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棺材之谜》作者:埃勒里·奎因_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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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送去的货了。那么,送去的货又是什么呢?六根红领带!”
  埃勒里身子前倾,敲敲桌面。“总而言之,卡基斯既然声称打算照式照样订购自己所系着的领带,接着又订购了红领带,这就说明了他必定已经知道自己所系着的是条红领带。这是立论的基点。换句话说,卡基斯在跟斯隆谈话时知道自己脖子上所系的领带是什么颜色的。
  “不过,既然领带并非程序表所规定的星期六的颜色,那么他作为一个瞎子,又怎么会知道领带颜色的呢?不妨认为,有人告诉了他是什么颜色。但是谁告诉的呢?那天上午,在他给百利公司打电话之前,只有三个人碰到过他——一个是呆米,按照程序表给他安排衣着;一个是斯隆,他在对话里谈到领带的时候,没有一个字提起过领带的颜色;还有一个就是琼·布莱特,她那天早上曾经有一次对卡基斯提到过领带,也同样没有触及领带的颜色。
  “换句话说,没有人对卡基斯讲过他的领带颜色已经改变了。那么,会不会是他自己只不过出于偶然的原因,把原来程序表上的绿领带换成了后来所系的红领带呢——会不会是他偶然从横杠上抽了一条红领带呢?会的,这是可能的——因为,还记得吧,衣橱横杠上的那些领带并不是按颜色排列的——各种颜色的领带是杂乱地混在一起挂着的。但又怎样来解释如下的事实呢:不论他挑了一条红领带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知道——他后来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自己挑的是条红领带?”
  埃勒里不慌不忙地在桌上的烟灰缸底戳灭了手里的香烟。“诸位,卡基斯只能通过一条途径得知自己当时所系的是根红领带。那条途径就是——他能用自己的视力来辨别颜色——他看得见!
  “你们会说,他不是瞎子吗?
  “这就是我最初的一系列推论中的关键所在。因为,根据弗罗斯特医生的作证,并且也得到沃兹医生的证实,乔治·卡基斯所患的是一种特殊的盲症,视力有可能在任何时候自然而然地恢复的!
  “那么,得出的结论是什么呢?至少可以说,上星期六的早晨,乔治·卡基斯先生跟你我一样的不瞎不盲了。”
  埃勒里笑了笑。“问题马上又来啦。如果他在确实瞎了一段时期之后,突然恢复了视力,他为什么不欣喜欲狂地告诉家里人呢——怎不告诉他妹妹、斯隆、呆米、琼·布莱特这些人呢?他干吗不打电话给他的医生——实际上沃兹医生这时正在他家作客,他干吗不告诉这位眼科专家呢?只可能出于唯一的心理上的原因:他不要人家知道自己重又看得见了;他为了要达到某个目的,需要让人继续认为他依然是个瞎子。那么他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埃勒里住了口,深深吸了口气。诺克斯前倾着身子,圆睁两眼,一眨也不眨;其余的人也都纹丝不动,全神贯注。
  “这条线,我们暂时谈到这里吧,”埃勒里平静地说道,“我们且来推敲推敲滤壶和茶杯的线索吧。
  “先观察一下表面证据吧。小架子上放着的茶具,清楚地表明有三个人在一起喝过茶。有什么可疑的呢?三只茶杯里都有干的渣滓,杯口内缘有一圈水渍的印痕,这种常见的迹象显示出这几个杯子已经使用过了;三个干茶袋也是证据,放在清水里捣戳后只能压榨出一丁点儿茶溶液,这证明几个茶袋早已用过了;还有三只银茶匙,上面各有一层垢腻,当然是有人用过了——你们瞧,种种迹象都使人一望而知曾经有三个人在一起喝过茶。再说,这只是证实了我们所早已掌握的情况罢了;因为卡基斯关照过琼·布莱特,他星期五晚上要接待两位客人,并且也让人看到有两个客人到达这里,进入书房——这,连同卡基斯本人,就构成了三个人。这也是——表面的旁证。
  “然而——这可是一个无比重大的‘然而’呀,诸位——”埃勒里咧嘴一笑,“我们只要朝滤壶里看一看,立刻就会察觉这种种迹象是多么地徒有其表。滤壶里能看到什么呢?简单一句话,滤壶里水太多。我们就来求证一下水太多的说法吧。我们把滤壶里的水倒出来,发现一共倾注了五杯——第五杯还不够满,这是不在话下的,因为在此之前,我们已经从这变质水里斟了一小瓶取样以供化学分析之用。所以说,是五满杯。后来,我们在滤壶里重新灌注了新鲜水,再倒出来,整整注满了六杯,壶里也就滴水不剩了。因此,这表明了滤壶容量是六杯——而变质水却曾斟满了五杯。然而,要是按种种表面迹象来看,三只茶杯已经由卡基斯和他的两位客人用来喝过茶,这又怎么可能呢?根据我们的试验,滤壶里仅仅倒出过一杯水,而不是三杯。这是否意味着,这三个人,每人只喝了三分之一杯的水呢?不可能——沿着各杯的内缘都有一道茶渍圈,表明每一杯都曾注满过。好吧,那么,有没有可能,滤壶确曾斟满三杯,但事后有人往壶中的剩水里添了一次水,以补足所少掉的两杯水呢?这也不可能——根据对我所倒出的一小瓶变质水的取样,进行化验之后所作的分析,滤壶内并未掺进过新鲜水。
  “只能得出唯一的结论:滤壶里的水是靠得住的,而三只茶杯上的征象却是靠不住的。有人故意在茶具上耍了花招——茶杯、茶匙、柠檬——布置得好像曾有三个人来喝过茶。那个在茶具上耍花招的人,仅仅犯了一个错误——他没有用滤壶分别斟满三只杯子,却用同一杯水依次注入各个杯子。可是,既然别人早已知道有三个人在座——这是根据有两个客人上门,以及根据卡基斯所作的指示而知道的——他为什么还要不嫌麻烦地制造曾有三个人在座的假象呢?只可能出于唯一的原因——企图着重强调一下。但是,如果确有三个人在座,为什么还要强调这既成的事实呢?
