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时期伦敦哨兵和向导的观察报告》作者:Ruuza Kochou_第10頁
在线阅读
上─页第10/54页 下─页
练才能达成。

先想起来的就这些,到时候再补充吧=V=



第四章

伦敦是一个流言之城。报纸或多或少只是一种记录下官方说法的工具,大量口耳相传的流言在眨眼间快速流动着,而官方说法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常有人说如果一个人站在城市中央大声喊出一个词,流言会在回声消失前就传到哨兵守卫的城塔上。

当然,这肯定不是一种最清晰或者最准确的信息来源。对于那个词到底是什么一定会有一千种说法,对于它被喊出来的原因会有十万种解读,而且还会一直徘徊着一个传言,声称那人做的根本就不是大叫,而是跳起一段突如其来随性而至的神秘舞蹈。这一切就像是大海一样,汇聚着每一种声音,嘹亮或者寂静,热闹或者荒凉,时而狂暴如同怒吼,时而像镜面般平静无波。你唯一可以完全确定的是,它们本质都由水滴组成。



有个传言——一开始像个种子一样,无足轻重——正慢慢地爬遍整个城市。确切来说,是两个传言,但它们却像藤蔓一样交织缠绕着彼此,细细低语的层层枝叶遮蔽着故事的根基与纠缠着的蔓藤。把冗余都拨开,在所有版本里都共通的几点可以总结如下:

一个黑暗哨兵在城市中漫游,在一些伦敦最像矿井最黑暗的地区带着爆发般的猛烈突如其来地出现或者消失。在那些危险的地带他伺机而动,在窃窃私语中他像黑色的游魂般,滑进最邪恶的巢穴。有人说如果他真要对你袭击,他就像开膛手杰克。有人说如果他要追杀你,你永远都没法见到他的身影,等你看到他的影子,已经来不及躲藏了。有人说在这座城市里的拳击场中,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眼前一花,又是如此敏捷而强大,以至于让他的对手在看清真容前就倒地呻[yín]不止。

但在另一面,平衡着而又加强着这个传言的力量的,是另一个传言。有一个在贫民区游荡着的陌生人。有人说他只要轻轻一碰,用说出的几句话就可以治愈病患。有人说他进入的每户人家,疾病和痛苦都会被他的存在驱逐得四散而逃。有人说他能够感受到人们祈求帮助的祈祷和哭喊,即使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孤立无援。有人说他的脚步声,他叩响房门的回声,都象征着你正被他保护着,不再会有苦难在夜里到访。有人说除了死者之外他能救活所有人,可以让半腐朽的肺部重新呼出甜美的气息,可以让致命的创伤愈合成一道划痕。甚至有人说即使在他走后很久,幸运都会依然徘徊在他到过的地方。似乎只要他去哪里,哪里的世界就会变得更干净,更明亮。

那些同时听到两种谣言的人会带着嘲讽地自言自语。他们会说,如果地狱的使臣想要在伦敦游荡,那么天堂的化身最好也能结伴而行。

——————————————————————————————————————



Holmes躺在他的沙发上,周身烟草的雾气环绕。如果有目击证人可以从一个星期前直接穿越到此刻,那他们一定会发誓这男人一个星期都没有移动过。

在这个场景里他的部分中,Holmes正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天花板,神游天外。他的很多哨兵训练员都对他这种身体纹丝不动而心神不在此处的行为忧心忡忡。他们力证这是一种神游症,只是不是全部压倒性地集中到一种感官上。

但Holmes从未把自己交给任何难以戒除的爱好。他只是想,如果你轻易地每周换一个爱好,那“爱好”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他不会放弃做这个。这种完全沉思的状态像港湾一样让他逃离了自己逐渐不适的身躯。他正在他的精神图景里穿行。



几世纪以来,它有许多不同的名字。精神世界,灵魂之国,梦境时间。对于不同的文明来说,它是不同的东西。虽然各自的级别不同,但它也属于每一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声称人类只生存在一个世界中是完全不准确的。他们生存在一个星球上,但它包含着穷尽一生都无法想象的许多世界。只是,其中的大部分,除了创造它们并穿行其间的人,都不被外人所见。

在本质上来说,它是构筑一个灵魂的所有思想与记忆的总和,所有熟知的事物赋予它个性,而希望和目标则带给它前进的方向。大多数情况下它并没有什么形状,只不过是情感和印象的混合体,在各种声音、气息、味道和记忆组成的万花筒中盘旋打转。而如果它有形状,那也只会是一座奇异而互相关联的迷宫,里面满是你童年时代的卧房、你熟悉的街道、你想要去的地方的照片、你曾听过的那些故事的低语、你想象出来的场所……它是一条神奇而混沌的交叉路,连接着你所拥有的,和你所渴望的。

相对来说,这些世界中的大部分都很细小。大多数人,不管旅行到多远的地方,都还是墨守着相同的记忆。这让他们感到安心。但Holmes的世界,却辽阔到许多人一生都不能理解的程度。



