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
“这算什么早朝,不如罢朝回去!”谢迁说。
“不可,不可,有失威仪。”刘瑾有气无力地说。
“威仪,”谢迁指了一下那些侍卫执役说:“如此威仪?
我看这基业早晚会败在他手。”
“休得胡说,陛下年幼,我等当教之读书,辅导成德才是。”
武宗纵情玩了一宿,日上三竿方才起床。刘瑾走进来问道:“陛下可曾宣布免朝?”
“朕不去,他们不就散了吗,还宣布什么免朝。”
“糟糕,那文武百官定是候在殿前。陛下还是快快洗漱,去上朝为是。”
“真麻烦。”武宗心中不满,洗漱毕,用过膳,这才上朝。
那文武百官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出了皇帝,那些侍卫执役忙站好。只见武宗懒懒地坐在殿打着哈欠,说道:“有事启奏,无事罢朝,”说着便要起身入内。
内阁大学士刘健走出一步,说道:“臣有事启奏。”
“请吧。”武宗又回身坐下。
“为人君者,当以威仪服众,早朝乃严肃之仪式,不知陛下何故姗姗来迟?”
“这个——,朕稍有不适。”武宗没想到刘健当着满朝文武这么问自己,心中很是不快。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当以朝事为重,国事为重,勤政为德。”“知道啦,退朝。”武宗不等刘健再说,宣布退朝,返身入内。早朝敷敷衍衍便散了,文武百官一瘸一拐垂头丧气走出皇宫。就是这样的早朝,武宗也懒得应付,经常找出各种借口,宣布免朝。最后连借口也不找了,只是免朝。
除了早朝,另一件叫武宗头疼的事情是讲授经史,治国之道的经筵日讲。那讲课的大学士,一个个以辅导成德为目的,诲人不倦,谈经论史,引古谈今,苦口婆心,却怎奈武宗左耳听,右耳出,很是厌倦。一日,武宗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说:“今日你去替我听讲,我可给你赏银。”
“小人不敢。”
“有何不敢,就说是皇上口谕,让你替我听讲。去吧,我另有要事。”
武宗所说要事,是刘瑾等人为他在宫中按排的一个热闹去处,建有定和、宝延等六个店铺,沿市有当垆卖酒的美妇人,有街头杂耍,跳猿扁马、斗鸡逐犬,还有妓院,有买、有卖,杂以歌舞。武宗入市,穿市人衣,戴瓜皮帽,进出宝和等六店,与之贸易,讨价还价,持簿算帐,假戏真做。所有的人由小太监乐工和掖廷的女子装扮。武宗贸易毕,使观看杂戏,入酒肆喝酒,入妓院玩耍,酒醉便宿在里面。
彩儿扮作妓女,与武宗嘻戏,作嫖客与妓女之间的游戏。
彩儿久已不近男色,今日得见武宗,淫欲大发,在临时搭起来的构栏之中,与武宗荒唐胡闹。武宗见了昔日的情人,又念起了往日之欢,也是尽情纵欲。日方当中,二人便做起一处,弄得一坐阁楼摇摆晃动,喘熄欢叫之声不断,那些扮作商人的小太监,扒着门缝往里看,扮作杂耍艺人的乐工也赶过来凑热闹。
大学士谢迁今日本欲讲授《通鉴》,却只见一小太监坐在屋中。“皇上为何还不曾来?”
“皇上口渝,让小人代他听讲。”
“胡闹!谢迁满脸怒容。这皇上也太荒唐了,怎么能让一个小阉人前来听讲,他把我这大学士还看在眼中吗。“皇上现在哪里?”
