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就注定了他道歉,我原諒。
****************************
第二天早起的時候,他正靠在我身邊抽煙,我皺眉,兩個煙鬼的生活習慣真是不好,屋子裡永遠都是煙味,吃飯接吻做僾上廁所都是煙味。
他見我醒了,跳下床去,從桌子上拿起一碗豆漿和一袋油條遞給我。
「喏,剛剛我去買的。」
我看他一眼,笑著說:「謝謝。」然後接過來大口大口的吃。
他看著我吃,繼續抽他的煙,彷彿隨口問道。
「今天該拍哪場了?」
我喝著豆漿,含糊不清的回答:「雪地唱歌……恩,還有捍東出獄,大家吃火鍋那場。」
……
我停下了動作,他口中的煙霧也似乎凝滯了。
我瞬間明白了他問話的用意,身體微僵。
……
他咳嗽了一下,掐滅煙,轉頭向我:「她今天要來,我想……」
「不用說了。」我冷笑著打斷他:「老婆要來了,不想讓我呆在這裡是吧,放心,我肯定不當電燈泡。」
我把豆漿和油條放到一邊,跳下床手腳麻利的穿衣服。
我居然忘記了,盧芳也是這個劇組中的一員,只不過戲份很少,演大寧的妻子,捍東出獄後的家宴,她也在場。 也就是說,她從今天開始就要
正式進入劇組,順便補排以前的戲份。 我冷笑,怪不得他昨晚那麼熱情,原來今晚就要換人了。
……
「今晚我不回來了,你們好好鴛夢重溫……別忘了把床單換換,免得讓你老婆看出來。」
腰間一痛,我真恨自己,連說話都做不到若無其事,傻子都能聽出其中的酸味。
索性不說了,抓起桌子上的劇本,伸手就去拉門。
「我會跟她談離婚。」
……
門拉了一半,我的手停在那裡。
……
我學習不好,忘了是哪位名人說過,奇蹟往往發生在一瞬間。
……很怪,剛剛窗外似乎有鳥叫,難道是春天提前來了?
我又開始恨自己,眼睛總是動不動就發熱,媽的,真沒個男人的深沉樣兒。
可我還真想哭。
手裡的劇本啪啦落在地上——
我轉過身去一個猛子衝過去,扎到他懷裡,玩兒命的拳打腳踢。 手在掐,口在咬,還在他的皮鞋上狠勁的踩了兩個大腳印。
一邊打一邊罵:「混蛋!騙人拿出點新花招來啊!混蛋!你以為你真是陳捍東啊!混蛋!你什麼都不要了你啊!混蛋!你怎麼可以當真的?…
…混蛋混蛋混蛋! ……」
我烏七八糟的吼叫著,又哭又笑,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身,混亂中我想關導又要很鬱悶的換戲服了。
他的胳臂死死的箍住我,任我胡鬧。 我聽到他無聲的笑。
我終於也安靜下來,死死揪住他的衣服,頭靠在他肩膀上。
我聽到他微笑著喃喃:
「……是,我是混蛋,你是傻瓜。」
「……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循規蹈矩的過一生,你害我脫軌,你要補償。」
「……那天看你在那裡哭,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我和你,是天生注定要走到一起的。」
……
我含淚抬頭看他,然後狠命的給了他肚子上一拳,終於笑出聲音:
「你才是傻瓜……又背台詞!」
***************************************
雪地唱歌那段戲,是我覺得關導和阿魏設計的最浪漫的一場戲,浪漫到,我覺得甚至與電影中原本的氣氛有些脫節。
不過無所謂,和他拍戲的感覺勝過一切,其實內容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前天剛剛下過雪,關導相當興奮,說正好可以趁著雪後天晴,來個絕對唯美的搶拍。
我失笑,看著兩個男主角一人一件臃腫的灰藍羽絨服,哪裡有半點唯美的影子?
關導不管那麼多,一聲「開拍」,各就各位。
……順著滿是白雪的小路漫步,兩旁是壓滿積雪的樹枝,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迎面的寒風吹到臉上,我們的臉都凍得紅紅的。
——這地方,我這個本地人,都沒來過。
——我第一年來北京的時候巳經發現這地方,那會兒你老是忙,才沒空跟我幹這種無聊事兒。
捍東苦笑。
——現在,我除了時間,也再沒其它的了。
——不是說很快可以解封了嗎?
