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恐惧,原来她并没有想象中的豁然。
梦而已,还好只是梦而已……
她闭眼让自己放松,却又乍然重新睁开,眨巴着眼睛发怔。梦醒后,腰间的负重感为何还没消失?
“做噩梦了?”身侧传来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丝可恶的笑意。
沈略偏头看过去,瞳眸瞪得圆圆的,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弄清自己的处境,忙挣脱横在腰间的铁臂往床的另一侧缩,退到床沿后,她索性起身,直接光脚站在长毛地毯上。
天刚刚露出鱼肚白,白色纱帘在风中翻动,外面大街上已经熙攘起来,高昂的汽车喇叭声在十九楼都能依稀听见。
熹微的晨光中,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染着兴味,显然不是刚醒的样子。
实际上唐颂看她有趣的反应已经有一会儿了。而现在,她像是受惊的兔子,想跑又不敢跑,与他隔着半个床铺的距离默默对峙。
“过来。”他用手支着脑袋,半撑起身子斜躺在床上叫她。
沈略眼里的惶恐与怨恨显而易见,被大床遮挡住的双腿亦微微颤着。她还记得上次就是在这张床上,任她如何嘶吼哭泣求饶,男人却不管不顾地把她压在身下恣意欺压,那绝对比方才的噩梦还令人生不如死,贯穿般的极致疼痛终身难忘。
可是……现在她不能逃,面前的男人是恶魔,却是把她从牢里“解救”出来的恶魔,她得感恩戴德,这是父亲说的。
唐颂眯起眼睛,瞳眸里的懒散卸去,散发出危险气息。
沈略咬着唇走了过去,刚触碰到床沿,就被他一把扯过丢在床上,古铜色的结实胸膛随即覆上。
她的轻颤他不是没察觉到。害怕?可笑!当她反过来威胁他的时候,当她与他争锋相对语若连珠的时候,他可没看出她哪里怕了!
“抖成这样?人还以为你年纪轻轻就得了帕金森病呢。”
“你起开我就不会了。”她飞快说完,闭上眼睛忽视他暧昧灼热的目光。
唐颂笑了,“大清早的讲笑话呢你,我叫你过来是当菩萨供着的吗?”
“……”
他看到她下唇已经被尖尖的牙齿咬得泛白,有些生气,捏捏她的下颌,霸道地说:“松开!谁准你咬的,这是我的!”
语未落,唇已袭来。
绵绵的吻火热地烙在她的唇瓣上,又移往她的脖子,沈略像往常那样推拒,在他恼怒的轻咬下才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拒绝的权利。
等价交换。
他用天大的人情,换她失了灵魂的身子。
然而,当他手往下探时,沈略心底的那股强烈惧怕令她再也无法忍受,那夜的回忆翻江倒海,恐惧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没想到竟然推开了他。
唐颂皱着眉毛瞪她,喑哑地说道:“你得习惯。咱俩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这天天抖啊抖啊的可不成。”
沈略急喘着气,手脚真像犯病抽搐了般,还是控制不住发颤。暗讽着,习惯被强暴吗?这是正常女人能习惯得了的吗?
她那模样让唐颂非常非常挫败,有些后悔上次的失控了,看来给这小女人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倒回自己那侧,抓起薄被盖住她衣衫凌乱的身子,连着被子一起揽在自己怀里,懊恼地说道:“睡吧睡吧,还不到六点呢。”
怀中人儿挣了下,然后估摸着他说的是真的,不再动弹。好一会儿,在唐颂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时,听她问道:“多久?”
什么?唐颂怔了片刻,以为她说还能睡多久呢,笑道:“没人管你,睡到地老天荒都成。”
“我说期限!”她扭头对上他的眸子,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重复道:“我跟你维持这种关系的期限!哪怕我欠你,要偿还也得有个衡量的度吧。”她总得给自己这种生活寻个盼头!
不爽,唐颂超级不爽!无论啥事儿,这样从刚开始就被人盼着结束的,能让人心情好吗?他气咻咻地怒视她,恼道:“放心,就你这样的我估计没几天就烦了腻了!到时候滚得远远的,可别抹着眼泪又给我巴巴地贴上来!”
得到答案,即便模棱两可具体不清,沈略依旧落下心来,翻了个身说道:“记得通知我,到时候我保证滚到天边去。”
唐颂气得直磨牙,该死的女人!一天不惹他发火她就浑身不爽利。
065 掠夺一空的爱情
从看守所出来不过几天,沈略却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可那件事的后遗症一直持续着,噩梦的困扰、听到警笛声的心悸、厌恶却躲不开的禁锢……
她彻底成了他的禁脔,每晚他揽她入眠,大手横在她的腰际或胸`前,炙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睡衣紧紧贴住她的后背。他的生理反应她不是没有察觉,也时刻警惕着他会不会转瞬化身为狼人。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眼底的青影越来越浓重。
有时候她在想,人家金屋藏娇也是豢养金丝雀,她顶多算一只不吉利的乌鸦吧。怎么有人会有这种癖好呢?正如他所说,他并不是非她不可,可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地囚着她?
后颈突然被轻啄了下,沈略身体一僵,鸡皮疙瘩以脖子为中心一茬一茬地战栗而起。等了会儿,感觉床垫晃动了下,背后的火热撤离,她才重新放松,知道今天的警铃暂时解除。
唐颂一边窸窸窣窣地穿衣服,一边瞅着她有些单薄的背影,浓眉紧锁,考虑是不是该换个策略了,什么怀柔啊体贴啊显然不适合这女人!
