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气得哇呀呀暴叫:“一派胡言!”
胡大海嘿嘿一笑:“看来你是不信我的话呀!我说老大,你就过去吧!”
老吴祯答应一声:“遵命!”往上一纵身,跳出有两丈多远,眨眼到了纳连碟报花的身旁,挥动短剑,直奔纳连碟报花脖项而来。
纳连碟报花万没想到,老头的动作来得这么快。这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他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赶紧把双锤往上一举,想把老头的剑给磕回去。他哪料到,吴祯一转手,锤已落空,他身子往前一闪,吴祯手起剑落。
第十九回 出重围弟兄遭失散 投滁州甥舅得重逢
只见那老头手起剑落,喳楞!喳楞!噗!连响了三声。头一响,宝剑削掉了纳连碟报花左手的锤头;第二响,砍下了纳连碟报花右手锤头;第三响,纳连碟报花的脑袋应声落地,这叫一剑三头。
纳连碟报花斗大的人头滚落到地下,撒手扔了两个锤把。他的这匹赛鹿铁豹花驮着他的死尸刚要跑,老头可不干了。只见他体轻如燕,一抖身,站到了马的后臀上,将纳连碟报花的死尸扔下马去。自己长身形,劈开双腿骑在了马鞍鞒上,众人一瞧,老头真利索,别瞧表面上穿得窝囊,可是动起手来,真是无比灵巧,像一缕青烟一般。
大伙齐声喝彩。胡大海更是得意洋洋,他腆着胸脯叫好,笑眯眯地说:“我们老大就是有两下子。”
这样一来,丑鬼侯振山更敬佩胡大海了。他来到老胡的面前:“胡二法官爷,那老头是谁呀?”
胡大海用眼瞟了一下侯振山,又吹上了:“他是我们家的下人。”
侯振山把大拇指一挑说:“胡二法官爷家里净出好样的,就连使用的下人都这么有能耐,这个师父我是非认不可了。”他回头眼望朱元璋,一个劲的点头使眼色。
朱元璋哪里顾得这些事,他大喊一声:“兄弟们,快闯连营啊!冲出去就是活路呀!”
七千英雄,舞动兵刃,一路冲杀,直奔敌营而去。
纳连碟报花一死,早把元兵们的魂都吓丢了。敌营里完全乱了,个个弃甲丢戈,四散奔逃。这几千人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拼着命往前杀。别看它七十二座连营,也难挡众人心齐,整个元营大寨很快被踏平了。最后的一百单八辆插阵铁车也叫众英雄砸了个七零八落。英雄们整整杀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杀出了重围。
就在天快亮的时候,可了不得了,下了一阵倾盆大雨。这雨跟从天上往下倒水一样,浇得众人狼狈不堪,五零四散,谁也找不找谁了。
单说四爷朱元璋连累带饿,又叫雨浇得抬不起头来,趴伏在马鞍桥上,信马游缰,也不知走出了多远,来到了一座小山坡下。这时候,雨也停了,天将午时,抬头一看,众家兄弟都走散了。定了定神,觉得挺不舒服,想下马歇一会再走。他跳下马来,把枪剑放在山坡上,叫马溜达着吃草,自己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喘口气。哪知坐下就动不了了,浑身疼痛,骨头节酸麻,手脚发胀,嘴里干得冒烟,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再也支持不住了,噗通一声,倒在树下,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睁眼一看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大约到了三更天了。再找枪马都没了,只剩下穿着的衣服和靴子。朱元璋心里又是着急,又是难过,本来自己就没家没业的,这几年来全靠着弟兄们帮助过活,这次大家失散,自己的东西又丢得这么干净,以后怎么办呢!还上韩成家去住吗?不能了,这几年叫我和二哥把他拖累得够呛,怎么能再给人家添麻烦呢!想来想去,决定回滁州到舅父郭光卿家里暂避一时,单等众家兄弟都有了下落,再作道理。他辨了辨方向,就奔滁州而去。
一路之上,只好沿途乞讨。每日河里洗脸,庙里存身。一连两个多月的光景,到了十一月就不行了。天气渐渐冷起来了,病也一天天地加重了,常常昏迷不醒。
这一天,下着雨,天气阴冷得很。他腹内无食,身上又无御寒的衣服,觉得饥寒难忍,想找个地方避一避雨。抬头看见前面正好有一座破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哇。他想紧走几步好进去歇着,不想一着急,头一昏,一个跟头就摔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正在这时,从庙内走出两个要饭的花子,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两个花子来到门外找柴禾,一瞧地下躺着一个人,脸烧得跟红布一样,浑身不住地颤唞。这两个人心眼可就软了,这个说:“福哥,我看这位也跟咱们一样呀!你瞧他穿戴得也这么破烂,八成儿他这是有病了。哪不是修好积德呀!咱们把他抬进去,让他烤烤火,给他弄点吃的,还许能把他救活喽哪!人家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你看怎么样?”
那个说:“我也是这么想。”
两个人一齐动手就把四爷抬进了庙内。进了大殿,靠南墙根地上铺的都是稻草,他俩把四爷放在草上,脱下自己的棉袄给盖上。然后又搭起了三块砖头,点着了火,把要来的稀粥、剩饭、菜汤子煮得滚开,盛在碗里。两个人一个扶着朱元璋,一个端着碗,一点一点喂他。
朱元璋一连喝了两碗饭汤,慢慢地就暖和过来了,身上出了点汗,当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睁眼一瞧,自己躺在草堆上,左右一边还有一个要饭的花子守着,自己身上盖着人家的破棉袄。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不用问是这两个花子救了我,我得谢谢人家。想罢刚要起身道谢,俩人又把他给按住了:“你别动了,刚出了一点汗再冻着就更不好办了。咱们都是要饭的,你还客气什么呀,快躺下吧!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们俩,我们去给你办。”
朱元璋一听,这俩花子真是好心人哪,自己怪不忍心的,说:“二位,要不是你们,我的命可就没了。”
俩人一笑:“没说的。哎,我们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哪!”
