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正面,风卷残云一般,一桌酒菜一会儿进肚了。吃饱了躺下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睁眼瞧了瞧屋里还是那么黑,又听了听外边刚打二更。常遇春一想,二更天太早,再忍会儿吧。过了一会,门外又打二更。常遇春奇怪了,心说,这个店有毛病吧,怎么老打二更呢?他穿上衣服往外走,一摸门上有两层棉被,他把被子拽下来,把门开开一看,可了不得了!太阳都老高了,伙计正坐在过道里打二更呢!他可急了,火冒三丈,上去就给了伙计一脚,叭!把伙计踹了个跟头。举拳还要打,伙计赶紧跪倒:“少殿下饶命,饶命。”
常遇春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天都这么亮了,你怎么还打二更?误了我的大事,你知道不知道?”
伙计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少殿下,这不怨我们,这是王爷的命令,吓死我们也不敢违背。要叫您出去,我们脑袋就全没了,我们惹不起呀!望少殿下开恩。”
常遇春一听又是王爷的命令。心里话,这老家伙怎么老缠着我,他要干什么?我得赶快离开这里,便对伙计说:“那么你就起来吧,快去给我鞴马,要不然我宰了你。”
伙计左右为难,给他鞴马叫他走吧,得叫王爷封了门;不听这位少殿下的话吧,也活不了。只好火燎眉毛暂顾眼前,先去给他鞴马,别的事往后再说吧。伙计哆哆嗦嗦地把马鞴上了。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咚!一声炮响,常遇春一惊。不用问,这是武科场开始比武了,急得他赶紧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扎绑停当,提枪上马,说了声:“伙计,回见了!”撒马直奔武科场。
他来到武科场一看,可糟了,贡院门早关了,在外边用三道虎头大锁,锁了个结结实实,门外站满了卫士,戒备森严,无法入内。心里正着急,只听得里边人喊马嘶,战鼓如雷,已经比上武了。常遇春心里真像着了火一样,恨自己一步来迟,不能进场,恨店家乱打更误了时辰,这回算没指望了。回去吧,又不甘心。难道我真的就算白来一趟吗?围着武科场转了一圈,想找一个能进去的地方。可是这么大的一个武科场只有一个门,还锁得结结实实,周围是一丈六尺的高墙。他转来转去忽然发现靠北边贡院墙外有一个挺高的土堆,像个小山包一样,足有半墙多高。心想这个地方挺好,我虽然不能进场,要是能看见比武的也算不错,或许还能看见我哥哥们呢。
想到这里,他催马上了高坡。站在这个土坡上能看见武科场的全貌。只见武科场里,人山人海,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威风凛凛,杀气弥漫,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黑的、白的,大的、小的,一个个盔明明、甲亮亮,英姿焕发,斗志昂扬。再看演武场上比武已经开始了,一个白脸的和一个红脸的扛着条绳子来回拽。他正看得起劲,忽见人群中闹闹嚷嚷,原来是二哥胡大海和一个蓝脸大汉高声争吵。工夫不大七弟郭英到了他们跟前。接着就是郭英箭射绒绳。常遇春见七弟箭术出奇,暗暗称赞:七弟真不愧是神箭小霸王!他看见郭英射落金钱,正在高兴,忽然从彩山厅上,蹿出来几条大汉,将郭英拉下马就绑,又把他推到彩山厅下,看样子昏君已经传旨问斩。常遇春不由得心中一急,双腿一夹马肚,马以为主人要它向前冲,长嘶一声,腾空而起,向贡院墙冲去。
常遇春在马上大吃一惊,心想这马脑袋要撞在围墙上,连人带马都得伤。眼看马到了墙根,他用枪一顶贡院墙,想让马停住。谁知用力过猛,再加上马的冲劲,轰隆一声,院墙被顶倒了一大片,乌骓马趁势冲进了武科场。众官兵一看有人闯武科场,呼啦一下将常遇春团团围住。
第十四回 闯科场飞马跃高墙 夺状元神力战五将
常遇春勒不住马,用枪一顶贡院墙,轰隆一声,围墙倒了一大片,常遇春趁着尘土飞扬,冲进了武科场。
彩山厅上的至正天子和文武百官听到响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匹乌骓马驮着一个黑塔似的人,腾空而入,登时惊得目瞪口呆。脱脱立即传令马邦祥审问来人。马邦祥率领士兵将常遇春带到一边,一看这员大将面如黑炭,头戴乌金盔,身穿乌金甲,胯下乌骓马,浑身上下,连人带马都是黑的。马邦祥厉声喝道:“大胆狂徒,为何冲进武科场?从实招来!”
