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强烈的背叛感和羞耻感。而当她精心遮掩的这段关系终于暴露在室友的目光之下时,更是难堪到极点。
她一遍遍拷问自己:沈略,你怎么能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她明白,纵然外因在他,内因却在自己。咬咬唇,不能再让这段时日的暧昧持续下去,一定不能……
脑子昏沉沉地想着,也不知现在几点了。只听见外面狂风呼啸,她偏头淡淡扫了眼,楼下的几株白杨在大风中摇晃,光秃秃的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
缓缓闭上眼睛,她弓起身子蜷成一团,被窝里凉浸浸的怎么也捂不暖,回来时用热水泡过的双脚现在又成了两块冰,冻得人鼻酸头疼。脑中蓦然想起那个霸道温暖的怀抱,前几周她把冰凉的脚贴在他腿肚上取暖,他低低一笑,索性抬起后用手握住,她则痒的直笑。
察觉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她慌了神,赶紧打住。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早上她是被裴晓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地只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她想应声,嘴唇干得起皮,嗓子也烟熏火燎一样,说不出话来。
“哎呀!39度呢,不行你得去校医院打针!”
她眼皮沉得厉害,也不知是谁在给她披衣服,谁又艰难地将她背起,歪歪斜斜好几次差点跌落,又被几只手及时往那人的背上抽了抽。
意识稍稍恢复时,她人已经躺在校医院的输液室,悬在支架上的一瓶点滴流淌了大半。裴晓正拿着课本坐在旁边默默背诵,看见她睁眼后,喜道:“沈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这才听说自己昨夜高烧昏迷,她们叫了校园巡逻车把她送过来的。
窗外银装素裹,房顶树梢都是白皑皑的雪,看不到太阳的影子,问了裴晓才知道都快下午一点了。
裴晓中途出去了一趟,不到一分钟,手里便端着热腾腾的米粥回来。
“快吃吧,佳佳买的,那妞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要赶去图书馆占座,死活不进来。”
图书馆周六下午一点半开门,沈略也是知道的。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热粥,眼窝突然酸酸胀胀很难受。
接下来几天,裴晓和许依婷对待她的态度并没有任何不同,因为她生病,打水买饭这些事她们俩能帮就帮。只是佟佳佳,每日破天荒地早出晚归,比裴晓都勤奋,至今没和沈略说一句话。
许依婷察觉不对劲,有次逮住她问道:“佟佳佳,你和沈略闹矛盾了?”
她冷冷淡淡说了句“没有”,便拎起背包一溜烟儿跑了。
沈略好几次张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书桌上还搁着两个纸袋,里面是她那天丢在商厦的羊毛衫和皮带。她犹豫很久,打开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谢谢。
谢谢她背她去校医院,谢谢她什么都没多问,也什么都没多说,保留了她最后的尊严。
收件箱里提示还有许多未读信息,沈略这些天刻意逃避,一条都没看。准备全部删除时,状态栏的预览窗口提示的几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的书不要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思修课本还在他的办公室,不到一周就要考试了。
索性打开他的那些短信,都是些跟往常相似的问候,只是频率显然增加许多,有时候一天都好几条。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啰嗦,记得他以前总嫌发短信麻烦,浪费时间。
又往前翻了翻,最前面的两条短信让她拇指一顿。
——我不会娶她。
——你不是小三,从来不是。
时间显示的是平安夜那晚。
沈略闭闭眼,将对话全部清空。往日戏谑逗弄的,前些天解释关系的,最近发来问候的……统统删除。
完事后,她把手机扔回桌面,靠在椅背上望着包装精美的皮带礼盒发呆。三百多块钱的皮带,已经是那家店里档次比较低的那种了,但她足足做了两个周末的家教才换来的。
她自嘲地笑笑,拉开衣柜的门把盒子丢进去。他的每条皮带都至少好几万,自然不会看得上眼。而假若送给父亲,大概又会舍不得系,一直宝贝似的搁在抽屉里。
她与他,她家与他家,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
桌上的手机轻震,他的电话又打过来,沈略本不愿接,想了想,还是按了通话键。
“烧退了没?”他鼻音也有些重,直接问出最关切的问题。
沈略并没有诧异,这几天他不断往她寝室送东西,在宿管阿姨那里堆了许久,许依婷回寝时帮她捎带过一次,她心虚地说是别人送错的,让她不要再取了。
许依婷只笑:“跟你男朋友闹别扭呢?”
她脸色发白,“有”或“没有”都不敢回,只淡淡垂下眼睫。
想到此,她对他说道:“退了。你如果想给我送东西的话,麻烦把我课本送过来,其它的我并不需要。”
他低低地笑,声音略带着沙哑的磁性,“自己过来取。”
她咬紧唇,“……我明天去。”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晚,明天刚好是上班的日子,她的所有课几乎都停了,全面进入复习阶段,所以不需请假随时都能过去。
佟佳佳这晚回来的倒挺早,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进屋后依然没说话,一股脑全部堆在沈略的桌子上。
沈略怔了怔,知道还是他先前送的那些东西,大约阿姨不让放了。她抿抿嘴巴站起,轻轻叫住正往回走的佟佳佳,“……佳佳。”
佟佳佳顿住步子,深呼吸好几次,沉默良久才回头说道:“你知道莫老师那晚强颜欢笑的样子有多可怜吗?”
