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只要我不给你惹事,任凭你做你取你的荆州,便怎么都行?”
周瑜明知孙权的话赌气,可是他此刻厌倦了解释,也觉得无力解释,再拜道:“是,请主公成全。”
孙权忽的起身,背对周瑜,道:“明白了。”
☆、五
孙翊怀里抱着高过脑袋的长剑乐滋滋地跑过,从门口过去又退回来,望屋中的人,高兴地喊:“阿哥,公瑾哥哥。”
周瑜正同孙策言谈,见小孙翊走得不稳,笑道:“翊儿小心。”
孙翊跑进来,又想行礼,又舍不得将剑丢下,正两难,阿哥一手抽了他的剑。
周瑜看他精力充沛,好奇多动的神气,又看了看孙策,忍俊不禁。
孙翊乘机探上脸,仔细看了看周瑜,到:“公瑾哥哥眼下果然有颗美人痣。”
周瑜啼笑皆非,“这是什么话?”
:“侍女们说的!” 孙翊竹筒倒豆子般道,“不过母亲好像曾说,眼下有痣,恐非吉兆,要伤心一世的。公瑾哥哥,究竟哪个是真的?”
一旁孙策道:“你看呢?”
孙翊歪着头想了想,一拍小巴掌,道:“公瑾哥哥是美人!”
孙策大笑:“我翊儿有眼光!”说罢将手中长剑还给他,“去罢,藏好些,别叫爹发现你偷拿他的剑。”
孙翊惊奇地看了看阿哥,孙策朝他别有深意点点头,翊儿赶紧抱着剑,颠颠跑了。
屋内复又剩下二人,周瑜不等孙策说话,先道:“不得取笑!”
孙策乐了,一把揽过周瑜的肩,口内说得却是:“有我在,公瑾怎会一世伤心。”
周瑜面上发烫,侧过脸,假意看向别处。
周瑜睁开眼,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梦中人的温度,自孙翊殁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孙策了。
屋内空无一人,那些欢声笑语仿佛湮没在无尽的夜中,被吞噬得渺无踪迹。他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有飞鸟自莲叶中惊起,划出一道涟漪。夜凉如水,月色如霜,满庭银白。
吴侯过府探望后第二日,周瑜应召入吴侯府堂上议政,但他料不到,那天爆发了半月来大堂上最严重的一次争执。联盟派和主战派彼此唇枪舌战,痛陈利弊,互不相让。
周瑜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实在等不了,便向上拜,道:“敢问主公何意?”
孙权面前垂着长长的玉旒,坐在高阔的案后,座下臣子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语调平缓,先将鲁肃的话重复了一遍,又道,“子敬所言,也是孤之所忧,若时机未到,贸然起兵,只恐白白折损了我江东的兵将。”
周瑜道:“主公岂不知,孙刘曹三家都经历了大战,如今我江东大胜,气焰正旺,而每拖一天,我们的敌人就得以多喘熄一天,他们的力量就更壮大一点,今日的时机不如昨日,明日的时机更不如今日。”
孙权道:“公瑾所言也有道理。”
可接着,令周瑜难忍的是,鲁肃说一句,孙权就应一句,自己说一句,孙权也应一句。
周瑜道:“如此议下去,荆州的城头就要插上刘备的旗了!”
孙权关切道:“公瑾大病初愈,切莫动怒伤身。”
孙权透过玉旒,看到周瑜对自己投射来难以抑制的怒,心里不觉一阵快意。
晚膳过后,孙权召鲁肃入吴侯府问政,接着再向国太处昏晨定省,又至书房读书。深夜才回房就寝。
他回到房中,在塌边坐下,抚着塌上人的背,问道:
“公瑾,你不同我争执了?”
周瑜躺在内侧,微微摇头。
他压上去,吻周瑜,道:“叫我。”
:“权儿。”
:“今晚叫我主公。”
:“主公,我再不会拂逆你。”
:“真的?”孙权的手伸入衣内,衣带从身上脱落下来。
他直起腰,将那发烫的东西扶到周瑜唇边,碰了碰他的脸,“公瑾,替我舔舔。”
周瑜的瞳孔有些涣散,他的下唇薄,略抿一抿唇就更看不见了,他润湿了嘴唇,微启口,将那东西含在唇间,只有前端些许,轻轻吸着,舌尖在顶端来回滑过。
须臾,周瑜含不住了,抬起右手来帮忙,孙权在中途截住他的手,紧紧扣住,十指交缠。
:“嗯……公瑾,你真好。”孙权用另一只手,固定住周瑜的后脑,将胯缓缓向前送去。
孙权十来岁时,想在周瑜生辰当日弹奏一曲,三四个月苦学,练得指甲陷入皮肉,指背磨破红肿,夜里泡在药水中,第二日又在创口上重磨一遍。
习字、练剑、吃饭都成了煎熬,更别提爬树捉鱼,竹马风筝,他错过了那一季所有的游戏和儿童社交。
但他甜甜地想,如果弹错了,公瑾哥哥也一定会侧目相顾,对我温柔地笑。不,还是不要弹错罢!这一曲全弹准了,他该怎么夸我呢?阿哥就不会弹琴,公瑾哥哥还老弹给他听,遇到知音如我,肯定更欢喜。
当日,张纮来访,周瑜放下酒杯,奔出府门迎接,立刻派人传讯于孙策。
孙权坐在堂上等了许久,天色已晚,宾客们渐渐散去,他仍一个人静静地等着。直到母亲派人来找他,寻了半天,才找到他,“二公子叫我好找。”
:“我等公瑾哥哥。”孙权认真地说,“我跟他还有事!”
