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好的夜晚。”
男孩子已经不再是一副懒洋洋的酷酷神情了,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挥了一下,“你也是。谢谢,朋友。”
这个男孩子的身影渐渐在我的反光镜中越来越远,我思绪飘回了很多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天。我的记忆中,清楚的记得,那时,也有一个这样的男孩子,每天傍晚会准时出现在那家快餐店,他有着一样青春白皙的面孔,修长的身躯,他常常隔着橱窗找寻工作间里那个年轻女孩子的身影,然后,脸上现出满意的甜蜜的微笑。那微笑,多少年过去,在我心里,仍然那么清晰和甜蜜。
我拿着饮料,瞅准机会,见缝插针地穿过并不宽阔的繁忙马路。
我看到沈芳正冲着我微笑,于是,也不由自主的裂开了嘴。就在我笑容刚刚打开还没完全绽放,我忽然看到沈芳背后出现了一个人影,高大的黑人。那黑人在走过沈芳背后时迅速的弯了下腰,我就看见沈芳被他一带,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接着,我和沈芳几乎是同一时间,啊的一声。就见那黑人手里拿了个什么,拔腿往我这边跑来。
我背后一凉,下意识想,天啊,这地方也敢?
接着,我脑海里紧接着跳出一个意识,天,我的手表!!
我没有什么见义勇为的气魄,但是,因为我知道去买饮料前,我把我的挎包留给了沈芳,而我,我用近一个月的薪水给母亲买的表,就在书包里。
我几乎是完全出自本能的往前冲去。顺势把手中装饮料的袋子用力狠狠的朝那人扔去。
那人没料到传说中的小李飞刀现身英伦,只是兵器改成了可乐,被我劈脸一击即中。(当时我也颇感意外,差点下意识还喊了bingle)
就在此时,我已展开轻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招饿虎扑食向他击去。他躲闪不及被我一把抓住提包的带子。——小子,俺家可离少林寺比你近多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意识到,这不是我的背包,心中一喜。
但是,高手过招怎容我这般分心。我马步还没扎稳,就被他不知用什么一招正中胸口,没容我一口鲜血喷出,他往前用力一扯,我就很孙子的一下跪地上了,哎,马失前蹄,大意了,大意了。
只是,我的手仍然牢牢的抓着背包的带子。——想想,我当时那个pose有点有失风度。-_-!
黑大个见我如此不识时务,顺势朝我头上来了那么一下。我又一头栽地上了,Orz ——丫孙子!我想骂出来——!
但是,我充分发挥死缠滥打的架势,就是紧握战果决不放手!我听到沈芳在背后大喊:Let him go!见我没反应,又喊,让他走!
靠,我英语再不济,这就不用翻译了好吧。但是,沈同学离乡多年,国语退化的有点词不达意啊。你说,让他走,是带包还是不带包?
反正,我就这么死死抓住包带。天知道我是不是当时想自寻短见怎么的。那厮得寸进尺,居然一脚踩到我头上,你丫的,我终于骂了出来,可是,就这么一张嘴,我的脸在他的脚和地之间这么一挤,我自己把自己给咬了。郁闷,@
[email protected]! 还挺狠。我登时感到嘴里有种小说里常描写的那种咸咸的液体涌出。
黑大个再次用力一扯,把手居然断了!后来,我跟沈芳说,“你那包是香港买的水货吧?怎么那样不结实?”沈芳,扫我一眼,“我看你是伤的轻!”
黑大个终于带着包全身而退。我抓着一节prada的袋子,想支起头,跟沈芳说,“你丫以后别买名牌了。”但是,我就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有意识而无行为。我看到人围过来,我看到沈芳模模糊糊从远处跑来,我听到无数声,“R u alright?”我想说声“fine”,但是,我似乎已经不能支配我的躯体了,我只是从人们的头顶往上看去,我看到了星空,我看到了母亲的笑脸,我又似乎想起那个夏天的末尾,我一个人,坐在一地的碎片中。我流出了泪水。
我看到沈芳的面孔,我听到她不停喊我的名字,我看看她,我都哭了,你居然也不陪哭两声,真不入戏。没感情啊。
我听到周围的人在跟沈芳说,“别动她,别动她。”——哎,你们说不定扶我一把我就活过来了。
又有人说,“给她盖上,给她盖上。”然后,我看到沈芳把大衣脱下,盖在我身上。——哎,姐姐,我不冷。
你说东西方思维还真是有距离。就让我这么一青春少女这样四仰八叉躺在大路上,你们就别围观了行吧,真是我的脸都丢尽了。
然后,警察来了,救护车来了。沈芳的大衣被拿下,换上医院的毯子。——我真的不冷,没见刚才还表演“chinese Kungfu”来着,我热。——女士们,先生们啊,你们别问了,我是不会回答你们的,赶快抬我走,别让我在这儿显眼了。
终于,我被抬上了救护车。车里的灯有点刺眼。这是我第一次坐英国的救护车,我抓紧时机四处看看,靠,资本主义啊。
