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子》作者:恰克·帕拉尼克_第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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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望着窗外,整个城市开展在他的床垫旁边。
“宝贝,”安吉丽卡说:“让我给你看点新花样。”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由后面把她戴了手套的两手搭在他肩膀上。安吉丽卡说:“来,妈咪让你看看她还是一样有多爱她的小宝贝……”
她拉着蓝尼去坐在床垫上,然后让他躺了下去,把那双发黄的袜子从他的两只脚上脱了下来。
“来吧,宝贝,”她说。她脱下手套,说道:“你知道我最会足部按摩……”
然后安吉丽卡做了一件你从来没看过的事。她跪了下来,张开嘴巴,嘴唇张得又阔又薄,伸出舌头来舔蓝尼的脚底。安吉丽卡用嘴把蓝尼的脚后跟整个含住,蓝尼开始发出呻[yín]。
别笑,可是就是有些事情比你所能想象到的恶劣程度更坏。有个从来没得过高血压的媒体大亨死在四季大饭店的房间里,死因是脑溢血。一个摇滚歌星,向来身强体壮,却在玛莫堡大饭店里做过一次足部按摩后,死于肾衰竭。
我们会按摩到各国总统和苏丹、大公司总裁和电影明星、国王和皇后的脚。我们知道怎么样让拿了钱的暗杀行动看起来像是自然死亡。
这些都是安吉丽卡在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告诉你的。是在蓝尼呻[yín]抽搐之后的事。当时安吉丽卡含着舔着他的脚,最后蓝尼在床垫上坐直了身子,两手按住胸口,长大了嘴看着还在含着他脚后跟的安吉丽卡。在他的心跳停止之后,安吉丽卡把床单拉起来,一直盖到他的下巴,把他脚上的口红印子擦掉,再把自己嘴上的口红搽好。她拔掉了电话插头,告诉保镖说蓝尼要好好睡个午觉。
在下楼的电梯里,安吉丽卡告诉你说这是她最后一次做足部按摩,这种按摩杀人能赚一百万,现钞。一个对手公司雇她来干掉蓝尼,现在她要永远退出这一行了。
在楼下的大厅酒吧里,你们两个喝了杯鸡尾酒,好冲掉她嘴里蓝尼的脚味。算是最后一次道别的酒。然后安吉丽卡说,看着酒吧里,那些穿西装的男人,那些穿毛皮大衣的女人,他们全是按摩杀手,她说。风水杀手。理疗杀手。
安吉丽卡说,在物理治疗的时候,只要把一块水晶石英放在某人的心脏部位,然后把一块紫水晶放在他的肝脏部位,一块黄水晶放在他额头上,就能使他昏迷致死。只要溜进一个房间去,将某个人卧室里的家具移动一下,风水专家就能让那个人的肾脏产生病变。
“艾灸术,”她说,是一种在人身上针灸部位点香的疗法,“能杀人。指压也一样。”
她把杯里剩下的鸡尾酒一饮而尽。从脖子上解下来那条珍珠项链。
所有那些疗法和药物号称百分之百的天然,所以百分之百的安全。安吉丽卡大笑起来。她说:氰化物是天然的。砷也是。
她把那串珍珠项链给你,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又回到“兰娣”的身份了。’
这就是你希望安吉丽卡留在你记忆中的模样,而不是第二天在报纸上看到的那样子,从河里捞起来,身上还穿着湿淋淋的毛皮大衣。她的耳环和钻表都拿走了,好装成行抢的模样。她不是因为足部按摩致死的,而是死于相当传统的方式,在她梳得很完美的法国髻后脑上有一个弹孔。这是对所有想跳槽的德克和杜明妮可的警告。
诊所打电话来,不是蓝尼,而是另外一个俄国口音的人,说要派你去客户那边,可是你不信任他们。那两个保镖看到你和兰娣在一起,到顶楼的套房去,他们想必准备好另外一个弹孔要放在你的后脑上。
你父母从佛罗里达打电话来说,有一辆黑色车子一直跟踪他们,还有人打电话去问他们知不知道怎么找得到你,到这时候,你已经是一家廉价小旅馆逃到另一外家廉价小旅馆,在后街小巷里给人足部按摩来赚点儿现金过活。
你告诉你的父母:要小心。你告诉他们不要让不认得的人按摩。你用公用电话打给他们,跟他们讲绝对不要碰芳香疗法、穴道、气功。别笑,可是你得四处旅行好一阵子,说不定下半辈子。
你没法解释。到这时候,你的零钱也用完了,所以你跟你父母道了再见。


寻人海报上的孩子
克拉克太太的故事

卡珊黛娜在失踪三个月后,走了回来。有一天早上,一个通勤族在州道公路上开车进城时,看到一个女孩子,近乎全裸,沿着铺了鹅卵石的路肩彳亍前行。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只围了一块腰布,戴着黑手套,穿了黑鞋子。她在脖子上好像裹了个围兜或是一条黑色大手帕,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胸部。等这个开车的人把车转回来,又打电话通报警方的时候,阳光已经明亮得让人看清楚那个女孩子其实全身赤摞。
她的鞋子、手套、腰布和围兜,都只是干了的血,厚厚一层干了的血,黑黑的,上面群集着嗡嗡作响的黑色苍蝇。那些苍蝇叮在她身上,多得像黑色的毛皮。
那个女孩的头部剃了头发,长了疥疮,只剩下一绺绺杂乱残发由她耳后伸出,或围着她的光头。
她之所以不良于行,是因为她右脚被砍掉了两根脚趾。
那个围兜,在她胸`前的那一层血,那一层苍蝇,在医院急诊室里由医生用酒精清洗过之后,发现在她[rǔ]房的皮肤上刻了井字棋,有个不知名的人赢了。
等他们把她的手弄干净之后,发现两手的小指都不见了。其他手指的指甲都拔除掉了,剩下肿胀而变紫的肉。
在那层干了的血底下,她的皮肤呈青白色。女孩子的头部像下巴上的一些骨头,只看见颧骨和鼻梁骨,下颚上方的两边太阳穴都深陷成两个黑洞。
在急诊室用屏幕拉起的隔间里,克拉克太太把身子俯过她女儿病床的铬钢栏杆,说道:“宝贝,哦,我的好宝贝……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卡珊黛娜发出笑声,看着扎在她手臂里的针头,通到她静脉里的透明塑胶管,她说:“是医生。”
不是的,克拉克太太说,是谁切了她的手指头?
