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渚江篱墨风起》作者:橙子雨_第2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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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头,嘶声呜咽,血水和泪水混在面庞上。疯了,已经疯了,他忽然抬起头,在一片黑红中直视眼前的人,他不是唐黎,他不是他不是──
  
  他嘶吼著扑上去,血水染在那人清秀白皙的脸上,他揪著他的领子,将他压倒在岩壁上。很久以前那少年温和的笑意与现在这人深不见底的眼眸重合一起又飞快分离,他完全乱了,只是一遍又一遍问他:“你为什麽要逼我,你究竟是谁,把我的唐黎还给我──!”
  
  殷雨啸伸出手,拔去了他胸`前插著的利剑,登时鲜血狂涌。江庭赭失了力气,缓缓跪下,一缕殷红顺著唇角流下,殷雨啸本来也没想过要做什麽好,那一缕鲜豔在夜色里灼了眼,他便捏著江庭赭的下巴,深深的吻住。
  
  不明白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渴求是什麽,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殷雨啸浑身躁动,他需要看到他更痛苦,不够,还远远不够……
  
  撕裂了他染血的衣服,在江庭赭绝望的眼神中他欺身上前,很美,那流著血的样子很美,那脸上的泪水很美,殷雨啸低下头,亲吻那消瘦的胸膛,一路向下。江庭赭昂著头,喉结一抽一抽,像是濒临死亡的动物,血水顺著唇角往下淌,睁得大大的眼眶里,却再也无法涌上溼潤。
  
  这已经不是能用痛来形容的,简直是身心俱焚,在这诡异而惨烈的悻爱中被肢解成碎块。在中途,他终於崩溃,开始求饶,开始疯狂尖叫,然而殷雨啸毫不在意,甚至用手撕裂他心口的伤,那一刻江庭赭才知道,原来活著就已经是地狱。
  
  犹记当年,雨中那一吻的一点点甜,不料回首,那已经是今生的全部。
  
  
  “求你,求求你……杀了我……”
  
  阴暗的丹药房里,没有日夜晨昏,江庭赭被冰玄铁锁在墙壁上,已然不知晓度过了多少日子,他成了殷雨啸的禁脔,丝毫没有自由,任他予取予於。
  
  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了蜈蚣一般丑陋的疤痕,然而里面的蛊虫日益凶恶,常疼得他撞墙欲死。他的口中被放了东西,令他无法咬舌,武功也被殷雨啸废去,无法自断心脉,他只能这麽活著,比死还不如地活著。
  
  走到今天这一步,要说不恨殷雨啸,他已然不能了。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儿,没有人会来救他,没有人会管他的死活,在漫长的孤寂漫长的痛苦中,已然心如死灰,也许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可是为什麽……他起码没有曾经存心想要害唐黎生不如死啊,从来没有!而为什麽,唐黎却能够真的如此狠心。
  
  苍寒堡是郑天问打进去的,没什麽拖沓,干净利索一把火烧了。人其实没杀多少,大部分都放了,继而郑天问便神秘消失,殷雨啸甚至没来及问他如何会这样仁慈,不过也好,亦省得郑天问反过来问他江庭赭在哪里。
  
  他向外宣布,江庭赭葬身火海,也没有人疑他。一场浩劫过後,所有人都元气大伤,如今是休养生息之时,又重选了武林盟主,恢复了正常秩序,翠月殿也得以清闲下来。
  
  所有对手都不在了,殷雨啸不免觉得有一些小小的遗憾,这场游戏看似是他大获全胜,却总归是失了一些东西。郑天问不告而别也就罢了,郁沈影也离开了翠月殿。
  
  也许杀死苍无心是原因之一。他只知道那天郁沈影悲伤地看著他,告诉他他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地方,走之前他问他:“唐黎,你还记得很久以前,劝过我的话麽?”
  
  “你告诉我,能活著的人都不容易,你告诉我要想开一点珍惜眼前的幸福。然而当年告诉我复仇永远得不偿失的那个温柔的人,现在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那个时候仇恨让我变成了魔,幸而有你一句话令我明白,唐黎,现在我将这句话还给你,希望你也……不要铸成大错才去後悔。”
  
  “对不起,其实此刻,我也许应该留在你身边的,”他的笑带了沈重的苦涩,看著眼前的人:“可是我几乎要认不出你是谁,你做出的事情,令我感到害怕,唐黎,你已经不能够想起了麽?你曾经是一个多温柔多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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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渚江篱墨风起31 继续虐

温柔而善良的人,从来就不是我,在夕阳中望著那人远去的背影,殷雨啸轻声呢喃,再见了。已然选择了一条泥泞的道路,他不会再回头,因为即使回头,身上也已经沾满了罪证,再也不会想郁沈影那样,能够昂首挺胸地走在阳光之下。

那晚,他又去看了江庭赭,这个男人已经嶙峋凄惨得不像话,不仅颧骨凸出,连头发都花白了一半。从这个已经失去求生意志的男人身上,他已经好久无法体验到任何征服的筷感,真是矛盾,向他高高在上之时,就是想要锉掉他那令人恼火的锐气,然而待他锐气全无,他又逐渐思念起这人许久之前的骄狂来。

若不是郁沈影的辞行,他今晚应该不会来,然而突然有了一丝灵感,他又握起了匕首。当年郁沈影所受的断筋之苦,如今想来还没从他身上讨回,已经好久没见血,殷雨啸竟也有几分久违的饥渴。

刀划过他的左腕,慢慢的,殷雨啸故意在延长那痛苦。他看著江庭赭直达眼底的疼痛,轻轻笑著,继而他看见了泪水,看见了那眼中的乞求,然而停不了,那经脉轻轻弹了弹,便断在刀下,在他抓住江庭赭的右手之时,那人终於开始挣扎,眼中是恐惧与仇恨,他终於看见了,他以为江庭赭是不会恨他的,这不还是恨了麽?