一句话,仿佛如巨石一样击烂沈略忐忑脆弱的心,准备说出口的话全卡在喉咙里,堵得她无法呼吸。
她突然有点站不住了,扶着桌边呆呆地跌坐回椅子上,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抑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佟佳佳打开自己的电脑,她和沈略的床铺前后挨着,只不过她靠门,沈略靠窗。寝室这会儿只有她们两个,安静而沉闷,听见她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声,她摔了下鼠标,心里也难受死了。
前些天面对张萌的事,她还能淡然地说“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活法”。可同样的事情套到自己好友的身上,她反而放不开看不开了。
第一次见到沈略时,她被送她的那个男人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哪家千金小姐。熟识后才发现,她一点也不娇气,虽然凡事淡淡的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做起事来却是最傻最卖力的。她知道她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穿着打扮都很朴素,身上偶尔出现名牌还呆呆的以为是仿制品。后来才晓得她有一个有钱的男朋友。
可没想到,这……这男朋友竟然是莫老师的未婚夫!
她当时五雷轰顶,震惊错愕极了,从未想过乖乖女一样的好友,竟以这样不堪的方式跟着一个男人。
往日想不明白的各种小事也开始明朗,她不愿意选国际法这门课,校园小路上偶遇莫老师时她魂不守舍眼神飘移,她很少提及自己的男友,无论她们怎样八卦……
种种迹象,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有未婚妻,明知他的未婚妻就是莫老师,还是跟他搅合不清!
想通透的那一瞬,佟佳佳恨不得掐死她,她怎能如此自甘堕落?!因为那人长得帅?还是因为那人有钱?
元旦生科院的迎新会是由团委和院学生会负责的,外联部拉赞助时把她也叫上了,到了那栋恢弘大气的BHD总部大楼时,大厅里偶然一瞥,她才知晓那个男人的身份。:-):-)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唐颂唐颂,阿唐哥……竟然是他!校会相邀无数次都难以成功的科技新贵。
她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一眯,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在搜索框里打出那个名字,下面的搜索结果出现无数页关于他的丰功伟绩,还有……风流韵事。
桃色绯闻中不乏一些小明星和大学校花。
佟佳佳霍的站起,陀螺一样原地绕了两圈,然后烦躁地走到沈略面前。
沈略不防被她猛地拉起,小脸泪痕交错,眼睛却愕然瞪大,水光泛滥。
“别哭了!”佟佳佳吼道。
她抽了几张面纸塞到她手里,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咬牙说道:“好好看看!咱们年纪都不大没啥社会经验,你别傻兮兮的人家说几句好听的就被骗了!赶紧分了谈个正经男朋友不行吗?这样的花心浪子,对你能是真心的?”
121 我跟他分不了
“分不了……”
“嗄?”佟佳佳傻傻地望着她。
沈略的目光从那些花边新闻上移开,图片里国色天香、风姿摇曳、清纯甜美……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她缓缓闭上水蒙蒙的眼睛,精疲力尽地说:“我跟他分不了手。”
佟佳佳恨铁不成钢,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略哽了两声,突然推开她冲进洗手间,她把门闩插上,水龙头开到最大,拼命用水泼自己的脸。冬天的水冰凉刺骨,眼睛鼻子都被冻得红红的,滚烫的泪刚流出便被冷却,可是怎么也流不尽。
冷水顺着胳膊肘打湿衣袖,她抬起湿漉漉的脸,索性半靠着池壁仰起头放声大哭,像个无措的孩子。
分不了,游戏的主导权从来都在他手上。而她只能等,等他腻等他厌,等他失去兴趣把目标再放在图片中的那些女人身上,或者踹开她好好守着他的未婚妻。
遥遥曾说,唐少这样的人你能抓牢一个月就算能耐了。她一点也不想抓,只等着他放过自己忘记自己,可都一年多了,她等到的依然只有绝望。无论她装乖卖俏抑或耍泼惹他,他笑着恼着,有时候气得摔门而去,回来狠狠的惩罚过后,仍旧不肯让她滚蛋。
他说她不是小三,那是什么?小四小五吗?
她越来越觉得悲恸无力,像是要将满腔委屈全部倾泻,哭得一抽一抽的。
洗手间的水声很大,佟佳佳还是能听到里面的哭声,近乎失控的嚎啕。她整张小脸纠结地皱成一团,抬起手想敲门,只咚了一声便颓然地放下。
她对于插足别人情感和婚姻的第三者,特别憎恨。莫芯蕊那天闪着泪光对她微笑的样子狠狠撞击到她的心,让她瞬间想起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勤劳温婉,特别能吃苦,当初刚嫁给父亲时家里的条件并不好,最拮据的时候甚至抛下脸面跟一些老奶奶们在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白菜叶子。父亲不抽烟不喝酒,脾气也很好,很是心疼母亲,有次母亲半夜发烧,他冒着风雪背她走了半个县城,半路拖鞋跑掉了都来不及捡,到县医院时脚趾头差点冻得坏死。
父母一直是别人眼中的模范夫妻,后来发家后搬到市里,父亲到处跑营销,母亲则在县城的厂子操劳,依旧省吃俭用,什么好吃的都想留给他们父女两。她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