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通宵营业,菜品分量多,价格还行,重要的是热闹,整夜都有很多客人。”
何辛洋知道那家夜排档,却从未去吃过,点头道:“那行,过几天我去看看,问问大家愿不愿意去。”
程洲桓拿出纸巾擦手,胸有成竹道:“只要你说王老三,他们肯定乐意去。”
如程洲桓所料,酒吧老板第一个答应:“去啊,王老三家怎么能不去?”
何辛洋离职那天,程洲桓也来了,点了好几瓶昂贵的酒,权当做感谢众人对何辛洋的照顾。
何辛洋从不过问酒的价格,更不知道程洲桓的用意,老板和调酒师却懂得很,站在一旁笑着叹气。
欢送宴吃得热热闹闹,年轻人们喝起酒来就没个章法。何辛洋人缘好,又是主角,自然是被灌的主要对象。程洲桓不太愿意他喝多,又见他实在高兴,于是也没阻止。哪知何辛洋酒量太差,几杯就倒,趴在桌上咕噜噜地说着听不清的话。
最后程洲桓理所当然地付了钱,在众目睽睽下温柔至极地将他抱起来,朝座驾走去。
程洲桓将何辛洋放在主卧的床上,替他脱了外衣外裤,又用被热水浸过的毛巾擦了脸与手脚,为他盖上被子,轻轻关上门,收拾一番后,拿了一条棉被躺在沙发上——客房没有打扫,床具上已经落了一层灰。
他什么都没对何辛洋做,连看看对方身子的举动都没有。他向来有自己的原则,决计做不出乘人之危这种事。
何辛洋睡得很沉,程洲桓的床又比他自己的舒适千百倍,将他温和地禁锢在梦乡中,拽着他不让醒来。
睡醒时已是中午,他怔怔地坐起,揉着眼睛打量四周,猜应该是程洲桓家里,心底升起感激与歉意。
门被轻轻推开,程洲桓探头进来看了看,碰触到他睡得迷糊的眼神,心下一软,笑道:“终于醒了。”
“不好意思啊程哥。”何辛洋搓了搓脸,掀开被子要下床,“我酒量不好,昨晚真是麻烦你了。”
程洲桓制止了他,转身端来一杯热牛奶和一碗团子荷包蛋,又拿了一个靠垫让他枕着,说:“来,先喝牛奶,暖暖胃。”
何辛洋捧着牛奶杯,温暖从掌心静悄悄蔓向全身。
程洲桓坐在床边,摸摸他的头顶,说:“吃完了去洗个澡,今天休息,我带你出去走走。”
何辛洋夜里光顾着喝酒聊天,这会儿饿得不行,吃得狼吞虎咽,完了坚持自己洗碗,穿着秋衣秋裤站在水池边,利落地收拾着锅碗瓢盆。
家里开着空调,程洲桓便由得他忙碌,忽然见他湿着手一拍脑门,内疚道:“程哥,饭钱是你帮我给的吧?吃了多少?我还你。”
程洲桓哪里在乎那几个钱,可想到不可不尊重小家伙的心意,只得实话实说:“537块钱。”
何辛洋擦干净手,从羽绒服内兜里拿出600元钱,笑呵呵地递上:“我昨天取了800元,生怕不够。”
程洲桓接过钱,大方地放入钱夹,又取出63元说:“来,找补。”
何辛洋自是不收,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照顾我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呢。”
“所以这63元算小费咯?”程洲桓逗他。
“不是不是!”何辛洋一时不知说什么。
程洲桓低头笑,“拿着吧,该多少就多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何辛洋收下“找补”,又说了句“谢谢程哥”。
这天两人都不用上班,程洲桓开车带着何辛洋去解放碑的小吃街,去江边的洪崖洞。何辛洋虽是山城人,但到主城后就忙着工作,还从未去过这些游人如织的地方,倒是程洲桓这外地人显得轻车熟路,哪儿的风景漂亮,哪儿的小吃有味儿,他全知道。
何辛洋趴在洪崖洞最上层的栏杆上,看着奔流的江水与气势十足的大桥,忽然问:“程哥,你大学是在山城念的吗?”
程洲桓摇摇头,“没,在北京念的。”
何辛洋想了想又问:“那怎么想到来山城发展呢?北京不是更好吗?”
程洲桓自然不能说以前的男友是山城人,他为了人家向父母出柜,负气离家出走才来到山城,只好瞎编了个听上去很合理的理由——“山城是西部经济重镇,比起趋于饱和的东部城市,算是一块充满希望的土地,适合年轻人发展。我来的时候还不到20岁,也是个年轻人嘛。”
“程哥你现在也很年轻啊。”何辛洋笑起来,“不过19岁就来的话,那时你应该还在念大学?”
事务所是程洲桓尚在念大学时就搞起来的,取名长清,谐音长情,更因前任的名字里有“清”之一字。
他与前任都是精明能干的人,明明涉世不深,却能相互扶持着打下一片天地。只可惜3年后缘分走到了头,分手后那人远赴日本,从此再无音讯。
程洲桓后来还有个几位伴侣,但记得最深的始终是那一位。他是为他出的柜,也是因了他才惴惴不安,却满怀希望地开始了这份事业。
对任何人来讲,初恋都是无可取代的。
却也是与未来的人生没有丝毫关联的。
程洲桓是理智而现实的人,笑着回答道:“是啊,一边念大学一边和朋友合伙创业,北京山城两地跑,也是够累的。”
何辛洋这才想起来,自己竟不知道程洲桓是做什么的,遂问:“程哥,你创的是……什么业啊?”