——說是說凍結的資產不久後可以給發還下來。
——那你又得忙了。
——到時候再說吧。
……
「OK!」關導翹起大拇指,一遍就過。 這在這個工作起來無比挑剔的導演身上可很難見。 我們相視喜悅的微笑。 卻不約而同脫口而出:「再來
一遍吧導演! 」
關導愣愣,盯著我們一分鐘,然後慢慢的翹起嘴角,走近我們哼了一聲:
「想騙我的膠片玩浪漫?沒門!」
我彎下腰去大笑,胡軍就勢也彎下腰來,卻笑著抓起一把雪,突然直起身子一把塞進關導的脖子裡面。 關導涼得一激靈,哇的叫起來,也從地
上抓了雪撲打過去。 俗話說忠孝不能兩全,我抓起雪就陪著胡軍一致對外了,阿魏衝過來幫關導,劇組瞬間亂成一團,機器扔到了雪裡面,劇
務攝像茶水盒飯全都衝到一起,雪屑紛飛,小路上戰況激烈。
最後累得不想動了,我撲通倒在雪地上,印出一個人形大坑。 胡軍也笑著擺手示意停戰,在我身邊倒下來,關導氣喘籲籲的剛說你們欺負老年
人,被阿魏就結結實實的塞了一嘴,吐乾淨以後終於不敢再大放厥詞。
我轉過頭看他,他的眉毛,睫毛,頭髮上都是雪花,口中呵出的白汽蒸騰著,在微褐的臉頰上結出細小的冰晶,我發現他有隱約可見的抬頭紋
,不過我依舊覺得性感……我痴迷的看著他,我完了,我想。 這算不算萬劫不復? 我怎麼會這麼愛他?
他似乎感到了我在看他,也轉過頭來看著我,眼睛裡盈盈的笑意。
我突然在想,這樣的一個外表陽剛成熟的男人,萬一有一天大紅大紫了,那麼迷戀他的Fans,一定是被那種陽剛外表下的柔情所打動的。 因為
這樣的溫柔,實在是像極了一潭幽幽的水,突然見到,轉瞬之間,就被深深吸進去,不得超生。
臉上突然落下雪來,我防備不及,被嗆得打了個噴嚏,身邊的男人立刻跳起來,拍打著我臉上,脖子上的雪。
「沒事吧?」我聽到他輕聲而有點緊張的問。
我笑,這人還真把我當成瓷娃娃了? 我懶洋洋的瞇笑,看著他。
「我哪有那麼嬌氣?」
……
四周卻突然爆發出哄笑聲,我們詫異的四望,卻發現劇組的人都在看著我們兩個笑。 我啞然,回頭看看他跪在我身上,兩個人都是一身一臉的
雪,這種畫面……
他和我同時跳起來,開始追打每一個人,伴隨著吼叫和大笑,當然這種自不量力螳臂當車的行為很快就湮沒在歷史的滾滾洪流之中,下一秒我
們倆就成了眾矢之的,狼狽逃竄人人喊打,其情其景只能用慘烈二字形容了。
……
關導說:我想每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也許很多人沒有接觸過兩個男人的戀情,近而反感。 那也許是因為,那相愛的人不是你身邊的朋友,只ΘΘ網Θ文Θ檔Θ下Θ載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有當你切身體會到那樣一種互相吸引的力量,也就只有微笑著祝福。
其實兩個人,一輩子,所求的無非也就是愛情,和祝福罷了。
(十一)
——哎,你唱首歌吧。
——算了吧你。 你最討厭聽我唱歌了。
——誰說的? 來嘛! ……老了吧,嗓子啞了?
——瞎說!
——真的不唱?
——好,我唱。
……
這曾是在一個溫暖午後,我們在小屋的床上,背靠著背對的台詞,那時候我很煞風景的睡了過去,而現在實地拍攝的時候,我在雪地裡深情的
對著他歌唱。
——對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孤單的我還是沒有改變,美麗的夢,何時才能出現,親愛的你,好想再見你一面……秋天的風,一陣陣的吹
過,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留下這個結局讓我承受? ……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向著他走過來,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的長椅上坐下,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他輕輕的開口和著……
——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捨得我難過,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沒有說一句話就走。 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捨得我難過,對你付出了這麼
多,你卻沒有感動過……
我的頭緩緩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伸出手來攬住我,我們從口中呼出模糊的白氣,目光輕輕的飄向遠方……
……
關導喊停。 笑瞇瞇走過來說:「真不錯,畫面效果太好了,就是有一個缺點。」
「什麼?」我們同時開口問。
關導又露出那種老狐狸般的笑容,看著我們兩個笑而不答了半天,直到我作勢要掐他的脖子才慢悠悠的賣出關子來。
「我說燁子啊,你唱歌可比你師哥差遠了,那調跑的,嘖嘖……」
……
我@#$%&*……
*************************************
去吃飯的路上我一直恨恨的盯著那隻死老狐狸,我灼熱而執著的目光一定快把他的尾巴燒焦了,後來他威脅我說如果我再這麼看他他就剋扣我
們的伙食費,於是我只好把目光投到一直走在我身邊的死男人的身上。
他一定也在憋著笑,臉都憋紅了,我狠狠翻了個白眼,他討好的湊過來問我想吃點什麼,我說想吃狐狸肉,反正都帶個胡字,吃誰都不賠本。
狐狸肉沒吃到,不過一向吝嗇的關導著實出血請我們大吃了一頓,我們在熱氣騰騰的東來順裡面據案大嚼的時候還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後
來才知道是因為盧芳有事要晚到幾天,我們就先把那頓捍東出獄的火鍋給吃了,關導美其名曰是要培養氣氛,我看他是不能忍耐正式開拍的時
候要在一邊看著的痛苦,我竊笑,狐狸就是狐狸。
我聽到盧芳要晚來的消息不知怎的臉忽地熱了一下,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