抵达奥户的村子?
第三次走回那栋房子前面,正打算进入东边那条路的时候,突然抬头看了眼那栋房子。
“会不会已经回来了呢?……”
我明明已经不想再管立一家人的事了,可是双脚却不停使唤地往屋里走去。
站在大门口前,慢慢地把门打开,还是没有半个人。大声地呼唤立一的名字,屋子里还是一片死寂。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土间脱下草鞋,穿过一楼的板间,沿着里面的楼梯往上爬,一面在昏暗南的走廊上前进,一面检查每一个房间。第一件和第二件还是只有堆成一堆的棉被,第三件还是什么都没有,至于我昨晚睡的第四个房间,也还是保持着我今天早上离开时的状态。
今天早上,在这栋房子里,发生了一家人吃早饭吃到一半突然消失的现象——也只能这么想了。换句话说,从那个瞬间到现在,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的变化大概只有我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这栋房子里里外外乱跑乱串,如此而已。
这等奇怪的现象,不是我的能力有办法解决的……
终于明白到这一点的我连忙冲出屋子,朝着最后的希望,也就是东边的那条路走去。
沿着那条路往前走没多久的地方,突然变成陡峭地下坡路段,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击穿地面开垦出来的山路一样,左右两旁都是裸露的土石,只有下半部的山路宛如隧道一般,蜿蜒曲折地一路往山下蛇形而去。
我抓住从光秃秃的土石中长出来的树根往下走,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跌得粉身碎骨似的。好不容易下降了大约有十几公尺之后——
喂……
突然觉得后面似乎有人在叫我。
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就在那一瞬间,身旁响起一阵大石头被踢开,稀里哗啦地滚下山的声音,随后便是一片令人喘不过去的寂静。
喂……
的确有什么东西在山坡上呼唤着我。
被视为生人勿近的禁忌之山——“乎山”的“乎”字,指的就是呼唤的意思。所以在山里不管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都有绝对不可以回答,因为那是称之为山魔的怪物的呼唤,一旦回答的话,就会受到无情的嘲笑,一旦被嘲笑,这个人就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
山坡上响起一阵尖锐的嘲笑声。
那嘲笑声的分贝之高之可怕,仿佛撼动了乎山里所有的草木,让乎山里所有的生物都为之惊悚颤栗,就连我全身都爬满了鸡皮疙瘩。
不要回头——
赶快逃...
无视本能的尖叫警告,我回头一看。
直到今天,我仍为当时的轻率举动感到万分后悔。不应该回头,不应该看的,如今再多的后悔都于事无补了……
事实上,我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因为前面的山路十分昏暗,在加上那个那个东西似乎拥有人类的视线无法判断的形体...我只能这么想了。
那个东西就站在山坡上,看起来虽然可以勉强归类为人类的形体,但是似乎又太扭曲了一点。头尖尖的,身体上长满密密麻麻,看了就恶心的东西,黑色之中夹杂着绿色,令人印象深刻。由于只看到那么一眼,所以是不是真如我描写的这样,我其实也没有什么自信……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个东西是一种非常邪恶的存在。
当然我马上就转身逃跑,一开始这么做不就好了——当我开始有余力后悔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在那个时候,我只知道那个正一面讪笑,一面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我好害怕好害怕,害怕得快要发疯了,一路连滚带爬地沿着坡道往下飞奔,事实上也真的跌倒了两次左右,还好都只是脚底踩空,屁股着地,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要是整个人往前扑,以头先着地的姿势滚下去的话,肯定会受重伤吧!而且还会被那个东西追上……
不对,搞不好那个东西已经追在我的正后方了,因为在我往前狂奔的过程中,一直觉得背后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那种邪恶的视线,充满腥膻气味的鼻息、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一如芒刺般地扎在我的背上。
当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我终于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那就是在我出门之前,祖母帮我围在脖子上的那条白色带子不见了,我记得昨晚睡觉前被我拿了下来,然后……
遭了!当我想象有一只手咻咻地从背后伸出来抓住我的脖子,从步子上的穴道滑溜溜地钻进我的身体里,驱使我像得了失心疯似的疯狂大笑时,立刻从头顶凉到脚底,同时整个人往前扑。
幸好陡峭的山坡已经变平缓了,才免于一头撞进眼前的草丛里,但我还是一面尖叫,一面拔腿就跑。
眼前的路从斜坡变成九弯十八拐的山路,我顾不得摔得鼻青脸肿的危险,继续往前狂奔。然后不知道在转过第几个转角的地方,发现那个就站在我的前方,挡住我的去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悲鸣已经变成凄厉的尖叫声了。

9┆┆思┆┆兔┆┆網┆┆

接下来的事情,我其实不太想写。
因为自从礼拜一的清晨从三山出发,到第二天礼拜二离开乎山的这段期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太不寻常了,也因此发生在那段期间里的恐怖体验始终历历在目地烙印在我的心上,反而是回到日常生活之后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暧昧模糊。
这对于我来说,真实痛苦的结果。
然而,又不能不写下后来在奥户的村子里所看到、听到的事,因为那些事,让我在那座山上、那栋房子里所经历过的体验变得更加莫名其妙、难以解释,所以还是得尽我所能地回想起来、并且记录下来。
我后来在乎山东边的山路上遇到了揖取家的当家主人力枚,他一面安抚着尖叫个没完没了的我,一面把我带回揖取家。换句话说,东边那条路是通往揖取家、而西边那条则是通往锻炭家的路。
我在揖取家脱掉脏兮兮的行衣,利用昨天剩下来的热水在浴室里冲了个澡之后,换上借来的衣服,在客厅里稍事休息,人家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其间,力枚完全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侧耳倾听,时而用眼神回应,表示他有在听。他和立一一样,看起来都是五十岁后半的年纪,就连身材中等但肌肉结实的体格也十分神似,但是和立一一比起来,力枚显得比较有威严。或许是他的威严让我感到很放心吧!我连一些非常细节的部分都一字不漏地交代清楚。
从对方的表情无法判断他相不相信我所经历过的怪事,但是,当我提到立一一家人平空消失的那件事时,他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开始有点慌张地提出各式各样的问题。
等到力枚终于理解我亲眼目睹的一家人集体失踪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我继续说:
“我不知道立一先生他们为什么突然不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放着门闩的家里消失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肯定是从东边这条山路进入村子的。”
“可是这实在有点难以想象。”
力枚脸上虽然浮现出复杂的表情,但还是以非常冷静的语气回了我一句。
“为什么难以想象?”
“因为我昨天白天才去找过立一先生。”
“什么?您去过他们家吗?”
“正确地说,我还跟他儿子平人聊了一会儿...我那时候好像还把打火机忘在他们家了……”
我想起来了!在那个貌似壁笼的空间里,确实放着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打火机,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力枚的时候,力枚说: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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