他伸手,卸掉那人的口枷,在拿掉的一瞬间就被咬住了手指。殷雨啸呆呆地感觉那痛意,似是真切而似是麻木,江庭赭却没有发狠要咬断他的手指,只是狂叫著,用几近怨毒的声音问他:“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这麽对我──!!”

“唐黎,唐黎……我们从前,我们从前有多好……”

殷雨啸知道江庭赭是个会哭的人,虽然泪水在这个曾被人称作无血无泪的魔教教主身上显得分外不适当。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因为难过而偷偷饮泣过,那个时候的泪水,看似珍贵实际也廉价,现在江庭赭又在哽咽,哽咽得几乎无法喘熄,在殷雨啸看来,也再不能打动半分。

从前有多好呢?身在其中的时候并不觉得,事到如今,才知道那就是天堂。曾经那麽近,怎麽走到这一步的?殷雨啸也恍惚,眼前的男子,曾经只差一点,就为了他成为天下最好的情人。

殷雨啸走过去,轻轻咬上那满是血腥的唇,却忽闻江庭赭闷哼一声,继而用断了经脉的手捂住心口呻[yín]起来。殷雨啸退了两步,脸色惨白,有什麽好像同时也咬了他的心脏。奇怪啊,不是已经涅盘已经新生已经忘却已经麻木?为什麽眼前这一切,甚至如今的他,仍然看不下去。

他丢下江庭赭,跌跌撞撞出了丹药房,才转了一个弯便见漠十三站在面前。面对他,殷雨啸深深提了口气,才恢复了以往的笑意,漠十三在那夜偷偷尾随他与江庭赭到了山中,看见了许多不该看见的事情,这些事殷雨啸都并未追究。

“殿主,殿主放了那人吧……”漠十三跪下,眼前正是唐黎血淋淋的手指,他惊叫一声,把那白皙修长的手捧在自己粗糙的手心里,眼眶登时就红了:“这是,这是怎麽回事?怎麽受伤了?”

殷雨啸没有说话,任漠十三小心翼翼捧著他的手将他带回卧房,又拿了纱布药酒替他包扎。看著漠十三将其奉若至宝的心疼,殷雨啸深深吸了口气,竟然倒在漠十三肩上默默抱了他许久,一切恩怨过去,心像是空了,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好像隐隐有了个倚靠,感觉十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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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主,您……好不容易一切都结束了,您就放了自己吧,十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十三看著您这样心疼。”他说著,突然用自己的左手狠狠拍了旁边的几案,几案轰然塌陷,他也翻过自己被划出细小伤痕的手给唐黎看:“您看,这样就算打了,自己也同样是会受伤的。”

“呵呵,”殷雨啸笑了两声,眼中竟泛起了一丝雾气:“傻子……”

他又静静在漠十三怀里靠了许久,突然说:“你知道麽?我关著的那个人才是我一生挚爱,你只是个暖床的,明白麽?”

他以为漠十三会因此受伤,没想他苦笑道:“要真是如此,那我还宁可暖床,使不得您真正展颜,起码不会扰您心忧,不会惹您伤心难过。对我而言,伴您左右已是三生之幸,不敢……不敢奢求其他。”

殷雨啸闻言浅笑,闭上时竟恍然落下泪来。


那晚漠十三趁殷雨啸睡著,偷偷摸出了丹药房的钥匙,披上单衣,回首留恋地看了一眼殷雨啸的睡颜,轻轻推门出去。他知晓自己将要做出什麽样的事情,他也知道,恐怕殷雨啸是不能原谅他的了。

这些年跟著殷雨啸,他暗地里参与的事情很多,昧著良心做出的事情也不算少。亲手杀戮,亲手将人逼上绝路,他都不在乎,只要殷雨啸授意,只要能让他露出赞许的表情。但是这个被锁在丹药房的男人,他的存在只能给殷雨啸带来痛苦和折磨,既然殷雨啸舍不得,那麽不如由他下手,一了百了。

之後纵使是怎样的责罚,他也……反正这条命十几年前就是唐大人救回的,就算收了去,他也不能有一句怨言。

打开丹药房的房门,江庭赭正倒在地上,借著月色和微弱的烛光,漠十三第一次那麽近地端详那张容颜。虽然已经被折磨得憔悴,仍旧是天人之姿,不然怎麽能使那个人几乎用尽一生也无法忘怀呢?像自己这样普通的人,真的是相形惭愧。

江庭赭被断脉的双手,仍在渗著血,漠十三撕了几块自己较为干净的衬里,帮他包扎绑好。这时候江庭赭也醒了,模模糊糊地看著他,他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轻声的动作,摸出冰玄铁的钥匙:“别怕,我是来放你走的。”

江庭赭愣愣地看著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轻声问:“为什麽?”

“这……已经两年了,你总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吧,”漠十三苦笑著打开了铁锁:“别问了,总之我放你出去,你要逃,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你真想救我,就一刀杀了我,”江庭赭苦笑著,用无神的眼睛看著他:“我已经是废人一个,活著也……”

“胡说什麽呢,”漠十三将他背在身後,运气轻功向殿外跑去,江庭赭就见一间间院落飞快地掠过,耳边是救了自己那男子压低的声音:“我生在苗疆,邻居的小姑娘生下来就是瘫的,没法走路,没法和我们一起玩耍,就用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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