他以为她只是缺少时间去适应,但显然不是,她全心全力抵触着排斥着丝毫没有接受的意思,再这样下去估计等十年二十年他也只能干瞪着别想吃着。现在他瞧着吧……还得用强的!
“最下面的抽屉里有现金还有副卡,想买什么就直接拿。”他知道她没睡着,这些话其实第一天就交代了,但抽屉里的东西动都没动,他只好再重复一遍。
沈略依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唐颂恼了,倾身上前扳过她的身子,果然,那对眸子清透透水亮亮的,毫无睡意,“跟你说话得应声知道吗?这点礼貌小学老师没教你?”
“我不要。”沈略也不是故作矜持,只是觉着拿了钱,仿佛就真是在卖了,她会把自己唾弃死。
唐颂拧紧眉毛,冷睨她,“别他妈的总给小爷摔咧子,这假清高的‘拒绝’偶尔使使算是情趣,次数多了就矫情了。”
“……”沈略懒得理他,假意困顿,拉起被他压住的床单往脸上挡,然而眼前暗了不到一秒就立即重见光明。
唐颂火气腾腾冒,这啥臭脾气!他还不信治不了她了!
大手一把扯开床单,他俯身允住她的粉唇,含着她柔软的唇瓣恶劣齿咬,两人气息交融,她抗拒的嘤咛反而像是剧烈的催情药,怒火消退,欲火却来势汹汹。
沈略呼吸急促,不可抗拒地又开始恶心颤唞紧张害怕,只不过唐颂这次没有怜惜地停下,她绝望地闭眼,以为噩梦在这个清晨即将重演时,他反倒自己起来了。
若不是早上还有会议,唐颂真恨不得当即执行心中刚定下的新策略,觉得先前白白等了好几天真是傻透了。这女人一点都不领情!
他眸中幽深的火苗依旧,用沙哑地声音说道:“晚上拾掇拾掇跟我去见几个朋友,顺便给我学学别的女人都是怎么伺候自己男人的!瞧瞧有你这样的么?!”
浴室的门砰地甩上,沈略这才裹紧薄被蜷起身子侧躺着,天色透亮,阳光有些刺眼,她的睫毛只是轻轻扇动了下,眼泪就蜿蜒过鼻梁,从一只眼角流经另一只眼,最终沁入枕头。
等他彻底走后,她才从床上爬起,对着浴室的镜子,机械地洗脸,机械地刷牙,牙刷塞进嘴里后才发觉不对劲,苦笑着又拼命漱口,居然把洗面奶当成牙膏了。○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浑浑噩噩的,沈略晃进客厅,无意间瞟到日历,才记起这天竟然是返校领毕业证的日子。
她在客厅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小行李箱,踱回卧室拉开衣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簇新夏裙,吊牌都没摘,齐整整得挂在那里,与他的男士衬衫各占半边天。
沈略只是淡扫了一眼,在角落里找到小箱子,换上自己的纯棉T恤和牛仔短裤就出门了。
公交车穿行在或宽或窄的街道上,从热闹喧哗的市中心,驶入瑞高所在的僻静郊区。
下车后,热浪扑面而来,阳光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学校的金字牌匾下拉着红色横幅,不用看也知道写着什么,无非是多少多少人过一本线,哪几项瑞高又得了全区乃至全市第一,每年都重复着,毫无新意。
经过这些事情,沈略都忘了高考成绩这回事了,因为失了期待,所以也没心情去查。
地面被晒得烫脚,她快步走到树荫下,沿路许多同学已经拿了红色的小本,不畏炎热站在校训石前拍照。
在教学楼下时,陈佳佳看到她,兴奋地想过来打招呼,结果被王子阳一脸别扭地扯住了。
“干嘛呢你?”她鼓着热得通红的小脸,怒瞪王子阳。
王子阳却没有理她,扭头对沈略不冷不热地道了句:“恭喜啊沈略,真是好样的。”
沈略的笑容僵住,她不知道罗羽巷那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在别人眼里又是个什么情况,只好扯扯唇角说:“有什么好恭喜的……”死里逃生罢了。
“还装呢,丫心里不知道多乐吧,状元大人。”王子阳这会儿连掩饰都不屑,直接讽道。
沈略石化,惊愕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沈略你高考成绩全区第一,门口那么大横幅呢,不会没看见吧?”陈佳佳也觉得奇怪。
“跟这种人还说什么,虚伪!”王子阳直接拉着陈佳佳走了,老远了还嘀咕着:“原来当初她竟打的这主意,咱全被利用了,这种人以后少理!”
沈略第一反应就是,顾允丞呢?如果她是第一,那他呢?
她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小跑着上了楼,教室里只有老王和三五个学生。老王看到她后,老脸有些挂不住,说道:“喏,你的证儿在这儿,拿去吧。考得不错,就是志愿报的亏点儿。”
沈略踟蹰地站在门口,怔怔地从同学手中接过,她想问又不敢问,心里悬着怕着祈祷着。
恰好教务主任上来,冲教室里喊道:“哎,老王,喊你们班几个学生去档案室帮下忙,几个老师忙不过来啊。”
主任一走,那几个学生就开始嗷呜叫,毕业了还被抓壮丁呢,忙说自己还有事情,老王吹胡子瞪眼,指了指沈略和另一个女同学说:“你们俩有事吗?没事就先去看看。”
沈略知道可能是去装档,没有意见,想着能不能顺便打听一下顾允丞的情况,到了档案室后发现还有其他班的学生。
肃清也在,看到她后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