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微微抖着。
瞎子看到我们的表情,仍是笑了笑,摆摆手说:“没事。”
“给我一把。”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瞎子一愣,单挑了眉毛,但仍是将一把手枪递给我。
“走吧。”小哥说了一声,摸到机关拉开石门,我发现小花提着棍子,悄悄的站到瞎子前面。
石门一开,迎面一只墨绿色的弥陀罗直扑过来,小哥手起刀落当头劈下去,一只怪物一劈两半,黑绿色的浊液喷了小哥一身一脸。小哥抹了把脸,提刀向里面冲去。
门后面是一条两米宽高的狭窄通道,上下左右都是半透明的石壁,层层叠叠的都是弥陀罗的影子,像列队欢迎一样。通道的尽头,一盏长明灯的灯光隐约晃动着,我跟在王吉后面,朝着那盏灯火冲进去。
在巴乃的时候,差点要了小哥命的弥陀罗不过十几只,如今这通道里一字排开,密密麻麻,小哥劈掉一只,后面的一只又从岩石里挤出来,凭小哥在前面开出一条血路,花儿和王吉在左右抵挡着,我们几个的速度和散步差不了多少。
花儿轮着棍子,脚不沾地一般,通身仿佛连点灰尘都没沾上。再看王吉,甩着微冲将弥陀罗扫得滴水不漏,我瞄她一眼,刚才的阴郁已经一扫而空,如今对着枪口下的弥陀罗挨个爆头,泄愤一般。瞎子看了禁不住开玩笑说:“吉爷喜欢?跟小哥要两只回去,都是他们家养的。”
“拿回家,天天咬胖子玩吗?”话一出口,王吉一愣,我和瞎子对视笑笑。
小哥从前面喊了一句:“谁家养这么恶心的东西。”
花儿轮起一棒砸翻小哥耳边扑上来的一只,说:“你还得谢谢这东西,当初没咬你那一口,你和吴邪也成不了这百年好合,也认识不了吉爷。”
小哥嘟囔一句:“不想认识她。”瞎子听了,呵呵呵的差点笑岔气。
忽然前面小花一棍子轮下来,把一只弥陀罗拦腰砸了个粉碎,剩下的上半身朝瞎子飞过来,我扫了一眼瞎子的脸色就知道他躲不过,想也没想跳过去将瞎子上身一护,半只弥陀罗砰一声砸在我的背上,背上那九个窟窿疼的我咕噜一声。还没喘上这口气,瞎子将我往怀里一揽,右手抬枪将又一只扑上来的打飞,枪声落下还不忘揉揉我的肩膀,说:“挺有肉的嘛,哑巴挺有福气的啊。”我心想你这不要命的,特么脸色都跟弥陀罗一样了还有心调戏我。
这会儿王吉枪里那一夹子弹打完,退回来背靠着我们,换弹夹的功夫说:“瞎哥,这些咬人的,一直这么多吗?”
