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棺材之谜》作者:埃勒里·奎因_第21頁
在线阅读
上─页第21/25页 下─页
—”
  这时琼发出了声响,探长赶忙转过身去;人人也都朝她望着。她正坐在椅子边上,微笑地注视着。“我的好医生呀,”她说,“我只能说你还不够男子汉气派,或者说……昨天你用第一流的骑士风度来保护弗里兰太太——现在你是又在维护我这早已受损害的名誉呢,还是你真的健记呢?”
  “啊呀!”沃兹医生顿时惊呼起来,一对棕色眼睛射出了光芒。“蠢——我真蠢到透顶了,琼。我想起来了,探长——瞧我的记性有多妙,嗯——我想起来了,先生——一个礼拜以前星期四晚上的那个钟点里,我是跟布莱特小姐在一起。”
  “你们在一起。”探长缓缓地从医生望到琼,“很好嘛。”
  “是的,”琼立刻说,“那是在我看见格里姆肖由女佣引领进这房子之后。我回到自己房里,沃兹医生来敲门,问我愿意不愿意出去玩玩——”
  “正是这样,”这位英国男子喃喃地说,“我们不久之后就走出了这所房子,步行到第五十七大街上的某个小吃店,或者什么咖啡馆——我可记不清是哪一家了——度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夜晚,这倒是事实。我记得,咱们回家已是半夜了,可不是吗,琼?”
  “是半夜了,医生。”
  老探长嘟嘟囔囔地说:“非常好。非常好……喂,贝尔,你现在仍认定坐在那边的就是最末一个来客吗?”
  贝尔固执地说:“我认定他就是。”
  沃兹医生笑眯眯的,探长却一跃而起。他不再那么和颜悦色了。“贝尔,”他喊道,“你指认了——我们用‘指认’这个词汇——三个人:斯隆、斯隆太太、沃兹医生。那么,另外两个呢?你认认看,这儿有没有那两个人?”
  贝尔摇摇头。“我能肯定,在座这些绅士当中没有那两个人,先生。两个中的一个,身材非常高大——简直是个巨人。头发已经花白,脸色红彤彤,像是晒过太阳,讲话口音像是爱尔兰人。我现在记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这位太太和那位绅士之间来的——”他说时指了指斯隆太太和沃兹医生。“也可能是最早来的两个人当中的一个。”
  “大个子爱尔兰人吗,呃?”探长自言自语,“我的天哪,他是个什么来头呢?在这件案子里,咱们还没碰到过这么个模样的人呀!……好吧,喂,贝尔,看来是这么个情景:格里姆肖跟另一个人一起进来——这人把自个儿全身上下全都蒙住了。后面又进来一个人。接着来了斯隆太太。再来了另外一个,再后来就是沃兹医生。那三个男的当中的两个,就是这儿的斯隆以及一个大个子爱尔兰人。那么,第三个呢?在座的人中间,有这样一个人吗?”
  “我是真的说不上来啦,先生,”贝尔很过意不去地回答,“我实在搞不清。也许这位斯隆先生就是那个上下蒙住的人了,也许另外一个——就是那个目前还没查找出来的——是后来才来的。我——我……”
  “贝尔!”探长大喝一声,贝尔跳将起来。“这个样子可不行呐!你不能讲得确切些吗?”
  “我——唉,先生,不能呀。”
  探长怒气冲冲地向四周张望,用他那锐利老练的目光扫视众人。很明显,他是在探索,贝尔回忆不起模样的那个人,可能就是这屋子里的哪一个。他的眼睛里猛然射出凶光,大喊大叫着说道:“见鬼!我早知道有什么人没来!我早就有这个感觉!——切尼!切尼这小子哪儿去啦?”
  大家面面相觑。
  “托马斯!大门口值班的是谁?”
  韦利显得很内疚,用十分轻微的声音说:“是弗林特,奎因——探长。”埃勒里赶紧忍住别笑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位头发斑白的老将,用正式官衔来称呼老探长。韦利很明显是受惊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叫他来!”
  韦利走出去的动作是如此之迅速,连这位小喉管里呼呼有声的探长,也受到感动而稍稍平静了些。他把瑟瑟发抖的弗林特带来了——弗林特几乎跟警官一样魁梧,此时此刻也跟警官一样大惊失色。
  “唔,弗林特,”探长没好气地说,“进来。进来!”
  弗林特嗫嚅地说:“是,长官。是,长官。”
  “弗林特,你看见艾伦·切尼走出这所房子了吗?”
  弗林特抽搐地咽口唾沫。“看见的,先生。看见的,长官。”
  “什么时候?”
  “昨晚,长官。十一点一刻,长官。”
  “他到哪儿去?”
  “他说什么到他的俱乐部去。”
  探长平静地说:“斯隆太太,你的儿子参加俱乐部吗?”
  德尔菲娜·斯隆正在扭拗自己的手指,眼光凄凄惨惨。“唔——不,探长,不。我不明白——”
  “弗林特,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他没回来,长官。”
  “他没回来?”探长的声调变得确实非常安详,“你为什么不把这情况报告韦利警官呢?”
  弗林特张口结舌了。“我——我刚要去报告,长官。我昨晚是十一点钟来的,而我——我还有几分钟就该换班了。我正想去报告,长官。我以为他也许是到什么地方去灌酒的。再说,长官,他没带包裹,也没带任何这类东西……”
  “你到外面去等着吧。我会找你的。”老头子还是用那可怕而平稳的口吻说话。弗林特像被判处了死刑似的走了出去。20韦利警官铁青的脸在颤唞;他喃喃地说:“不是弗林特的错,奎因探长。是我错。你吩咐我把每个人都监视好。我应该亲自干这事的——那立刻就会发觉了……”
  “住口,托马斯。斯隆太太,你儿子有没有在银行开过户头?”