朱元璋点点头:“我是濠州人。”
“你是濠州人,是住城里呢,还是住乡下呢?”
“我是离城不远钟离村的人。”
俩人一听乐了:“你是钟离村的人?”
“对呀。”
“那我们跟你打听个人,你认得吗?”
“你们打听谁呀?我从小在那儿长大的,没有我不认识的。”
“那可太好了,我们跟您打听的这个人姓朱名元璋。”
朱元璋一听就愣了:“你们俩认识他?”
“不认识。”
“和他沾亲?”
“也不沾亲。”
“带故?”
“也不带故。”
“既不沾亲,也不带故,你们打听他干什么?”
“要不是为了他,我们哥儿俩今天也到不了这个地步呢!”
朱元璋听着纳闷,就问道:“二位,此话怎讲?”
两个人叹了口气:“这位穷哥哥,你是不知道我们的来历呀!我叫郭福,他叫郭禄,我们在滁州老郭家当佣人。我们东家有个外甥叫朱元璋。这位表少爷,原来在郭子兴手下当统兵总领,是个大官。三年前郭子兴死了,也不知为什么,我们表少爷也走了。三年啦,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姐姐和外甥就在我们东家家里住着。表小姐想兄弟整天哭,老东家就四处派人寻找。前些日子听见一个赶车的说,我们表少爷在濠州韩家寨闲住着呢。因此东家给我们拿二百两银子,叫我们去接表少爷。到了韩家才知表少爷已到京城赶考去了,我们只好往回走,谁知路途遇到一伙强盗,把我们的盘缠衣物抢劫一空。我们只好要着饭往回走,给东家报信。今天走到这里,离家不远了,想在庙内避避雨,再回去见东家。所以说,若不是为了朱元璋,我们也要不了饭。”
朱元璋一听,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这就好了!“二位,你们东家是不是叫郭光卿啊?”
俩人一听都愣了,“您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呢?”◇◇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朱元璋笑了:“郭福!郭禄!今天你们算是买金的碰上卖金的了,你们打听的那个朱元璋就是我。”
两个人一听可高兴了:“哎哟,您就是表少爷呀,我们给您磕头了。”
朱元璋赶紧拦住他们:“别客气啦。”
郭福说:“表少爷,听说您在郭子兴手下当了大官啦,您怎么会落到这般光景呢?”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唉,一言难尽啊!”
郭禄在旁边一看要引起表少爷心酸,赶快拉住郭福说:“别再问了,咱们快点回去给东家送信去吧。”
郭福说:“表少爷,您再在这儿屈尊一会,我们俩进城去给东家送个信去,再给您带几件衣服来换上。”
朱元璋点点:“你们快去快来。”
两个人答应一声走了。他们俩一走,庙里只剩下朱元璋一个人。他越呆越冷,就把稻草划拉划拉,抱到泥像后边,往那儿一坐;再披上这件破棉袄,比刚才那个墙根可暖和多了。他刚在泥像后边呆了不大一会工夫,忽然庙门一响,从外边走进十个大汉。头前这个身高一丈,靛脸朱眉,头上戴着毡帽,身上穿着青布棉衣,肩头搭着紫色褡包,手里提着个小干粮包。后边是个红脸的大个,也是短衣短裤,肩头上搭着褡包,紧接着黑脸的,黄脸的,白脸的,花脸的……十个人都是这样装束。只见他们说说笑笑走进大殿,把干粮放在香案上。
那个花脸大汉说:“前天师傅教给我两个架式,你们看看。”说着把两条胳膊一伸,“这叫‘扁担一条’。”他又翻了个身,“这叫‘一条扁担’。”
那个黑脸大汉说:“师傅还教我两个架式,你们瞧。”只见他把左胳膊举过头顶,右胳膊往胸`前一伸说:“这叫‘老虎大张嘴’。”然后翻了个身,“这叫‘张嘴大老虎’。”
朱元璋一瞧,心说这几个人大概缺心眼吧,也不知哪位师傅传授的,这叫师傅不明弟子拙呀,纯粹是误人前途,白白消耗时光。
这时就听那个蓝脸的大汉说了:“你们俩这四招虽然都不错,可要比我那可差的多了,师傅说给我几乎绝的,要能练熟了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几个说:“既然这样,二哥你就练练叫我们开开眼吧!”
蓝脸的说:“这不就是叫你们看吗!”说着,他把眼睛一合,双手往下一耷拉,规规矩矩地从右边往左边转起磨来了,他一边转着,嘴里不住地念叨着:“鬼车转,鬼车转,天下英雄打一半。”
他这一练不要紧,朱元璋可实在憋不住了,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朱元璋这一乐可坏了,那个蓝脸大汉把眼一瞪:“兄弟们!逮小偷!”说着有的掀桌帘,有的上佛像后头找……那个红脸的一扭头看见了朱元璋:“哎!在这儿呢!”
蓝脸大汉一听火啦:“这小子吃出了甜头,今儿个又来了,接二连三地偷我们的干粮!”
这时那九个大个也围上来了,那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