瞎子听了眉头紧紧的皱起,环视了一下,我随他看去,心里忽然一阵慌乱,明明打了少说二十分钟的样子,抬头望去,那盏长明灯还是五十米开外的样子。王吉也发现了,端着枪紧紧的靠着我们。后面呢?我和王吉一起回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们一个激灵,身后走过的道路上,弥陀罗像像扭在一起的面条一样挤出来,将回去的通道挤得满满的,肢体摩攃吱吱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王吉抬手往后面的绿肉堆里打了一梭子,一声惨叫爆出几团绿水,可新挤出来的肢体迅速将死尸填满,继续缓慢的向我们爬来。
瞎子按下王吉的枪口,另一只手将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一双金色的大眼睛,让我和王吉都一愣。瞎子上下看了看,朝前面喊了一声:“哑巴,把花儿拉回来,又中了。”
小哥听到这话,肩膀一抖,分神间,左肩一只弥陀罗传出,一爪扒住小哥的肩头低头便咬。我吓得什么都没想,抬起手一枪轰过去,精准无比的打在弥陀罗的嘴里,瞎子那枪口径大得很,直接将半个脑袋掀飞。小哥回过头,愣愣的看着我,吓得不轻。
“小三爷好枪法。”瞎子笑着掏出两个火折子,打着了一前一后丢进怪物堆里,弥陀罗吓得吱吱后退。小哥趁机拉着花儿跑回来。
瞎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前面说:“哑巴,大的还在。又掉它阵里了。”小哥咬了下嘴唇。
“什么意思?”花儿走回来,我发现他对瞎子的眼睛熟视无睹。
瞎子叹了口气,把墨镜扔到地上,口袋里拿出一条深色的布带,把眼睛蒙起来,在脑后打了个结。“这一个本来不难,只要或者冲过去就行了。但是几千年来,这条路上死的人太多了,留下的亡灵养出了一只大的,成了灵性把这一格划地自守。我本以为上一次来的时候已经把它劈死了。”
“再劈一次。”那边的小哥冷冷的说。
“好。”瞎子答应着,但一只手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我想起小哥住院时,曾见过他胸口上那一道伤疤。
“你胸口上的伤就是在这里弄的?”花儿和我想的一样。
“是啊。”瞎子懒懒的说:“那次被他咬了一口,多亏找六爷治了,不然早死了。”
我忽然奇怪:“你知道六爷能治,小哥那时为什么没说?”
“六爷藏了,死活我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我早就去问鹿霖的下落了。走吧,”瞎子把枪备好:“这路是它设下的鬼打墙,跟着走会把我们引到他面前。他几十年没见过活物了,比我们着急。”说话间火折子燃尽了,弥陀罗又吱吱的挤出来。小哥和王吉又冲上去。
忽然花儿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杀鹿霖?”
瞎子抬头“看”了花儿一眼,平静的说:“因为他派人过去,祸害了鹿鸣。”
“所以鹿鸣自杀了?”
“是的。”
“是在六爷给你治伤的时候吗?”
“是的。”
“瞎子,”花儿轮起棍子扫着前方的弥陀罗:“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瞎子苦笑一下:“还有,鹿鸣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几年前我验了DNA,鹿鸣自杀的那把刀上有血,我的确是我母亲私生的。还有,都说我一怒之下杀了鹿家全家,其实有一大半是鹿霖自己干的。当时鹿家的人造反,要去王家杀六爷,被鹿霖杀净了。我到的时候,只剩下几个人而已。”
“还有吗?”我不知道花儿想问的是什么。
瞎子笑了,回答说:“没了吧。”
“那你一直都忘不了鹿鸣吗?”
瞎子愣了,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一脸看不懂的表情,冷冷的说:“忘不了。”
花儿哦了一声,提着棍子冲到前面去了。我贴着瞎子,看到瞎子抿紧的嘴角。其实,后来我知道,自从瞎子看到花儿的第一眼,鹿鸣就不在了,只是这话,瞎子说不出口。因为在看到第一眼时,瞎子也看到了花儿的未来,瞎子看到花儿和秀秀站在一起,站在婚礼的礼台上,鹿眼只能看到和自己无关的未来。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得像瞎子这么苦。
昏暗的通道中,小哥的刀不知看了多少弥陀罗的头颅,王吉的子弹几乎打光,终于传来卡壳的声音。这时,通道尽头那一盏长明灯忽然一闪,火光灭掉了。小哥猛一收刀,将王吉拦腰一揽扔回来,正落在我的怀里,退回来摆了个防守的姿势挡在我们前面,说:“到了。”
