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的理论,只想更深入地研究它。郎周,给我个机会吧!如今冯之阳受伤入狱,我再也没有顾忌,以前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他祈求地望着郎周,又看看杜若。杜若叹了口气:“其实,在这场寻找中,我们都已经改变了。”
郎周点点头:“好吧。你就……继续跟着吧。看看最后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郎周、杜若和钟博士辞别小萌,小萌送他们到栅栏外。郎周说:“小萌姐,我们走了。”
小萌望着他点点头,却没有说话。郎周转过了身,然后又转了回来:“小萌姐,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仍旧这样生活下去。”小萌笑了笑,“现在,我打算去医院看望冯之阳。”
郎周骇然色变:“小萌姐,冯之阳是个疯子!你—”
小萌坚决地摇了摇头:“对于你们来说,我只是看守着这几座石膏像的人,但是对冯之阳来说,我是他的童年。自从黄教授说冯之阳临死前希望他好好照顾我之后,我的心里就再也忘不了这个人了。”她凄凉地笑了笑,“黄教授其实没有骗我,冯之阳的确对我念念不忘。”
郎周沉默了,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慢慢地转回身,上了车。
回到维也纳之后,他们去维也纳综合医院看望兰溪。杜若拉拉钟博士,两人呆在门外,让郎周一个人进去。兰溪只是受了些外伤,基本已经痊愈,但是那种精神上的折磨令她无比憔悴,几天之内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兰溪,”郎周握着她的手,心里充满歉疚,轻轻地说,“你还是回国吧,好好休养休养。”
兰溪挣脱他的手,淡淡地说:“有些痛,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她凄凉地望着郎周,“其实我好羡慕你,可以忘了从前。你又何必再去寻回来呢?”
郎周无言,慢慢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停不下来。”
兰溪问:“你们已经找到黄教授的下落了?”
郎周点点头:“在伦敦,我们打算明天就去。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你还是回国吧。”
“不,”兰溪摇摇头,“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伦敦。”
“你去干什么?”郎周吃惊地问,“到底还会遇到些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这回去伦敦并不一定会一帆风顺的。你何苦冒这个险呢?这事跟你没关系的!”
兰溪仍旧摇头,盯着床柜上的一个黑色小木匣子,冷冷地说:“我要见到你们的父亲,把他儿子的骨灰盒送给他。”
郎周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显然兰溪的念头是别人无法改变的,她此时基本康复,要求医院为她办理了出院手续,执意跟着郎周他们去伦敦。钟博士和杜若也没有办法,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勉强同意,于是在医院陪了她几天,兰溪彻底康复后,四个人在维也纳国际机场搭乘英航的飞机飞赴伦敦。
捷克,弗莱堡中心医院。
喀尔巴阡山脉吹来的溼潤冷空气让弗莱堡的冬天下了第一场雨,弗莱堡综合医院安静得像是雨里的岩石。四楼的特护病房里,一个摩拉维亚族女护士朝门口正在打瞌睡的那个警察点了点头,端着托盘走进了冯之阳的病房,后面还跟着两个强壮的男护士。
这个英俊的中国病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女护士小心翼翼地朝他脸上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一阵收缩,手臂颤唞,医疗托盘叮当响了一下。她看见冯之阳正睁大眼睛冰冷地盯着她,眼睛里闪烁着一股阴冷的光芒,在床头灯的阴影里熠熠发亮,仿佛是一头孤狼躲藏在黑暗的草丛里盯着它的猎物。
这个叫冯之阳的中国病人据说和欧洲的黑帮发生了枪战,开枪射杀了两名黑帮分子,自己也受了枪伤,不过他所受的枪伤并不算重。然而令这个女护士恐惧的是,他受伤之后很明显产生了精神分裂症状,对自己的身份有一种认知性障碍,对外界有一种控制性妄想。