程洲桓眼色微微一变,不想骗何辛洋,又怕说出“律师”二字来露馅儿,于是撒了个不算谎的谎:“我做金融投资。”
毕竟,他的确拿闲钱做着投资。
何辛洋歪着头,小臂抵在栏杆上,撑着脸颊,笑道:“原来如此,是做投资的程老板。”
程洲桓笑得有点心虚,又听何辛洋叹气道:“都是程老板,差距咋那么大啊?”
“……”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何辛洋说:“我也认识一个程老板,是开律师事务所的,就我弄丢包裹的那家。我诚心诚意想请他吃饭道歉,他却……”
程洲桓干笑着,不得不问:“他怎么?”
“他!”何辛洋红了脸,声音也低了下去,“他说要那个我。”
“呃……”程洲桓挠挠鼻翼,一脸尴尬。
何辛洋以为他是听到“那个”而觉得尴尬,也不好意思起来,“我当然没让他那个,最后饭也没吃上,回去就被老板给开了。”
程洲桓更尴尬,干脆和他一起骂起来,说这个程老板没素质没道德,精虫上脑,说不定还是个秃顶。
何辛洋哈哈直笑,附和道:“肥头大耳,满脸是油!”
程洲桓悄悄为自己默哀。
何辛洋后来又解释说听着“上床”就跑倒不是完全因为害怕,而是本能地反感。程洲桓蹙了眉头,问:“反感?”
“嗯。”何辛洋虚眼望着江对岸,过了一会儿才说:“程哥,你觉不觉得我看着挺man?”
程洲桓点点头,心里却道:明明长得那么精致,偏要走粗粝路线。
“初一之前我看着娘娘的,长得秀气,像个小娘炮。”何辛洋说:“后来被高中部的堵在厕所,裤子也给扒掉了,那会儿年纪虽然小,也知道他们将要干嘛。”
程洲桓听得心头一紧,“那你……”
“我死命挣扎,被揍得不轻,但总算是跑出来了。”何辛洋说得平静,“从那之后,我就告诉自己要man起来,绝对不能再当小娘炮。如果真得和男人上床,也是我那个别人!”
程洲桓哭笑不得。
何辛洋知道说得过了,立即解释:“程哥你别误会,我不喜欢男人。”
那晚回家后,程洲桓抱着靠枕闷了好一阵,既为自己上次那个玩笑,又为何辛洋脱口而出的“我不喜欢男人”。
其实他早就知道何辛洋是个直男,虽生得漂亮,骨子里却尽是大男子主义。掰弯直男是个技术活儿,差了分毫都不行。╩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更麻烦的是自己的身份。纸包不住火,两个程老板其实是一个人这种事总归会被何辛洋知道。想想到时候何辛洋精彩的表情,他就不知道脸往哪儿搁。
不作死就不会死,作死了如何起死回生还真是个大问题。
何辛洋开始白天送快递、晚上自学的生活,收入虽然掉了一大块,但睡眠得到保障后,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一天,程洲桓打来电话,问有没有空。
“在家呢。”他说:“程哥有什么事吗?”
“我跟出版社的朋友要了一些教材,来看看有没你需要的。”程洲桓说。
看着摆满写字台的书,何辛洋竟然咽了咽口水。
程洲桓好笑,拿过一本道:“挑挑?”
何辛洋一本一本地翻着,两眼发亮。这些书中的好几本都是他在书城看到过的,那时想着趁双十一打折麻烦同事帮忙在网上买,结果那阵子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他便没好意思开口,等到不那么忙时,折扣已经没有了。他算了算钱,有些郁闷,想着家里的书还没有看完,只好安慰自己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书其实都是程洲桓自己掏钱买的,说是找朋友要,只是不想让何辛洋有心理负担。
何辛洋非常感激,爱不释手地翻着书。
程洲桓说:“看完了就跟我说,我朋友那儿多,什么都有,你以后有什么想要的书也告诉我,我去他那儿拿,钱能省就省。”
何辛洋抬起头,眼底有清亮的光在流动。
程洲桓拿了两个质量很好的纸质购物袋,将书都装了进去,又说:“都拿回去好了,书重,你提一袋,我提一袋。学到哪儿不明白了尽管来问我,我高中成绩还不错。”
两人抱着口袋往工人村走,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快到工人村门口时,何辛洋突然站住,诚恳又认真地问:“程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程洲桓温柔地微笑,宠爱顺着眼角的幅度溢出。他单手抱着袋子,另一只手拍了拍何辛洋的头,“我喜欢积极、努力的孩子。”
何辛洋愣了愣,噗嗤一声笑起来,争辩道:“我不是孩子。”
“你就是。”程洲桓依旧笑得温柔,像兄长般唤道:“小孩儿。”
何辛洋努了努嘴,又说:“我马上就18岁了,成年人!”
程洲桓哑然。何辛洋曾说过自己今年18岁,他便理所当然地以为人家已经18岁了,却不知这18岁竟是未满。
居然喜欢了一个未成年……
程洲桓无奈地摇摇头,看向何辛洋的目光不由越发宠溺。
何辛洋说:“我生日是圣诞节,程哥,那天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严啸很快知道了“洋洋”尚未成年的事儿,搂着程洲桓的肩膀笑,“还好你那时没真把人家给上了,不然就是强插未成年啊,你爹得给你气死。”
昭凡在一旁笑,虽笑得大大咧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