  “这只是因为,说来也怪,并没有三个人在座。”
  他眼中闪烁着大获全胜的兴奋神情,注视着他们。有一个人——埃勒里得意地发现此人就是桑普森——赞赏地惊叹了一声。佩珀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述,探长却感慨地点点头。詹姆斯·诺克斯则开始用手抚摸下巴。
  “你们瞧呀,”埃勒里口若悬河,“如果确有三个人在座,并且都曾喝过茶,那么滤壶里就应该少掉三杯水。现在假定认为,三个人都不曾喝过——在我们美国禁酒的这个年头里,人们往往不喝这种温和的饮料。那也不妨。那样的话,漏洞又在哪儿呢?就在于:何必这样大费手脚来表明三个人都曾喝过茶呢?这再次可以看出,无非是要加深别人早已存在的印象,请注意,这种印象是卡基斯亲自造成的,印象就是:一个礼拜之前的星期五晚上——也就是格里姆肖被杀害的那个晚上——那间书房里有三个人。”
  他紧接着往下说:“所以我们面对着这样一道颇有意思的习题:如果在座的不是三个人,那么是几个人呢?好吧,也许超过三个人:四个、五个、六个,反正琼·布莱特领进了两个客人就上楼去把嗜酒的艾伦塞进他的小床;在这之后,无论有多少人溜进书房也没有人看见了。然而,既然我们对于具体人数拿不出任何依据,所以假设人数在三个以上是毫无意义的。另一方面,如果我们假设在座者不足三人,这样来推敲,那我们就会发现蛛丝马迹了。
  “绝不可能是一个人,因为确实有人目睹两个人进入了书房。而我们刚才已经推算出,不管怎么说,总不是三个人。那么,在这第二个假设中——也就是假设在座者不足三人——只剩下唯一的答案,那就是两个人。░░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如果认为在座的是两个人,我们有没有难解的地方呢?我们知道,其中一个是阿尔伯特·格里姆肖——此人是布莱特小姐亲眼看到并且后来加以指认的。那第二个人呢,按照一切概率来推算,必定就是卡基斯本人。如果这个推论站得住脚,那么,陪伴格里姆肖到这所房子来的那个人——按照布莱特小姐的描述,就是那个‘上下全裹着’的人——自是卡基斯无疑!但这可能不可能呢?”
  埃勒里点起了另一支烟。“可能的,绝对可能。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可以用来佐证。你们总还记得,当两个来客进入书房的时候,布莱特小姐无从看到房间里面的景象;事实是,格里姆肖的同伴将她挤在一旁,似乎蓄意不让她看见书房里面有——或者不妨说是没有——什么。这样一个动作,当然可以有多种解释,但是上面这一个理解,肯定与‘卡基斯即此陪客’的假设相符合,因为他当然会阻挠布莱特小姐望到书房内部啦,以免被她发现他理应在内却并没有在内……还有什么吗?还有——格里姆肖这个陪客的特征是什么呢?在体形上,高矮胖瘦跟卡基斯相仿。这是一点。还有另一点,从西姆丝太太那个珍贵猫咪兔仔的插曲,也说明了格里姆肖的这个陪客能够看得见。因为那只猫是悄没声息地躺在当门的地毯上的,而全身裹住的人却能在一脚提空的时候止步不前,并且绕着猫走了过去;他若是瞎子的话,就不可避免地会踩到猫身上了。这也是条凭证。因为,我们根据领带来进行推理的结果,得知卡基斯在第二天早晨是不瞎装瞎——并且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认定他的视力是在上星期四之后的某个时候恢复的,我们所根据的事实,就是沃兹医生最末一次给卡基斯检查眼睛是在上星期四——也就是两个来客上门的前一天。
  “而这也回答了我前面所提的问题,那个问题就是:卡基斯为什么对自己视力的恢复毫不声张呢?答案就在于:如果格里姆肖杀害之后被发现了,万一有人疑及卡基斯,他就能用双目失明作为挡箭牌来撇清干系——因为,大家必然会这样说:卡基斯是个瞎子,决不可能是那个有待追查的谋杀格里姆肖的凶手。至于要讲清卡基斯是如何玩弄那个化身骗局的,却也简单:那个星期五晚上,他在吩咐安排茶具之后,等西姆丝太太一走开,他马上身穿大衣,头戴圆顶礼帽,偷偷溜出房子,到了也许是预先约定的地点,与格里姆肖会面,然后再与格里姆肖一起进来,自己装扮成预定来访的两个客人之一。”
  诺克斯在椅子里一动不动;他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眨了眨眼睛,没有开口。
  “对于卡基斯的玩弄阴谋、设置骗局,我们还有什么旁证呢?”埃勒里轻松愉快地接着说,“一件旁证就是,他通过向布莱特小姐作指示而亲自虚构出三个人在座的假象——他故意说要约会两个客人,又说其中一个客人希望隐瞒自己的身份面目。另一件旁证是,他蓄意隐瞒自己视力已经恢复——这是一个确凿的罪证。再有一件旁证,我们已经断定格里姆肖是在卡基斯死之前的六至十二个小时被勒死的。”
  “有个大漏洞啊!”检察官喃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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