常遇春说:“将军有所不知,我是进京赶考之人,名叫常遇春,只因误了入场时间,只好在场外观看,谁知战马受惊,竟将院墙冲倒。望将军恕罪!”
马邦祥说:“你是来赶考的,那得听脱脱太师的处置了。”他说完,吩咐士兵好生看管,便上彩山厅回禀太师去了:“禀太师,末将已问明白,他是来赶考的,名叫常遇春,因战马受惊,冲倒院墙。”
脱脱听完,手捻长髯,思索片刻,便奏禀皇上:“万岁,冲贡院者,乃是赶考之人。”
皇上一摆手:“轰出考场,严加惩处!”
脱脱说:“万岁,依臣之见,决不能放虎归山,也不能现在处决,莫若降旨准他入场比武,谅他也难逃十条绝后计。”
皇上准奏,让马邦祥传常遇春归队,又派人修复贡院墙。
常遇春找到众家哥哥,喜之不尽。一看郭英已经安然归队了,这才把心放下。常遇春说:“老七,昏君怎么又把你放了?”
郭英说:“我也不清楚,昏君说是太师讲的情。”
朱元璋正要问问常遇春是怎么来的,忽听彩山厅上一个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喊道:“万岁旨下,常遇春进场比武哇!”
武殿章一听就急了:“六弟,去不得呀!”
常遇春说:“大哥放心,小小的武科场,没啥了不起!小弟去了。”
朱元璋说:“六弟,场上比武,不可伤害别人。”
常遇春答应一声,刚要上马,忽然想起了身上带的那封信,刘伯温向他交待过,这信关系到场内七千人的性命。于是急忙从怀中掏出信来,说:“大哥,是刘伯温先生叫我来的。这儿有一封急信,他叫我不管多忙,一定先把信交给你,说是关系到七千人的性命,你赶紧看。”
武殿章一听是刘伯温的急信,赶紧接过来拆封细看,只见刘伯温写道:“遇春赴考场,字奉武殿章,皇封是毒药,台下暗雷藏,南门有火炮,西门有大王,芦沟人马挡,埋伏在良乡。”
信的下边是武科场中的十条绝后计,写道:第一条、进场比武,打死不抵偿,让众人自相残杀;第二条、三杯御酒,乃浸鸩之液,入腹而亡;第三条、武科场内埋设暗雷,彩山厅下是转板暗道,单等毒死状元,君王及满朝文武踏转板,下暗道,点暗雷,将众举子崩为灰粉;第四条、贡院门两侧,有四尊红衣大炮,待暗雷响后,四炮齐鸣;第五条、贡院墙外,有盖天都督朱亮祖带领三千人马堵住贡院门;第六条、虎坊桥有金头王、银头王、铜头王、铁头王四王把守;第七条、诸门紧闭,设重兵把守,各路口都有翻板陷坑,并暗布弓箭手;第八条、举子若冲过虎坊桥,必由彰仪门出城,那时放落千斤闸,并有数员猛将阻截;第九条、芦沟桥有元朝名将那连碟报花带领十万大军,扎七十二道连营;第十条、万一芦沟桥失守,连营后面有一百单八辆插阵铁车。刘伯温在信中让武殿章八月十四日晚,联络众家英雄,连夜反出京城,免遭其害。
大家看罢,个个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武大爷怕闹事,急忙对众家兄弟说:“这十条绝后计从武科场这儿一直摆到良乡县,路程数十余里,七千名英雄命在旦夕。如何解救众人,反出京城,还需见机而行,兄弟们不可鲁莽行事。”
