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沸腾的茶壶上。星眸盈亮发出夺目的光彩,落在轻尘的面上,唇角微微一动:“夜已深沉,妾身得回去了。”她说完欲要起身。
这一瞬,一双冰凉的唇吻上她的唇,她睁大眼睛看着,却又轻轻的闭上了双眼,回应她的索取。舌尖叩开她的牙关彼此缠绕在一起,轻尘推开案几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冰凉的双唇一路吻了下去,指尖触碰到的身躯皆炙热无比,她睁大的双眸里满含欲拒还迎的渴望,细细的喘熄从喉间溢出,这样的效果似乎让那个人的反应更加强烈。她微微颤唞的身体想要挣脱,却发现整个人都在她的身下,无力动弹亦或是根本就不想动弹。
窗外细雨缠绵仍未停息,而楼下早就寻来的婢女们听到屋内的声响,个个面红耳赤的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文采薇发现自己和往日一样睡在永安院的东边厢房里,忘忧见她醒来忙上前伺候。昨夜听雨阁的事情似乎就好像是一场梦境,只是忘忧解开衣襟帮她更衣的时候,分明看见脖子上一点红瘀。
☆、赴约
二十六、赴约
洛城西面的西泠峰因山中有一泉眼,终年涌出甘甜清冽的泉水而远近闻名。尤其城中的达官显贵们喜欢用此泉水泡茶煮汤,所以一天到晚来此取泉水的马车行人络绎不绝,一直到酉时,才算是清净了下来。
泉眼位于山峰的半山腰,所以大部分的人最多走到半山腰,先少有人会上到山顶,从泉眼处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缓缓而行,在走个小半个时辰峰顶那颗松柏的枝桠已经悄悄探出了头,针叶浓绿如墨。
轻尘换回了女装,因在孝期仍一身白衣,长发只散散的束着,漆黑如墨垂在背后,发梢被风拨动,又轻轻落下,手里提着一盏六角的灯笼,亮着橘色的柔光。她微扬起头朝那棵松柏望去,在一块陡峭的夹缝中傲然挺立,沿着峭壁蜿蜒而上。
西泠峰顶上有一个旧旧的凉亭,没有匾额没有楹联,只有一方破旧石桌并几只石凳,因鲜少来人的关系,整座凉亭破败不堪,周围光秃秃的,除了一条沿着山道蜿蜒上来的小径,其他再无一物。
这里已衰败至此了,记忆里好像峰顶载满了枫树,每每秋日层林尽染,漫山红叶。层层叠叠的枫林尽头琉璃屋顶飞檐斗拱露出一角,亭子里坐着一位穿着彩衣的女童,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梳着双丫发髻,长的唇红齿白甚为可爱,一手里握着才才仆人从货郎担子买来的糖人,另一只手里捏着几片落在地上的枫叶。目光落在亭子旁边正攀爬在树上男童的身上,一脸焦急的大声叫道:“哥哥,小心点,爬慢点。”树下面围了七八个乱作一团的下人们。
轻尘微微一叹,打量空无一物的四周,那些成片成片的枫林早被人砍去不知了去向,慢悠悠地朝那座孤寂的凉亭走去。夜越来越黑,天地间只剩下一人和一盏幽暗的烛光。灯笼挂在琉璃屋檐下,整个凉亭都笼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晕,落在轻尘的身上,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愈发显得她清冷而孤寂。
十月的洛城才才金秋时节,微微有丝丝的风凉,索性并不冷,轻尘佛了佛落了尘埃的石凳坐了下去,目光落在面前的蜿蜒小径上,一动不动。
“今夜西冷峰一聚。”七个清秀挺拔的小楷落在文采薇的面前,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她目光落在纸上许久未动,最后将张开的纸丢在桌上,轻轻皱了皱眉,单单辨认字迹她一早知道是何人留的纸条,只是一丝不解和困惑在她眸底闪过,她沉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轻声吩咐道:“去备车,我要出去下。”
她知道一直以来藏了太多秘密的荣小侯爷终于找到了对自己袒露心声的时刻了,她会对自己如何解释呢,第二次准确无误的切脉,她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还有那天夜里在听雨阁发生的事情,还有————她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她亲口解答了,亦或者这一刻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南烛搁下手里的才才从厨房端过来的一盅汤水,面露疑色:“二小姐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着急的事,不如等明日——”
“去去就回,无妨。”文采薇朝南烛摇了摇头,人已经迈出了东厢房的门槛。
“嗳——”南烛跟着后面急着跑了出来,追上她,一起上了马车。车夫一拢缰绳,马儿极速朝西门而去。
“这么晚,二小姐,我们要出城吗?”南烛撩开车帘十分不解的看着坐在车里面无任何表情的文采薇,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今晚的文采薇特别的陌生。
“快到了。”文采薇摆了摆手,止住了她还要继续追问下去。
“这里不是西泠峰么?!”南烛一脸的惊讶,她下了马车,站在山脚下突然想起相府也是每日来此地提取泉水的。
文采薇接过车夫手里的六角灯笼,轻声说道:“南烛,我们走。”说完她转过身朝山道走去。南烛惊诧的看着她,匪夷所思的神情铺在面上,她的目光随着文采薇的烛光看过去,忽然眼睛一亮:“是大公子。”
文采薇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的立着,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心底突然升起了一阵寒意:“大哥。”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文泰来,他眸深如墨,如同那支立在山腰的松柏一样,巍然不动的看着离他不过十步之遥的文采薇,嘴角一动:“小妹,跟大哥回家。”
他说完朝文采薇跟前走来,很快停在了她的面前,他伸手一只手去拉她的手,没想到却拉了个空。
“薇儿有事需前往山顶,烦请大哥稍候。“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脸的坚定。
“风寒露重,薇儿有事可待明日,等到了明日让二哥送你前来。”他脸上带着笑,柔声说:“可好?!”