沈芳也跟着我上了车,我看到苏也来了,在车下,看上去倒是比沈芳还急的样子。姐姐,你总算逛出来了。我心想。
门关上,车开了,医生给我手上开始鼓动些什么,我看不到,上学时,书上教的是应该先量一下血压。
沈芳在我头部的位置,一直喊我的名字,喊的我都有点烦了。终于,我决定还是赶快回她一声吧,你说就这么叫名字有P意义啊。我努力了一阵,终于吐出一个音节,“嗯~”
“她醒了,她醒了。”——姐姐,我本就是醒的了。
然后,又是一连串的名字,医生也过来凑热闹,我又努力半天,说,“我晕。”
“她说什么?”医生问沈芳……
很奇怪,我当时感觉,我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好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听上去很陌生。就像我家答录机里我的留言。自己听起来,怪怪的。
因为是被急救车直接拉来的关系,这次很顺利我就去被治疗了。当时,我想,英国的医疗系统果真是世界一流的。可是,没几个月,我想起我当时这个念头,我都想抽自己。那次,我从沈芳家的楼梯上被沈芳一招“飞龙在天”打下来,眼镜把鼻梁上划了个口子。等我坐着丹尼的车血赤呼啦来到医院,他们硬是让我坐在沙发上等了快4个小时。我为了表示气节,4个小时里始终挺胸抬头对沈芳目不斜视,坐的我腰都快断了。等我的名字终于出现在顿动屏幕上时,我头也不回进了诊室,护士阿姨过来亲切的捧起我的脸,温柔的说,“亲爱的,来,我先把你结的疤揭了”……
我被送到医院时,我的元气已经恢复了。我自己走下的担架。坐到治疗的椅子上。我记得我还问医生,“用缝针吗?”
“不,我们用这个粘一下。”那个男子拿出一罐“万能胶”。粘完后,在上面贴了很细的一片半透明胶带。◇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我心想,等会儿要看一下,这倒是国内很少见。具他说是为了不留疤。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询问。医生和警察轮番上场。问完,还让我签名哎,我就纳闷了,怎么感觉我跟打劫的似的。
沈芳是很辛苦,不停的在中间翻译。到后来,我索性听懂了也等着她翻。我觉得,要是等我以后发了,找她给我当秘书倒是不错的主意。
等我出来之后,一看,好家伙,欢迎阵容挺强大的。来了好几个人,有我见过的西装男丹尼,还带着几个我没见过的西装男,我猜是保镖之类的,还有一个叫萨琳娜的矮矮胖胖女子,后来听说是苏的阿姨,苏也来了,其实她就坐我们后面的警车过来的。还有其他一些人,我记不清了。
说了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阵容是冲着沈芳和苏的,干我p事。他们只是在操着咸淡不叽的普通话跟我是个意思的慰问了一下后,话题主要是围绕着沈芳和苏。
听了一阵,意思大概就是,沈芳和苏是没跟家里交代就半路越狱跑出来玩的,他们认为她们这样不是很乖,以后不能这样了,至少要跟司机讲下的,或是带着电话什么的。然后,就是问沈芳丢了什么啊,听说有卡,丹尼就让保镖甲去门外给银行打电话,等等等等。
反正,我明白,他们心里,我只不过是这次意外中替他们家主子受过的一个倒霉孩子。
我听着他们唧唧歪歪广东话讲个没完,听着真费劲,觉得有些困了,竟然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梦中,觉察有人在我身上盖了什么,我睁开眼,正碰上沈芳的目光,有丝怜爱。这姑娘还真是好看,我心里说。“你醒了,我们走吧?”沈芳轻轻地问。
苏从一边伸过头来,很让我惊奇地,居然跟我说了国语,“哇,你没死啊,吓倒我了,不哭了吧。”不过,她那个水平,应该和我当时英语的水平接近,听上去特那个。我还是更愿意她讲英语好了,我还能练练听力。
“你会说普通话啊。”我问。
“她还专门去北京住了几个月呢,就这水平,你别理她,你能自己站起来吗?”沈芳截住话头。
“我没那么娇气,你别担心。”我想起刚才自己那个样子估计挺逊的,不知会不会抹煞我的形象,这会儿既然处于安全地带,我就干脆死撑一下。希望可以挽回些形象。
“咦,别装了,刚才还有哭过。”苏好像还有心思说这个,都没想要不是她撒丫子一逛不回头把我们扔在哪儿,姐姐我会在这儿受这洋罪吗。
我心想,靠,我又不是因为疼才哭得。但是,嘴上有没法跟她回,一是因为,我确实是掉眼泪了,这沈芳也看到了,再撑就假了;二是,我嘴被自己咬了那一下,感觉好像肿了起来,也不是很疼,就是说话很不方便。我一直担心自己当时的扮相跟香港喜剧里喝完辣椒水的那些人一样,要是真这样,你说我再叼着两根香肠在哪儿乌拉乌拉,那我干脆出门直接自刎好了。人,不是不能丢,关键,丢人也要丢的有品味好吧?
“喂,你很喜欢哭吗?为什么每次见你都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