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进贡的孩童玩偶。
皇嫡子早逝,皇长子年长早就封王去了番地、二皇子,三皇子还有梁嘉佑同胞的哥哥四皇子之外,留在京里的还有八皇子、九皇子;和梁嘉佑年纪相仿的只有八皇 子,只是这个皇子自幼多病,一年的光景有八个月是在养病的;剩下的长公主也已出嫁了,再往下的孩子年龄就更小了;所以年幼的梁嘉佑幸好有了荣家孩子的陪 伴,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一直到七岁那年,荣家离开洛城,才戛然而止。
所以在梁嘉佑童年的记忆里,荣家的孩子总是无法忘怀的,只是今时今日荣流景娶了妻,再也不是那个梁嘉佑记忆深处的景哥哥了;而轻尘姐姐居然死在了苍梧城,而今自己业已远嫁北昭,所有美好的故事终敌不过时间的流逝,更或者说是时间打败了那些自己心底的美好。
十年前,梁嘉佑央着四哥,带着她站在高高的北门城楼上,目送荣家三人离京;
十年后,梁嘉佑由着四哥,带着她在秋意里萧瑟前行,远离檀越赴冰天雪国而去。
梁嘉佑握紧的一只手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黯然瘫坐在马车里,手慢慢松开,一支小小的簪子落在了车内的地毯上,再无力拾起。
风越吹越大,卷的白衣女子发丝飞舞,衣炔翻飞。她目送着脚下的这支送亲队越走越远,直到最后一个士兵的身影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忽然觉得脖子一凉,风里有白色的什物夹杂着一起飘落下来,居然,是下雪了。
整个天地似乎都停止了呼吸,天地无声,只剩下洁白的雪花慢悠悠地落在发丝、身上、地上。
“从此万水千山,望你珍重,嘉佑。”她喃喃自语,脸颊上有湿湿地水滑下,分不清到底是融化的雪水还是眼泪。
那匹黑色马儿嘴角还挂着吃剩的草叶,抬起头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轻轻的用头蹭了蹭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将脸埋在马儿的脖颈处,泪水顿时决堤。
☆、矛盾
八、矛盾
“少夫人,小侯爷回来了。”图梳乐话只说了一半,抬头看着正在临写字帖的文采薇,见她兴致盎然,犹豫了片刻,垂首又继续道:“落雪姑娘的马车正停在侯府门口。”
“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这一突兀的声响了打破了屋内安逸宁静的氛围。眼疾手快的南烛,一步上前捡起落在地上的镇尺,已然断成了两截。
文采薇握笔的手缓缓放了下去,搁下手里的笔,理了理摊在桌上的字帖,站起身子看了眼图梳乐,柔声道:“让她进来。”
“听落雪姑娘说是小侯爷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又不让请大夫所以才斗胆将小侯爷送回侯府。”图梳乐从眼角的余光里瞥了眼文采薇,她似乎并没有生气。
“梳乐姑娘,奴家已将荣小侯爷送回府来了。”一位身着一身水红色衣裙的女子款款玉步,停在文采薇一众人的跟前,这群人她只认得图梳乐。
“多谢落雪姑娘。”文采薇上前一步答礼。
“这位可是荣小侯爷新娶的夫人?”落雪姑娘微微一笑,拿着手里的锦帕掩了掩嘴角的笑:“文家小姐果然风华,难怪小侯爷吵的不愿意宿在我那阁里,非要回来。”说完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这时,车帘被掀开了,一个紫檀色的身影晃了晃,下了车,朝众人走来。文采薇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荣流景,她记得早上出门时候他穿的并不是这件衣衫,在看看一旁一脸轻浮的落雪姑娘,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丝丝怒怒意,语调也变得奇怪了起来:“送落雪姑娘。”
落雪姑娘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面,她朝图梳乐点了点头,转身上车而去。
荣流景并未理会离去的落雪姑娘,对文采薇歉然一笑,只是面无血色,显得笑容太过苍白。文采薇并没有理她,跟在他一侧,两人不疾不徐地朝永安院的回廊走去,穿过回廊,迈进了永安院的门槛。突然身旁的人微微一晃,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慌乱中文采薇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传来阵阵炙热。他索性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才站定了身形。重心都移到了她靠近自己身体的一侧,他唇角微动,声音极其含
含糊不清,但她却还是听见了,一字一句:“嘉佑——!”
文采薇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和表哥葛仙在含元殿后面的长廊上看到的情景,还有那句清晰在耳的话:“小荣将军本来就与长安公主青梅竹马。”今天不真是十一月初五么,是长安公主梁嘉佑下嫁北昭二皇子,出发前去北昭国的日子。想到这里,她遍体生凉,手掌间的炙热之感瞬间变的寒冰一片,她忙甩开了他的手,径直离去了。
南烛、半夏和洛葵皆随着离去的文采薇而去,落在后面的半夏狠狠瞪了眼荣流景一样,也走了。只剩下荣流景和图梳乐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侯爷,据属下探得消息,当时被我们擒住后服毒自尽的一位杀手,并不是北昭人而是檀越人。当时随花公公
和文丞相一同前往南舍督军的,除了明里保护他们一列卫队,还有十二位暗卫,这杀手可能是其中一位。”一位身着乌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低声道。
“裴天合,这个消息可靠么?”荣侯爷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丘,内心受到了极大震惊。
“说来也巧,卑职上月初从洞庭取道峡州往南边来,路过郇阳镇过江的时候,在江边的一家酒肆歇脚,有几位粗汉在喝酒闲聊,说到其中有一人的远方表兄在神武卫当差,去年被派往北昭执行任务,死在了北昭,说还得到了朝廷的嘉奖。”裴天合略一沉吟,又继续道:“这些闲话刚开始属下并未放在心上,正要离去之时,那其中的一个莽汉许是喝多了酒,大声叫嚷的说早年自己也是有机会入豹韬卫,只可惜父亲去世的早,哪会自己才〓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会走路,等长大家底早就败落的搬到楚地来了。莽汉又说你表兄可是去年随文丞相去北昭督军的,那人道正是。属下记得年后回洛城后,户部统计的名单里前往督军的卫队并无一人伤亡。所以折在我们手里,死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此人?”