“不好。”文采薇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灯笼递回给了南烛,微微躬了躬身子,朝文泰来说道:“倘若薇儿今日非要前往,不知大哥——”。
“既如此,夜黑山陡,大哥送你一程。”文泰来仍旧一脸微笑,一手握住了文采薇的胳膊,另一只手飞快的梧住了她的口鼻。
“你——”文采薇话未来得及说出口,人已经瘫在了文泰来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南烛做的好,幸好你及时派人来送信,否则来迟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他一把抱起文采薇,上了马车。
“奴婢只希望二小姐开心。”南烛屈膝跪在车门口,一脸恭敬,她不知道今晚她做的决定对还是不对。
“这侯府是再不能住下去了,随我一起回相府。”文泰来将文采薇轻轻放下,拉起薄薄的毡子给她盖上。
“是!”南烛点头道。
夜里的渐渐刮起了山风,且有了越渐愈大之势,屋檐下的六角灯笼被吹的摇曳不停,哗的一声,里面的烛火燃起了灯笼皮,瞬间灯笼被烧了个干净,只有片片灰烬被风吹的卷的倒处都是。整个凉亭陷入了黑暗,整个山顶陷入了黑暗,能依稀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在风里直直的立着,一动不动。-_-!思-_-!兔-_-!網-_-!文-_-!檔-_-!下-_-!載-_-!與-_-!在-_-!線-_-!閱-_-!讀-_-!
忽然轻尘想了起来那是在丰和四年的秋天,她和长安公主梁嘉佑缠着鸿胪寺少卿谢无牙一起来看枫叶。谢无牙一路紧张兮兮的生怕她二人出什么意外,一路高度戒备的看着四周,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来得及细看,只玩儿了片刻功夫,他就嚷嚷着要带他们回去。由于她二人年纪甚小,觉得枫叶看多了也甚是无趣,就乖乖的跟着谢无牙回去了。那天回去的路上由于累的缘故,等轻尘醒过来,已经睡在家里的床上了。母亲也并未责怪,只是后面的一段时间母亲没有带自己去宫里找梁嘉佑玩耍,直到后来听母亲说长安公主那日受了风寒,一个多月才见好转。
只是梁嘉佑不知道的是,那次的风寒让长安公主忘记了许多事情,忘记了送给她《雪夜访梅图》的并不是荣流景,忘记了送给她青白玉镶金梅花簪也不是荣流景,甚至忘记了从小一直的玩伴都是她荣轻尘,因为那个的荣流景一直伴着四皇子在国子监里读书。
那日在苍梧的浮生阁里,她附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是轻尘。让她有泪流满面的冲动,可终究她还是遏制住了。梁嘉佑一早就知道她是轻尘,并不是她的景哥哥,她极其内疚兄长没有回来,而兄长的死多少是与自己有关系的,是她导致她的景哥哥没有回来。如今昔日的长安公主已经是北昭国的皇妃了,而她荣轻尘则困在这个局里,逃脱不得,兄长的死还未能复仇,如今父亲母亲的死更是平添了更多的忧虑与困顿。还有那个人,她今日真的会如自己期望的那样来赴约么,荣轻尘并没有把握,或者说是他们真正在乎和喜欢的人由始自终都只是荣流景而已。
“小侯爷自己藏了太多的秘密,所以疑心别人都藏了秘密么?”字字如针扎的轻尘几乎痛的透不过气来,她有太多的秘密,这些致命的秘密不得不让她穿着一层层的“铠甲”将自己滴水不漏的保护起来。好多次她强忍几跃脱口而出的真相,到了嘴边统统都成了对她的质疑和猜忌,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双清灵的双眸溢出来了苦楚与不解,而她只能视而不见。
天幕吐出了一丝白色,天色愈渐愈亮,最后一下子挣脱了漆黑的枷锁,整个天际透出了这个时节独有的清爽。“天亮了。”她自言自语望着东边一片被朝阳染红的云层,满眼的倦怠之色,眸子里有稍纵即逝的寒意。
清晨就已经有人来取山泉水了,荣轻尘双手拢在衣袖里,缓缓拾级而下,很快就走到了半山腰的泉眼处。不知为何轻尘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放慢脚步,回头却空无一人,一直到离开西泠峰这种感觉始终扔未散去。
“这不是荣侯爷么,这么早是要出门还是刚回来?!”说话的正是文泰来,他一身绯色云雁补子四品官服,坐在马上,一脸正色的看着同样打马而行的荣轻尘。
“文侍郎这么早是去上朝还是已经散朝了?”荣轻尘微微一笑,拱手道。
“下官可记得侯爷还在孝期吧,难不成还沉迷勾栏之所?!”文泰来语气愈发冷冽起来。
“怎么说,我还是文侍郎的妹婿,怎么一大早文侍郎就是这种语气和家人说话,再者我这一品的侯爵,难道还需要向户部区区四品的侍郎大人汇报去向不可?”荣轻尘似笑非笑的策马行至文泰来面前,见文泰来说话的口气有一丝的嘲讽索性顽劣心起。
“你——!”文泰来显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无奈这一品的侯爷,只得拱了拱手道:“下官前来是通知侯爷一声,舍妹昨夜身体不适,下官已接回相府了。”他说完一拉缰绳,扬长而去。
荣轻尘望着文泰来越行越远的背影,久久未动,过了好长的时间才策马往崇仁坊拐去。
☆、薄骨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