话音一落,四周的岩壁瞬间烟消云散,我们竟站在一个四周看不到尽头的宽阔空间里,手里的狼眼也照不到边际。忽然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我慌忙的用手电去照,小哥一声惊呼却已来不及,前方的物体颤动一下发出一声呻[yín],我一惊,那分明是瞎子的声音,一定神,看清了眼前的物体,让我毛骨悚然。
一只三米多高的生物,分不清头尾的堆在地上,下半身是漆黑杂乱的肢体,仿佛是无数生物揉在一起,无章的探出肢体和毛发。最上面,斜倚着一个人样的上半身,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张脸清楚的展现出来,和瞎子一模一样。‖‖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看着那个和瞎子一样的上半身,那怪物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懒懒的“啊”了一声,那声音和瞎子不差分毫。
“瞎子,为什么是你?”王吉端着枪两眼发直。
“这叫魍,很古老的一种妖怪了,亡灵集聚而成的,下面那一堆都是他吞下的。上半身会变化成各种模样,上一次它见到的活物是我,劈了它一刀,所以会变成我的模样。”
他说这话时,小哥很奇怪的看了瞎子一眼,瞎子向他翘翘嘴角,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上吧。”
这怎么回事,我吃惊的看着小哥,小哥开口说:“让他在后面歇着吧,杀这个,他下不去手,这魍幻化了他的样子,每砍他一刀瞎子身上都会一样的痛。”
我皱了眉头,回头去看坐在地上的瞎子,双手撑着地,像正在野餐一样悠然。“那怎么办?”
小哥说:“最好是一刀砍死,瞎子才不会着罪,而且砍死它,破了这个阵,我们就能继续向前了。”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瞎子,心说怎么苦逼的总是你啊,但心里却隐约觉得逻辑上哪里不对劲。瞎子这边拉下眼睛上的遮布,一双温柔的大眼睛朝前看了一眼,然后戴上说:“死穴还在丹田上,记得砍深点。”
小哥点点头,说了句:“吴邪你留下照顾他,我们上吧。”说完,小哥、王吉和小花各自提着武器,向那怪物走去。
魍兽见他们来了,将上身撑起来,歪着头看着他们,我借着灯光看去,那张脸和瞎子没半点区别,只是一双眼睛是平常的黑色,赤摞的上半身,光洁的没有一丝伤疤。我看看身边的瞎子,发现瞎子的脸上一脸平静,平静的似乎很幸福。
这时前方一阵响动,那三个人一起朝魍兽奔过去,小哥转头看了花儿一眼,花儿提起棍子,一脚踏上小哥的肩膀,一棍子向那只魍的肩膀砸过去。那魍兽竟没躲,顺势将头送过去,花儿一惊,棍子一收,擦着头皮扫过去。下面的王吉看准时机,砰的一枪打过去,那怪物计算好一般,身体微微一侧,子弹擦着腰部打偏,溅着血珠豁开一条半寸深的口子。
我身边的瞎子咕噜一声,按着腰部弓起身子,“妈逼的,还是真的。”我冲去去把他扶起来拢在怀里,另一只手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针止痛的针剂打在瞎子腿上,瞎子抬头长叹一口气:“吉爷,打准一点。”
王吉道了声得罪,收了枪。我远远的看到,落回地上的花儿站在原地发抖,上面那只魍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花儿,小哥走过去,拎起花儿的衣领,一甩手把花儿扔了回来,正落在我身上。
“解雨臣守着瞎子,吴邪过来。”
我愣了下,花儿挣扎起来要说什么,忽然被瞎子抓住手腕,拉了一个趔趄,跌倒在瞎子怀里。这一切都被前方的魍兽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忽然猛地朝花儿的方向扑过来。小哥咬咬牙,冲上去挥刀一轮,竟将那怪兽的一只臂膀齐根砍下。瞎子整个身体一抖,一头扎在地上。“张起灵——!”花儿将瞎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对着小哥大喊一声。
“吴邪!过来!”我扔下那两个人冲到小哥身边,只见被砍了胳膊的魍兽像蜗牛一样缩回去,那一堆残肢猛烈的翻腾着。
“王吉,我们左右拦住它,吴邪找机会跳上去,用瞎子的短刀插到丹田里,别心软,拖越久瞎子越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