:“张公回丹杨,周公子和大公子为他送行,恐怕几日都不会回来,二公子快随小人回去。”
孙权引一盏灯,贴着周瑜的后背,慢慢沿着他的身线向上移动,火苗在灯盏中攒动,他的腰向下凹陷,肩胛骨又鲜明地立着,脖颈修长,背脊宛如软玉,周瑜的身体绷得很紧,热焰过后,孙权的手指就拂过,安抚道,“公瑾别怕,我就想看看你。”
他放下灯,又沿着刚才的路线,舌尖自上而下舔他,他的舌尖感到周瑜的筋肉还是紧张,于是特别到腰际处时,吹了口气,舌头在肌肤上打圈,周瑜忍不住一哆嗦,要扭腰避开。
他把周瑜翻过来,直视道:“你还走么?”
周瑜道:“我不走。”
那一年,父亲过世,父亲的旧部被袁术收编,其他人等也作鸟兽散,世人颇有些落井下石。他母亲不是一般软弱的女人,此时也暗自垂泪。孙权小小年纪,就看到世态炎凉。
周瑜到的那天,孙权坐在路边,高大的马匹遮住了阳光,孙权抬头,看到周瑜,他忍不住抽抽鼻子。周瑜把他抱到马上,坐在自己胸`前,将自己的轻裘脱下来裹住他,说:“权儿,带我去找你阿哥。”
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孙权感到疲惫,只想闭起眼,依在他怀中睡去。
子敬会对他说:“主公胸怀过人,他日必能超越父兄,德加四海。总括九州,克成帝业。”
大家也都这么说。
只有周瑜,永远只会说:“主公天降奇才,定能承父兄大业。”
:“主公,啊,”周瑜的声音变得细碎嘶哑,笼上了一层情与欲的色泽,“不行了……”
他在周瑜背后,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中,贴着他微热的皮肤。
:“我和阿哥比,谁好?”他按着周瑜,狠狠地动。
周瑜下意识地摇头,“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这个姿势,”周瑜转过头,眼眸上覆着雾气,“这样看不见你的脸。”
:“一刻看不见都不行?”
:“嗯……”
周瑜主动伸手索求他的拥抱时,孙权想,这也许是梦。
然后,他就在无穷地失落中惊醒,他的大脑清醒了很久,感到铺上某处湿了,他张开眼,坐起身,空虚和懊恼充斥在空气中,此刻,他甚至有点后悔那晚发生的事,如果没有那一次,也许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夜夜辗转,疯狂地渴求着那个人的身体。③③網③
片刻后,吴侯寝宫的内侍到外间吩咐道:“主公召步夫人侍寝。”
☆、六
当日议政完毕,周瑜回府,连夜挑灯上表,言辞恳切坚决,请求调往彝陵前线。
孙权接到奏表后,拿给鲁肃看,道:“公瑾之意,欲先取彝陵,再攻南郡,子敬怎么看?”
鲁肃看毕,问道:“主公觉得能拦得住公瑾么?”
孙权撇撇嘴。
鲁肃道:“如果拦不住,不妨让他去罢,免得公瑾心中又生芥蒂。以公瑾之才智谋略,必能审度时势,为主公建功。”
孙权道:“子敬没什么要嘱咐的?”
鲁肃沉吟片刻,道:“公瑾若要去,请主公言明,切勿冒进。另须多派使者,日夜向主公禀明前线事态。”
孙权没说话,叹了口气,毫不掩饰无可奈何之情。
翌日在堂上,孙权对周瑜的奏请只字不提,议政过程漫长,直拖延到正午。
孙权道:“今日到此为止,众卿散了罢。”方要离座,周瑜急出列道:“主公请慢。”
孙权想:果然来了。
周瑜施礼,道:“瑜所奏之事,主公意如何?”
孙权面有愧色,道:“公瑾勿怪,这几日奏书繁多,公瑾昨日的奏表,孤尚未及阅览,且待明日再议罢。”
按周瑜的本意,就想说:那我当堂再说一遍,又恐太过咄咄逼人,只得作罢。
他下退时,咳了两声。
:“公瑾。”孙权突然唤道,从吴侯的高座上起身,几步下台阶,来到周瑜面前,不等他说话,解□上的织锦错彩金兽锦袍,亲手披在周瑜身上,用人主关怀下臣的声音亲切地说:“公瑾保重身体。”
众目睽睽之下,周瑜无法拒绝, “谢……”
孙权仿佛无意似的,“嗳,这儿——”抬手圈到周瑜颈后,替他整理衣领。
他离得极近,周瑜垂着眼帘,眼睫盖住了刻意避开的目光,在日光下,他面上细细的绒毛和肌理都一清二楚。
真是美周郎……我凭什么要放你走……去做不合我心意的事。
孙权侧首贴近他耳旁,几乎环抱住他,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调,耳语道:“公瑾,昨夜,我幸了两位夫人,其中一个还干了两回——就是因为,之前梦到了公瑾……”
他说话的气息全喷在耳中,周瑜一瞬间不敢相信他说得出这样的话,待反应过来,孙权已经低□,在他膝下,仔细抚平锦袍的下摆,像一个称职的仆从,他单膝跪地,如此纡尊屈贵,礼贤下士,语气又是如此真挚:
“公瑾乃我江东国柱,万不可有失。”
朝堂散会后,文武们纷纷从长阶上走下,周瑜紧步疾走,同僚们想要同他寒暄皆来不及,下到最后一阶,前方有家丁牵马匹过来。
吕蒙在身后喊:“大都督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