裴天合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苍梧人氏,三年前北昭与檀越开战时新招募的士兵,因为人机智敏捷,后来分配到了荣流景所在骑兵营,因二人年龄相仿,打了几场仗后,便熟络了起来,后来荣流景升校尉,索性点名要了他跟着自己。年初荣家归京,便将他一起带回来了京师。
裴天合神情凝重,满脸忧虑之色,他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继续说道:“关于随行的十二位暗卫,极有可能就是临时抽调的五军都督府十六卫所的人员员。因为在每两年的十一月十六卫的人员会混合后重新调整安排,去年真是两年重新调整人员之时,文丞相一行是去年的十一月底前往北昭的,很有可能正在趁此机会,抽调走的。”
“天合,你先喝口茶润润嗓。”大概是着急将探得信息送回的缘故,他满头大汉,嘴唇发白,眼睛里泛着血丝,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脸上挂上。身旁的荣流景递过一盏茶水,同样是一脸愕然,显然这个结果超出了原本能够想象的范围,似乎所有一切得重新换一个角度来思考了。
“卑职后来想找到那几个粗汉问个详细,便向酒肆掌柜打听了,才知那几人南下行商去了,卑职想是不是继续跟踪下去?”他满怀期待的看着荣恩伯,希望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先从神武卫查起,想办法找到他们去年的名册,其他十五个卫所看来也有必要捋一遍了。”荣恩伯已然恢复了常态:“十六卫不归兵部管,每个卫所都只有自己单独名册,要一下子集齐十六卫的名册略有些难度。”
“这到不难,明日我先回羽林卫,待过几日想个缘由将十六卫的名册集齐即可。”荣流景胸有成足的边说边替裴天合又续了几次茶,拍了拍裴天合的肩膀:“天合眼下最重要的是先下去睡个好觉,剩下来的事情交由我。”
裴天合到了京师,和荣流景一起进了羽林右卫任值,平时宿在羽林卫的宿舍,有时也随荣流景一起回侯府里,说是在羽林右卫任职其实也就是荣流景的随从下属。除了刚开始去了几日,荣流景一直告身体不适的病假,在府里将息了半年,私下倒是毫不避讳出入勾栏瓦斯,烟花柳巷惹的坊间流言四起,甚至上个月御史衙门的刘御史还专门在早朝将散之时将此事着重的向圣上和文武百官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只听得立在朝堂上的荣恩伯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据说正因为如此圣上才下了赐婚的圣旨,看来这荣家还正是圣意正隆之时。
看来荣流景“养病”的这半年裴天合还是查到了好多的东西,至少从千丝万缕的蛛丝马迹里摸出了头绪,剩下的顺着藤摸下去或许就能找到答案了。
五天后,五军都督府宣布今年秋天京畿十六卫举办一次赛马大会,最终获获胜者将得到圣上的亲自接见嘉奖,整个大会的筹办由羽林右卫主理,具体负责的人正是荣流景。这次的大会因为有了圣上的参与,连兵部都参合了进来,美其名曰协助羽林右卫。荣流景本来对此事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索性将一些琐碎的小事情统统丢给了兵部。兵部接手此事的是兵部侍郎乔德顺,乔侍郎是文官,是永徽朝的老臣了,他四十左右的年纪,身形消瘦,面庞黝黑,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乔侍郎是位武将了。
他淡定自若地指挥身后的几位士兵搬动几个大的木箱子,箱子里放着此次大会所需要的旗帜、马蹬、马掌、马鞭、缰绳及一些马匹需要用到或更换的物件,六口大箱子装的满满当当,在他的指挥下将这些物件分好类类别分别摆在不同的箱子里,很快本来乱七八糟的大箱子都理的清清爽爽,一目了然。
左边的桐木条桌边坐着几位身着六品绿袍的文书,每个人的案头摆着厚厚一叠纸扎名册、对参与人员进行了严格的筛查与遴选。
每个卫派五名人员参与赛马,共三十名,先进行第一轮的赛马,甄选出前二十名,在进行下第二轮的比赛,录前十名;这十名分五组两两互比,最后留下五名人员的比赛圣上将会亲自观战,获胜的第一名将受到圣上的亲自接见嘉奖。
一时整个十六卫众将士们气焰高涨,谁都有一种欲将对方比下去的气势。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日常的差使之外,余下的时间都泡在了马场里,参加比赛的加紧练习骑术,修整马匹身上各各样物件;不参加比赛的士兵们也赶制了一些旌旗彩带,好在当天给自己卫所的兄弟们加油助威。
经过前三天的比试,最终留下了前五名,分别是神武卫、豹韬卫、飞熊卫、羽林左卫、鹰扬卫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