这就是他的精神图景。用比喻来说,它像是流动着的河水,大部分都很清澈,即使有任何模糊朦胧的在他眼中都能很快变得清晰。被十万种如瀑布一般涌入的感官神经滋养着,它奔腾如激流,带着一种沸腾着的、咆哮着的巨大力量。而如果往后退开一步再看,它就是一个水力系统,极端地繁复,扭曲转圜,分开连接,沸腾冻结。一团团巨大的蒸气则代表着冗余的事实被剥离,而重要的线索被保存了下来。在他如管道一般的推理机能中,有错的逻辑或者薄弱的环节会嘶嘶地发出细小的一串串水蒸气。它又如乐音一样呼啸着歌唱,漫不经心地弹奏着他意识的细弦,而这些细弦其实正推动着水车的转动、使齿轮旋转运行、让棘轮咯吱作响,以及其他与这个系统相关的奇怪装置——记忆,在他大脑阁楼里存储的知识等等。他的精神,是真真切切地有如钟表装置一样滴答作响永不停止。

但如果再退后一步……

你可以在滴答之声的间隙,在思想和推理紧密相连的各种机能中,看到街道和窄巷,看到由平滑的石头和精致的管道塑造的建筑物,看到蜿蜒寂静却比短跑健将还要快速流淌着的河水,正被包裹在由各种理论和废弃想法组成的蒸气里,流向深夜。看到高耸的天际线和地底下深深的矿坑与黑暗的走道。一切都庞大而精密,井井有条却又混乱不堪,自成系统却也亲切可感。

Sherlock Holmes,在他的大脑里保有着伦敦整个城市的图景。



这就好像罗马的古代水管建造者遇上了希腊最伟大的工程师,一起在瀑布之间一砖一瓦地构造起了整座城市。它是如此壮丽、强大而精美。每一个细小而精致的部件,与他的感官所带来的信息洪流相交织,旋转着,穿透着,将泛滥而来的最原始的材料,打造成最完美的知识。┆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漫步在这些街道上,Holmes可以看到各种信息,它们都是自己的感官从外面的伦敦提取来的。围绕在他身旁的,是此时此刻正在街头行走的人们,他们的身形由他们的气味、脚步声、衣料的摩攃和手杖的击打声构成,行动有如幽魂。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是很确切的图像,相反他们毫无色彩,有时当一辆路过的马车将他们的声音盖过,或者一缕搅动气息的微风将他们的气味吹散,他们也就在那些时刻完全地消失不见。而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由词组组成的足印:明显穿着皮鞋,新鲜的墨水味,一位银行职员。印度橡胶,旁边系着短马鞭,士兵的步伐。怀有身孕,大衣口袋里信件纸张的摩攃声,结了婚的少妇。孩子,住在舰队街一带,流浪儿……等等等等。这些词组在这些幽魂般的身影后短暂地发着光,然后默默隐去。

马车和机器也都由词组组成。车轮是双轮小马车的款式,左轴最近修补过,车厢里坐着一个社交名媛,年纪较大,走路带着手杖。它们在行人的幽魂旁滚滚而来,又隆隆而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实体,却依然没有别的色彩。

出现又消失的足印在石板和墙上留下的影子有如衣服上的水渍。这里是他们找到Hon.Jackson Debrett尸体的地方,他的剪影成了石板路上一个晦暗的标记。他被他的妹夫谋杀了,动机是为了藏在他庄园水池里的一箱古西班牙金币;这里是擒获“寂静六人”的地方,他们是一个邪恶的抢劫团伙,暗色的血影喷洒在小巷的墙头;这里是Heathley女士藏她女儿的地方,而那里是Benton小姐的金手镯不幸掉落的地方;这里,那里,这里……记忆留下的印记为这座暗夜之城那令人生畏的背景添加了肌理。Holmes的精神图景就是这样的夜景,充满了浓雾、繁星、煤气街灯爆发出的闪光和各种暗影。

难怪没有向导能够留下来。你要如何才能为一整座城市构筑屏障?你要如何才能建造起圆顶的巨型建筑,遮蔽那不见天日的苍穹?



他梭巡着威平地区被废弃的码头,然后一路追随着那些鬼魂般的影子到达比利斯盖特集市。是的,各种思潮将这个地方填满了,它们像银色的水银一般轻轻地在石板间冒着气泡,随着他的脚步出现又消失。不新鲜的鱼、油脂和潮湿的木头让整个地方的空气里都充满了恶臭。他让他的大脑回到一周以前,现在路过的人们给他留下的淡淡记忆突然都被抽空了,而在他的大脑里时间犹如化石一般停滞。他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集中到所有的幽魂和影子、所有的气味和声音都消失。除了他试图寻找的东西以外,一切都不复存在。

这很难。他记录下来的很多东西几乎都被那次神游症给抹去了。当时鱼市上压倒性的臭气让他过度集中在了嗅觉上,然后进入了那种糟糕的、几乎无法呼吸的紧张状态里,这也是五官强化的不利之处。你会失去自控,让自己被整个淹没,周围的世界消失不见,而你的整个存在都被捆绑在一种感官之上,别的感官都不再起作用。很多哨兵能从最惨烈的战场和战斗中生还,但在最后却可能只落得被一辆马车撞死的下场,只因为在过马路时突然地进入了神游症的状态,意识远离到完全感觉不到危险的临近。更糟的情况是,他们也可能就这样在精神上慢慢消失,在数天,有时数周或数个月里,缓慢而不可避免地迈向死亡,停止呼吸。


当然了,已经结合的哨兵们几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结合的过程几乎就是把每一种感官维系到向导身上,对所有知觉,也就是对精神世界来说向导就是活着的锚。即使深深陷入到神游症里,你的向导也能把你带回这个世界。

一个向导……

Holmes集中了注意力。气息的踪迹在街道上被鲜活地
上─页 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