卡珊黛娜看着她的母亲说:“你想我会让别人这样对我吗?”她的笑声停止了,她说:“是我自己做的。”而这是卡珊黛娜最后一次发出笑声。
克拉克太太说,警方找到了一个证据,他们在她的阴道,还有她的肛门的内|壁发现有细得像针一样的木屑刺在那里。警方法医组的人在她胸口和手臂的伤口里请出了碎玻璃屑。克拉克太太对她女儿说她不可以不说话。
他们需要知道卡珊黛娜所能记住的一切枝微末节。
警方说,不管做这些事的是什么人,都一定会再绑架另外一名受害者。除非卡珊黛娜能面对她的恐惧,帮助警方,否则攻击她的人就永远也抓不到。
卡珊黛娜躺坐在床上,在由窗口照进来的阳光中,背后垫好了几个枕头,看着在蓝色天空里来回飞舞的小鸟。
她的手指给白色绷带包成一大包,她的胸口缠满了绷带,她握在手里的铅笔只画着那些飞来飞去的小鸟,一本素描簿架靠在膝盖前。
克拉克太太说:“卡珊黛娜?宝贝?你得把所有的事告诉警察。”、
如果有用的话,可以请催眠师到医院来。社工人员也会带细节齐全的娃娃来用在访谈里。
卡珊黛娜只看着那些鸟,画着那些鸟。▲▲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克拉克太太说:“卡珊黛娜?”她把手盖在卡珊黛娜包了白色纱布的手上。
卡珊黛娜看着她母亲,说道:“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卡珊黛娜转回头去看那些飞鸟,说道:“至少不会再发生在我身上……”
她说:“我是我自己的受害者。”
在外面的停车场上,电视台的新闻工作人员架设起卫星转播器材,每辆转播车上都顶着碟型天线,准备把新闻送给棚内的主播。现场的记者手执麦克风,把无线耳机塞进耳朵里。
三个月来,她们所在的那个镇上把寻人海报钉在电线杆上。每张海报上都有卡珊黛娜?克拉克的照片:穿着啦啦队长的制服,摇着一头金发。三个月来,警方查问了那所高中的学生。警探查问了在公共汽车站、火车站和机场工作的人。当地的电视台和电台都播出了公益广告,说明她体重一百一十磅,身高五尺六寸,绿色眼镜,长发及肩。
搜救犬闻了她啦啦队制服的裙子,追踪气味到一个公车站的候车椅。
民兵部队驾着机动船在车程一日可及范围内的所有池塘、湖泊和河流里打捞。
通灵人士打电话来说那个女孩子平安无事。说她和人私奔结婚了,或是说她已经死了,埋了。或是说她给当白奴卖掉了,给私运到外国,住在某个石油大王的后宫里。或是说她去做了变性手术,不久之后就会以男儿身回家来。或是说那女孩子给困在一座古堡或什么皇宫里,和一群陌生人关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在自残。有一个通灵人在一张纸上写了五个字,送去给克拉克太太,对折的纸上有颤唞的笔记,以铅笔写着:
作家研习营。
三个月之后,所有绑在汽车天线上的黄丝带都退得几近白色。投降的旗子。
没有人理会那些通灵人士,这一类的人太多了。
每一具警方找到的无名尸体,因为焚烧、腐烂或是伤残到无法辨识的,都让克拉克太太屏气凝神地等到利用牙齿或DNA判定不是卡珊黛娜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到了第三个月,卡珊黛娜?克拉克在牛奶盒上微笑着摇她那头金发(美国常把失踪者的照片印在牛奶盒上协寻。译者注),到那时候,已经没有人再点蜡烛祈祷守夜了,当地银行所提出的悬赏金成为这个案子里唯一会引起兴趣的部分。
然后——奇迹发生了——她赤摞着身体在公路旁边踽踽而行。
在她的病床山,她的皮肤上有紫色的瘀伤。她的头发剃光了。手腕上戴着塑胶环,上面写着:“C?克拉克”。
郡方的医事检验人员想在她身上采取男性生殖器的细胞——他说那种细胞是长形的,和女性阴部的圆形细胞不一样。他们想在她身上采取精Y。那群警探用真空吸引器在她的头皮、手部和双脚上找不是她自己的表皮细胞,他们找到了蓝色丝绒、红色绸缎、黑色毛海的纤维。他们检查她口腔内部,用小碟子来分析DNA。
警方的心理医师来坐在她床边,说卡珊黛娜要说出她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辛酸,这是件很重要的事。
电视公司和电台的工作人员、报纸和杂志的记者,坐在停车场上,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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