  她颤声说:“开过的。有个户头,探长。在国民商业银行。”
  “托马斯,打个电话到国民商业银行去,查一查今天上午切尼有没有去支过款子。”
  韦利警官要到书房去,就必须从琼·布莱特那儿经过。他低声打了个招呼,但她一动也不动。韦利虽然整个心思都沉陷在自身的困境之中,却也对这位姑娘眼中流露出恐惧和绝望的神情而深感惊奇。她紧握双拳,置于膝头,几乎屏住了呼吸。韦利摸摸自己的大下巴,绕着她的坐椅走了一大圈。当他拿起电话听筒的时候,他的两眼依然紧盯住她——这时的目光可是老练而严厉了。
  “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知道,”探长正在大声对斯隆太太喝问,“你儿子到哪儿去了吗,太太?”
  “不知道——你以为——”
  “斯隆,你知道吗?这孩子昨晚有没有向你谈起要走的事?”
  “一个字也没讲。我不能——”
  “怎么啦,托马斯?”老头子急不可耐地问道,“有什么回音?”
  “正在查呢。”韦利向着话筒简单讲了几句,好几次大点其头,最后挂断了电话。他两手插在口袋里,平静地说道:“高飞远走啦,长官。今天早上九点钟,他把户头上的存款全部提走啦。”
  “好哇,”探长说。德尔菲娜·斯隆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茫茫然向四周张望,这时吉尔伯特·斯隆碰了碰她的胳膊,她便重新坐下。“详细情况呢?”
  “他户头上原来存有四千两百块钱。他结清了账目,把款子都兑换成小票面。拎了一只小提箱,看上去像是新的。他没作什么解释。”
  探长走到房门。“哈格斯特伦!”一个北欧体形的警官跨步上前——此人激动而紧张,很警觉的样子。“艾伦·切尼跑啦。今天早上九点钟在国民商业银行支走了四千两百大洋。你去追捕他。第一步,先查明他是在什么地方过夜的。你去搞一张逮捕证,随身带着。咬住他的尾巴紧追。要提防着点儿。他可能设法逃出纽约州。别让他逃掉了,哈格斯特伦。”㊣㊣
  哈格斯特伦走了,韦利赶紧跟出去。
  探长再次面向众人;这次,当他指着琼·布莱特的时候,可不再有慈祥和蔼的目光了。“凡百样事,都少不了你一份啊,布莱特小姐。切尼逃跑的事,你知情吗?”
  “我一无所知,探长。”她声音很轻。
  “那么——有谁知道!”老头子大声喊道,“他干吗溜走呢?其中有什么奥妙呢?”
  问话。硬梆梆的字眼。内心创伤的隐隐作痛。……时光就这样流逝了。
  德尔菲娜·斯隆哭得抽抽噎噎。“是真的——探长——你不是——你不会认为……我的艾伦还是个孩子,探长。哦,他不会是——必定有什么事情误会了,探长!有误会的事啊!”
  “你说得怪动人的,斯隆太太。”探长令人害怕地露齿而笑。他转过了身子——韦利警官当门而立,活像一尊报应之神。“托马斯,你怎么啦!”
  韦利伸出了巨臂。他手握一小张记事的纸片。探长一把抓了过来。“这是什么?”埃勒里和佩珀急忙凑了过来;三个人把这纸上潦潦草草涂写的几行字阅读了一遍。探长望望韦利,韦利把头扬了一扬,于是三人都到了一个角落里。老头子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韦利扼要回答了一声。他们又回到了房间的中央。
  “女士们、先生们,我念给你们听听吧。”大家紧张起来了,连大气也不敢出。探长说:“我手里这张字条,是韦利警官刚才在这所房子里搜查到的。是艾伦·切尼写的。”他举起了这张纸,念了起来,念得又慢又清晰。“这张字条写道:‘我要走了。也许是永别了。在这样的处境下——唉,有什么用呢?诸事都一团糟,我简直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见吧。我根本不应写此条。这对你有危险。请你——为了你自身的安全——烧掉此条。艾伦。’”
  斯隆太太从椅子上将起未起,脸色像张蜡纸,她尖叫一声,昏厥了过去。斯隆在她摔倒之前,一把抱住她那瘫软的身躯。房间里一阵喧哗——哭喊之声,惊叹之声。探长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冷静得像只猫。
  众人终于把这位女士救醒了。于是探长走到她跟前,非常温和地把纸片放在这女人哭得红肿的眼睛前面。“斯隆太太,这是你儿子的笔迹吗?”
  她大张着嘴,惊恐万状。“是的,可怜的艾伦。可怜的艾伦。是的。”
  探长咬字清楚地说道:“韦利警官,你是在哪儿搜到这张纸的?”
  韦利大声说:“在楼上一间卧室里找到的。塞在床垫下面。”
  “那是谁的卧室?”
  “布莱特小姐的。”
  真受不了——人人都受不了。琼闭上了眼睛,免得看见大家敌视的目光、无声的指责,以及探长不形于色的胜利感。
  “怎么,布莱特小姐?”探长只说了这几个字。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他见她眼里满含着泪水。“我——今天早上发现那字条的。塞在我的房门下面。”
  “你为什么不马上报告呢?”
上─页 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