女护士记得很清楚,冯之阳受枪伤昏迷被送进医院时,金斯基医生翻看他的瞳孔,不料他却突然醒来,一口咬下了金斯基医生的半截耳朵!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身边,说所有想靠近他的人都是想控制他,把他塞进笼子,当做实验用的白老鼠。每次护士们为他上药都得让人按住他手脚或者注射镇静剂。只有当那个住在弗莱堡的捷克籍中国女人来的时候,他才会有片刻的安静。可惜,现在是晚上,那个中国女人下午已经离开了。女护士想,现在只有这两个强壮的男护士可以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维尔,待会儿如果他反抗,你要注意他的牙齿。”女护士说。
两个男护士点点头,站在冯之阳病床两侧。冯之阳睁大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一只处于危险之中的猫。女护士把托盘放在架子上,手脚麻利地撕开套封,取出针管和针头,吸进注射液。然后走到床前:“按住他,我们为他进行手臂注射。”
两名男护士各自按住他的一侧手脚,冯之阳没有反抗,一脸孩子气地看着针尖上一滴滴的药液随着空气排出。
“可以了。”一个男护士点头示意,女护士伏下`身,开始注射。就在这个瞬间,冯之阳那条完好的右腿突然抬起,膝盖重重撞在女护士的肋骨上,女护士惊叫一声,将男护士撞得一个趔趄。冯之阳顺手夺过针管,将针头狠狠地扎进了另一个男护士的胸口。男护士一声惨叫,瞪大眼睛捂着胸口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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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女护士顾不得冯之阳,转过床头去查看那个维尔的伤势。那名男护士企图制服冯之阳,两人在床上厮打起来。冯之阳右侧的面孔充满了恐惧,而左眼里却闪耀着兴奋和仇恨的光芒,龇着白森森的牙齿,寻找着男护士身上一切可以撕咬的东西。
谁也没有注意,就在屋里忙乱的时候,门口嗒的一声轻响,随后门开了,守在门口的警察踉踉跄跄地扑了进来。女护士刚要求助,那个警察居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女护士惊慌地抬起头,只见面前站着两个带着白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但从他们略暗的肤色和深色的眼珠可以判断,这是两个意大利人。女护士惊讶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话没说完,她吃惊地看见自己的眼前伸出了一条长长的、带有消音器的枪管……
嗒,轻轻的一声枪响,女护士的额头血花迸飞,她睁着惊恐的眼睛倒在了地上。
此时冯之阳正在和那个男护士搏斗,冯之阳伸出右手去掐他的脖子,不料手刚伸出去,那个男护士忽然一头栽在了他的身上。鲜血溅上冯之阳的脸,他惊讶了一下,随即脸上涌出一种孩子式的恐惧。一抬头,他就看见了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的脑袋。
这一刻,冯之阳的大脑产生了瞬间的迷乱,右手恐惧地颤唞,左手却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符号……
伦敦此时也是冬天了,郎周他们出了伦敦机场,就看到了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伦敦的天气仍旧和福尔摩斯时代一样,寒冷,而且忧郁,就仿佛是福尔摩斯笼罩在烟草里那双充满怀疑的眼睛。有所区别的是,现在的伦敦市政府推行集中供暖,减少了煤炭和木材燃烧量,已经摘下了“雾都”的雅称。
黄教授在弗莱堡留下的线索并没有写明具体的位置,不过他们相信一定跟弗洛伊德在伦敦的故居有关。来之前钟博士已经打听过,弗洛伊德故居已经成了纪念馆,就在伦敦北部的摄政公园附近,那里是比较优雅的居民区。他们到达伦敦时已经是夜晚,当晚他们找了家旅馆随便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他们打了辆出租车,让司机直接带着他们来到Maresfield
Gardens
20号,弗洛伊德纪念馆。
一进入秋天,伦敦的游客就开始减少,商业街变得冷冷清清,像这种居民区更是少有游人。这里是伦敦的富人区,摄政公园和汉普斯特德公园都在附近,大联合运河从南面流过,周围除了红砖砌成的三层别墅,就是绿树掩映下那一些普普通通的民居,一人高的陈旧砖墙或者半人高的冬青树将小楼和大街隔开。门口多数都有铜质的门牌,写着主人的姓氏。司机将车停在路中间的一户民居外,杜若惊奇地发现门口的铜牌上写着“西格蒙德?弗洛伊德,1856—1939,心理分析学奠基人,1938—1939居住于此”,仿佛弗洛伊德仍旧在里面生活着一样。寥寥的几个欧美游客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