“说是有要事前去处理。”
“要事?”谢迁反而糊涂了。“这皇上整日胡闹,会有什么要事?”谢迁,气忿忿地走了。
那小太监一溜烟奔回后宫,去了“街市”却见到一堆人正围着构栏看热闹。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炎热,构栏门窗大开,那小太监脚踩小凳也看到一场好戏。看到好处,差一点从凳子上仰跌下来。
次日,武宗赶去听讲,只是心不在焉。闻枝头知了叫声,心中蠢蠢欲动,竟胡思乱想。谢迁见他心猿意马,也讲不下去,说道:“《礼记》道君弗臣师,陛下如何认为?”
“君弗臣师,不就是君不是臣的老师,现在你是我的老师。”
“陛下差矣。此句的意思是说,君不把老师当作臣下看待。
”他看了武宗一眼又说:“自古有天、地、君、亲、师之说,陛下认为如何!”
“可以,可以。”武宗胡乱答道。“既然陛下认为师长不比臣下,又可与至亲平列,那么我要奉劝陛下收敛情志,专心致学,贪图玩耍安逸,恐荒怠朝政,败坏朱家天下。”
武宗心想:“你跟我绕了半天口舌,原来还是为了说那些老生常谈的话语。看我怎么整你。”武宗想了一下说道:“我问你,是君为臣纲,还是臣为君纲?”
“自然是君为臣纲。”
“我再问你,你还是不是我的朝臣?”
“自然是陛下的朝臣。”
“那好,眼下天气太热,朕不宜太过劳累,臣等也应当好好休息。所以,这经筵日讲可以停讲。”
武宗绕了半天,又把谢迁拾绕进去了,此时他已无法反驳,可想到先帝的委托,又不忍罢手,急忙说道:“这个,还请陛下三思,自古以来没有不学无术使国家能长治久安的。”谢迁一急,说出的话便不那么委婉。
“大胆,谁说朕不学无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不要你死,只要你罢讲,休得再啰嗦。”武宗把刘瑾说过的话用上了,心中万分得意。
那谢迁刚才出言也觉唐突,好在武宗是个较随和的皇帝,并没与他计较,心中一慌,也只有诺诺应承。
武宗突然觉得做皇帝也挺不错,说什么他们都得听,“有多大的权力,就有多大的自由”,这话有理。武宗摆脱了朝中大臣们的约束管教,纵情玩乐。早晚陪在他身边的有刘瑾,谷大用、张永、马永成、魏彬、邱黎、高凤、罗祥这八个宦官。
他们想方设法讨小皇帝的欢心,投其所好,以便弄权行私。每日给武宗安排歌舞、倡优杂剧、角斗游戏,并引导皇帝擎鹰博兔,跑马击球。白日不足游,夜晚继之。皇宫禁地设有闹市、娱乐场,鼓钲远迩,火炮昼夜。正直的大臣遭到冷落,诱惑皇帝玩乐的宦官成了心腹之人,尤其是刘瑾,由掌钟鼓司太监提拔为内官监太监,进而总督十二团营,掌握了守卫京城军队的兵权,那八个受宠信的宦官结成一股恶势力,人称“八党”或“八虎”。刘健等大臣虽受命辅政,已是空有虚名,他们想按照孝宗的意思,剔厘先朝留下的弊端,但由于此奏折侵犯了宦官的利益,奏章送上去,武宗听信宦官的盅惑不仅当兴当罢者悉废格不行,而且变易殆荆如裁汰京城和地方冗滥宦官一案,不但没有定行,而且各监局、仓库、城门及各地镇守的宦官数量大增。
大臣之中有正直之士,也有黑了心肝的,吏部左侍郎焦芳便是一例。《明史》把他写入《阉党列传》之首,不是没有道理的。焦芳是河南南阳府泌阳人,明英宗天顺八年进士,并进了翰林院。翰林院中尽是些诗文出众,才华横溢的人,焦芳未尝赋一诗缀一文,却混迹其间,攀缘同乡关系,才被授为翰林院编修,为经筵讲官,在东宫讲读。按明朝规制,侍讲满九年考,当迁学士。到了成信十年,焦芳侍讲已满九年。有人对大学士万安说:“不学如芳者,将以为学士乎?”这句话不知怎么传到焦芳耳中,他便猜想大学士彭华要搞鬼。扬言,如不能升迁,便要杀彭华于长安道上。彭华怕焦芳铤耐瞳险,劝万安升焦芳为学士,万安不得已只好同意了。这是他第一次用流氓手段争得了地位。
