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就往她脑门上戳了下。
叶妃一跳三步远赶紧躲开,捂着额头嚷道:“喂喂,我的小痘痘好不容易快养熟了,别摧残它!”
孟子骁好气又好笑,昨晚他刚到C市军区大院的时候,她还拿着OK绷贴在额上,拨拉着刘海东躲西藏左遮右掩。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令他颇为好奇地一把撕开那个鹅黄色的碍眼创可贴,看到里面躲着一颗粉红的痘痘后,十分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
他还以为怎么了呢?咳,果然女孩子大了就开始在意了,以往假小子一样跟人打架被抠破下巴也没见她吭一声,摆着手连包扎都不用,现在一颗小小的青春美丽疙瘩痘,就让她动用上创可贴了?
在他的嘲笑下,她顿时哭丧着脸想把痘痘挤掉,后来被她妈妈狠狠拍掉小手,哀怨地直叹气。
孟子骁又睨了她一眼,看来自己昨晚的嘲弄还是有效果的,今早她就用发带齐整整的把刘海都箍了起来,露出白皙秀美的额头,也不管那颗痘如何碍眼了。他闷笑着调侃:“你不是恨不得把它连根挖掉吗?这会儿又娇养起来了?”
叶妃歪着脑袋瞪他:“谁说的?还连根挖呢,毁容了你养我啊?”
昨晚是因为突然见着他慌的。都说S省气候养人,可她这一暑假不知怎么回事,时不时冒几颗小痘,刚巧等他来的这一天,深怕人看不见似的直接长在了最显眼的脑门上。他那些女朋友,谁脸上有痘啊?所以她直觉地想躲,不过既然看都被他看了,笑也笑过了,也就无所谓了,还是好好养着等成熟后再处理掉比较安全。
孟子骁擦了把汗,嗤道:“至于吗?就一颗而已,照你这么说,有些人还不得毁容几百遍?”说着,也不管女孩如何拧眉瞪眼,他把毛巾搭在肩上,重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说道:“喂,我说就算作假你也得像那么回事动弹下腿儿吧,干站那儿这十五圈就算完了?”
叶妃龇了下牙,对着那道背影做了个踢屁股的动作,看他快跑远了,她才急急忙忙把手机揣进兜里,大跨步跟上。
“我刚才在打电话。”
“傻啊你,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对方指定没接吧!”
叶妃怔了下,想想也是,部队作息规律,清晨5点多就集合训练了,她回来后不知不觉也受了影响起得很早。周围口号声嘹亮,几十米开外响起嗒嗒的踢正步声,到处忙碌一片,如若不是太阳刚从远山探出橘黄色的脑袋,她还真忘了现在才六点不到。
都怪昨晚这家伙突袭,害得她忘记给沈略打电话。录取是大事,让人悬着心等待多不好啊,所以她才一早就拨过去的。
“你不说初六要参加朋友的订婚宴没空来吗?”
“嗳,黄了。”所以找不到借口了,当即被自家老妈从温柔乡中挖起打包踢了过来。
“呃,这也能黄?谁的订婚宴?太悲催了吧。”
“不悲催,人乐呵着巴不得呢。”
“喂喂,到底谁呀?”她也不踩他的影子了,从后面快跑了两步跟他并肩,不依不饶地问。
“……”孟子骁没有理会她,他嗖嗖长腿飞跨,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结果,等了好一会儿身后都没有响起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女孩正迎着晨光站在原地,愤愤地望着他。
“……唐颂是吧?”叶妃撅着嘴缓缓走向他,打从上次在教学楼起了小冲突后,他便再也不在她面前提那男人了。就连她追问那天唐颂追出去后的情况,他也不耐烦地说:“能有啥事?你管得也忒宽了吧?”
而方才那道男声,本来她只觉得有些耳熟,这么一想,疑窦顿生,试探地问道:“沈略跟他在一起?”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在他俩身上装定位仪。”孟子骁装出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这丫头鸡婆起来他可招架不住,最可怕的是,鸡婆的对象之一还是那个以阴险狡猾著称的唐二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劝慰道:“甭瞎操心别人了,赶紧跑完了回去吃饭才是正事……”
叶妃垂下眼眸,脑袋在他的揉动下一晃一晃的,心也是……
这一整天她都在狂拨沈略的电话,只是无意外地全是关机。虽然孟子骁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可从他闪躲的语气中,她还是能猜出些猫腻,对好友的担心也提到了最高点。
因为知道沈略有多喜欢顾允丞……
因为知道顾允丞有多喜欢沈略……
……
沈略是在下午才醒过来的,她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感觉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样,连骨头都碎裂似的发疼。
静静地听了下屋子里的动静,察觉恶魔似乎已经离开,她这才撑起胳膊想坐起来。只是,刚半抬起身子,手就忽地一软重新跌了回去,枕下的异物把手肘咯得发麻,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她微喘着气,拿起来发现是手机后,瞬时就想到了还在等的电话以及睡前迷迷糊糊听到的铃声,赶紧按了开机键。然而,翻到通话记录那一栏后,却屏住了呼吸。
已接来电!不是未接。
他接了?