正在这时,就听见武科场内一片喝彩之声。原来在武殿章、朱元璋、郭英、汤和、邓俞兄弟几个看信时,常遇春已经和方国珍打上了。▼▼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前文书说过,郭英射断绒绳,把陈友谅、方国珍摔得羞恼难当。陈友谅爬起来要和郭英拼。一看郭英奉旨射箭,自己只好暂时忍了。他见又有一员战将进了比武场,仔细端详,原来是常遇春,就一声没吭,像斗败了的鹌鹑一样,耷拉着脑袋溜走了。方国珍一看,心中暗暗好笑,原来你陈友谅就这么大的能耐,见了人家,一招没过就溜走了。他哪里知道陈友谅领教过常遇春的厉害。
这时常遇春在场中央一抱拳:“哪位年兄年弟与常某比试一场?”
话音刚落,方国珍喊了声:“某家来也!”撒马来到场当中。
常遇春一看,是刚才拉绒绳的那位,哈哈一笑:“年兄,适才落马,摔得如何?”
方国珍一听,好小子,你揭我的短!气得他须眉倒立,大喊一声:“黑贼,哪里走!”抖戟就刺。
常遇春不慌不忙,不闪不躲,见朝到了,一合掌中丈八枪,用力一磕他的戟头,耳听当啷、嗖的一声,他的这杆亮银盘龙方天戟就出手了,没影了,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众人一见,齐声喝采。
书中暗表,这杆戟二十七年后才下来。怎么飞出那么远哪?其实飞得倒不远,就是找着的晚。这杆戟落下来正掉在午朝门的门楼子上边,直等到刘伯温修北京,拆午朝门才给扔下来。
闲话不提,再说常遇春磕这一枪不要紧,方国珍觉得两膀发麻,虎口发烧,摇了两摇,晃了两晃,差点没摔下马来,再看他的两只手鲜血直流。因为枪一磕他的戟,戟是硬从他手里夺出去的,他的虎口也裂了。方国珍疼痛难忍,抖着手,哇呀呀怪叫。常遇春把枪一横,哈哈大笑:“姓方的,就凭这点能耐还来赶考?今日六爷我手下留情,饶你不死,放你一条狗命,快找着你的戟回家看孩子去吧!”
常遇春这几句话,把方国珍的脸臊得跟红布一样,甭说脸,连脖子都红了,甭说脖子,连脚后跟都红了。心里话:黑大个你好损哪,怨不得陈友谅吓得连个屁也没敢放就跑了呢,敢情这家伙有两下子。我要早知道他这么厉害,还不如跟陈友谅一块出去呢,也省得丢这个人哪。方国珍又是气恨,又是羞愧,硬着头皮走出演武场。
正在此时,西南角跑出一匹白龙战马,马上将官摆动双锤冲了过来。见此人头戴银盔,身贯银甲,闪披素罗袍,胯下白龙驹,双手托一对梅花亮银锤。书中暗表:此乃临江王周伯颜。周伯颜和方国珍有八拜之交金兰之好,又是方国珍的小舅子,看见方国珍受了委屈。心中愤愤不平。他闯进演武场,要打败常遇春,替姐夫洗雪耻辱。周伯颜人称银锤太保,练就一身好武艺。他觉得自己上阵满有把握,挂号标名完毕,进了演武场。通罢姓名,抡双锤,流星赶月,照常遇春就打。
常遇春一见小将来势凶猛,赶紧挺枪迎战,使了个举火烧天,架住了双锤。二人没战到三合,周伯颜双锤落地,败出了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