弘治初年焦芳迁霍州知州,旋擢四川提学副使,不久转湖广提学副使。他不甘心屈居地方官,千方百计谋划复入翰林。当时,执政的官员有些惧他,不得已又升他为南京通政。##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弘治八年,南京祭酒李杰忧归服阕。当时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徐溥意将李杰还之翰林,遭到大学士刘健的反对。刘健说:“翰林职卑而要,既出不可复入,入则加于众上,众且怨之。”刘健并非反对李杰入翰林,只是借此堵塞焦芳重入翰林的路子。他告诫徐溥说:“焦芳日夜伺此久矣,今日既让李杰重入翰林,他日岂能拒芳?”可是徐溥并没有听从刘健的话,还是让李杰入了翰林。
焦芳得知这个消息,日夜兼程,从南京赶赴北京,援引李杰为例,也被授为太常少卿兼学士。而焦芳得知了刘健堵塞他入京之路一事,心中怀恨,念念不忘。
焦芳入京后,就开始寻找靠山。武宗继位之后,沉湎于酒色犬马,宠信阉官,挥霍无度。京度岁入百四十九万两,岁用五百万两,入不敷出,财政告急。时户部尚书韩文上疏说:“天下经费不足,财政告急,亟请裁决。”武宗便命召集廷臣议论此事。
刘舰韩文等人均认为理财无奇术,只有皇上节俭一条出路。焦芳早已派人探知,左右有宦官窃听廷议,便认为这是个投靠、立功、晋升的好机会,佯做义愤之状,慷慨道:“皇上乃一国之君,用度自然要大一些。庶民,县官尚须用度,况一国之君耶!俗语说‘无钱验故纸’。今天下各地逃避赋税者众多,为何不督令这些人补交,偏偏看到皇上那点用度呢?”
“皇上一日之用,当合一县之民一年的用度,焦侍郎为何如此说?”谢迁驳道。
“如若只是谈论奏请皇上节俭,不求本源,恕本官告辞。”
焦芳说罢退出,把个廷议也给搅乱了。
窃听廷议的宦官果然把情况汇报给武宗和刘瑾。
“鸡毛蒜皮,婆婆妈妈,这哪象廷议只有焦侍郎还有眼光。”刘瑾说。他已看出焦芳与刘健等人非同一类,利用焦芳干掉刘健等人,是他心中正思谋的主意。
武宗也觉得焦芳的话正中下怀,说道:“焦芳可以用也。”遂命其为吏部尚书。焦芳有心投靠,刘瑾有心使用,二人不谋而合,成为惑乱朝政的重要成员。
朝中大臣们,见刘瑾一伙,整天围着皇上转,诱他嘻戏无度,压恶政事,正直者受排挤,奸邪者蠹缘而进,深感忧虑。
大学士刘舰谢迁是元老重臣,颇有威望。他们对刘瑾等“八虎”的险恶用心早已觉察。
“刘瑾是想做前朝的王振!”刘健说。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一人不知呀。”
“当今之计只有连续上疏,启发诱导武宗以国事为重,割绝私受,除掉‘八虎’,摆脱其引诱,亲理朝政。”
“那刘瑾自小奉伺武宗,再加上少年人的心性,未必肯听你我罗嗦。”谢迁又想到为皇上讲课所受的污辱。
“听不听在他,言不言在我。身为朝中大臣总不能佯装耳馈,闻目不见吧?”
刘、谢二人连上奏章,却如泥牛入海,毫无消息。那奏章已被“八虎”截住留中不发。刘瑾请人仔细阅读了每一份奏章,每句话,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利刃,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