沈略还处于怔楞中,手里的电话又嗡嗡震动起来,她慌忙接通,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喂?我是沈略……”
叶妃听到她的声音呆了片刻,随即急声问:“沈略你还好吗?现在在哪儿?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一叠串关心的问题杀得沈略措手不及,委屈的泪光再次浮上眼底,她大口吸着气,压下这股突然涌上的涩意,犹豫了几秒,说道:“我在家,昨晚唱歌去了,大约伤着嗓子了。”越是面对关心自己的朋友,越是觉得真相难以启齿。
彼端的叶妃明显愣了下。K歌?电话是同伴接的?难道孟子骁说得没错,真是她多想了?半晌,她才结结巴巴颇不好意思地说:“这样啊,嘿,那就好,我还以为早上打错了呢。”
沈略扯了抹苦笑,悬着的心稍稍落定,还好,她没有跟那男人说什么。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昨儿我托人帮你问了,虽然S大招生办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他们今年没有因特殊原因卡过人,几乎都是分数够了就能进。沈略以你的分数肯定没问题,而且这边招生办的老师也说了,因为你的名字比较特殊,分数也最高,他到现在还有印象,提档的时候是点了通过的。所以,可能就只是电子平台的查询系统出了问题。我觉得应该不会影响录取的。你最近多留意一下通知书吧。”
叶妃一口气说完,沈略听闻后喜上心头,忙不迭称谢。
挂断电话后,她觉得层层叠叠的阴云总算被吹散几分,一缕阳光照进心田,升腾起几许希望。
经过叶妃的提醒,沈略记起自己的通知书地址是写在家里的,难道已经寄回家了?
想到此,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熟稔地按下默记于心的号码,打算问问父亲。然,输入到最后一个数字时,又悉数全删掉了,犹豫彷徨许久,还是决定亲自回家一趟。
沈略只花了几分钟便简单地拾掇好自己。雀跃之下,身体的不适仿佛也消散了些,她拿起钥匙和手机走到玄关开门,不料门锁转动声与门铃声同时响起。
来人穿着EMS快递的制服,面对这份巧合自己也是一愣,然后客气地询问:“您好,请问,是沈略小姐吗?”
沈略纳闷地点点头,便听到对方说:“您的快递,请签收。”
红色的信封,36开书册那么大,封面上“录取通知”四个字让她的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顾不得细看,她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打开后,却差点惊掉了下巴!
沈略以为自己眼花了,特意打开了客厅里的水晶吊灯,在无数道炫白的光线映射下,“G大”的落款铅字清晰,红色的公章压在黑色的字迹上面,让她想怀疑这是有人恶作剧都不可能。
G大!与T大齐名的G大!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惊喜,可沈略只有惊骇,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至悬崖底。
她的面色灰暗下来,几乎不用多想,也能猜出这里面有什么幺蛾子。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企盼了一个多月的逃离之路,于此时被彻底斩断。原来……原来他当初笑意昂然地答应她可以继续读书,是因为早知道她逃不掉。而她还以为钻了空子,沾沾自喜不已。
想想都觉得讽刺。
她把灯关掉,晃着神思走向沙发,随手把那张精致的通知书扔到面前的茶几上,全身虚软地瘫坐在米色的沙发里。
想到当初报志愿前的纠结,上天好像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龇牙咧嘴地以此嘲笑她幼稚的反击。
天色渐渐暗下来,云翳也染上柔和的金色,层层绵绵如画家笔下的海浪。沈略捞起蓝白相间的抱枕,盘起腿出神地凝视着一分分变淡的晚霞,看着看着居然笑了。原来绝望之至时,反而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报考,牢狱,官司……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他轻描淡写地摆平,区区数千公里的距离,算什么。
自嘲地牵起嘴角,她放软身子阖上眼睛,将窗外华灯初上的迷离夜色全部阻隔,如果有可能,真想一起被这逐渐聚拢的黑暗吞噬……
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再次醒来是因为突来的刺眼亮光,她反射性地抬手遮挡住部分光线,眼睛还未完全适应,便听到玄关传来的恶魔之声。
080 这辈子死磕!
“怎么不开灯?”
注意到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女人,唐颂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领下的扣子,一边朝她走去,俊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他也没想到昨晚会以那种方式惩罚她,清醒时看见她脖子里触目惊心的吻痕后,不禁有些懊悔。毕竟她最后还是上了他的车而不是去追那小子,毕竟她哭得再伤心还是煮了他的晚饭……
可是,正因为这样,他心里才堵得难受,烦躁莫名,仿佛她怎么做都不对。
当她在他的占有下强别过头放声哭泣时,他才恍然找到症结所在,原来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身,还有她的心。他要撬开她的心门,他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喜欢他,而不是这种隐忍的委屈的虚假的柔顺。
沈略的手微微抬起,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唐颂踱着步子过去,半蹲在沙发前,大掌揭开她覆在眼前的素手,才发现她脸色并不好看。
“吃晚饭了没?还气着呢?”他抬起她的下颚,打量她素净的小脸,灯光下有些苍白。
沈略咬着唇,头用力往后仰了仰,又左右摇晃了几下,怎么都躲不过他的钳制,就像是这场她暗自琢磨了个把月的可笑逃离一样。她黑葡萄似的眸子里腾起浓烈的恨意,扯了抹极具嘲讽的笑,嗤道:“我有资格生气?”
唐颂挑挑眉毛,有些诧异,不得不说她这大半个月的伪装还算成功,他都快忘了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