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件陈设,却让人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
摆在桌上的,竟是一座五层的琉璃宝塔,高不过一尺,却细致的雕为五层。底层花木,二层小兽,三层虫鸟,四层祥云,顶层是一只玲珑的踏云麒麟。每一层正中,都托着一颗滚圆的银珠。整件器物雕得晶莹剔透、细致入微,在手电的光线下泛着五彩,连见过无数顶级明器的胖子都看呆了。
好在这一次胖子终于收住了万夫莫挡的贪心,将那句“明器”活活咽回肚子里,老老实实的将手电光移到后面的雕文墙壁上,冲着我一歪脖子,“天真,你的强项。”
我叹口气,貌似这种工作是每次下斗我仅有的用处,便随着手电光线研究起墙上的古文。这墓里没有风雨,墙上的文字历经千年却如同刚刻上一般,清晰可辨。
“张氏……九信……是这个斗的介绍……”我慢慢的读着。
“随风水流年运转,参天地人者可测。”没等我读完,小哥抢在我前面,流利的读下去,完了,我唯一的作用也被小哥鄙视了。“九宫三分,下三格主物,中三格主人,上三格主心。每格留一而守,至底返还。一弃则弃众,弃者生而余者皆末。唯信可存。”
“哟,小哥,你这文言文学得不错啊,高考语文多少分啊?”胖子说着,“天真,啥意思?翻译翻译。”胖子转过头看着我,不禁吓了一跳,我当时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小哥,上面说的,就是这个斗嘛?”我有点心慌的问。
“嗯。”
“天真,啥意思?”
“我说吧。”王吉在身后说话了。“张家九宫,总计九个格,每年随风水的变化会形成不同的走向路线,像鹿霖这样的人可以算出每年的路线。今年是‘九信’要走满九个格,是最难的一种。”
“那,下三格、上三格是什么意思?”潘子问到。
“前三格都是和机关暗器相关,就像刚才我们走过的八卦悬板。中间三格,和活物有关,应该都是粽子毒物一类。后面三格,和人心相关,这个就说不准了。”
“我勒个去,小哥,你们家整这个洋事干嘛?不就是埋个老婆吗?”胖子乱叫着,估计这种怪斗他听都没听过。
“张家娶外姓的妻子,本来就是件离经叛道的事,不拼上命闹上天,张家祖上是不会同意的。”瞎子靠着墙,玩着手里的枪说。“所以张家人修了这么一个怪斗,所以这近千年来,入张家门的外姓妻子也就那么几个。”
只有几个?“那刚才进门时的红绳上,挂着的物件有几百号。”胖子和我想的一样。
“别的都折在斗里了呗。”瞎子笑着说。
“我操!天真,你老公带我们怎么来这么个地方?胖爷我还以为是来度蜜月的!关键是你们还带我们家王吉来!”
此刻,我仿佛都能听见王吉额头上爆血管的声音,回头看去,王吉脸上居然已经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翻着白眼看着天说:“各位别听那胖子胡扯了,我是为了王家族长来的。如果我探了这斗回去,王家人再没话说了。还有,我求你们谁告诉我怎么能让这个胖子闭嘴?我实在受不了了。”王吉低下头把脸埋进手里。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无奈的摇摇头,心说:妹子,嫁鸡随鸡,嫁傻逼随傻逼吧。
这当王平站在王吉身后,从王吉的肩上把我的手拿下来。我一愣,这王家大小姐还不让人碰吗?却见王平拿过我的手仔细看我的指甲。我心里一凉,再看手上的指甲,黑色已漫过一半。小哥见状赶快过来拉住我的手也看着,脸色愈加苍白。王吉凑过来也瞄了一眼说:“快走吧。”
我抽回手叫着:“什么意思?”竟没人理我。“小哥?”
他没答话,只说:“过来吧。”说着抬腿走进前面的方厅。
几个人随着小哥陆续走过去,我落在后面,有种混在大人堆里的小孩的感觉,是啊,前面这几个都是死人堆里趟出来的大神,只有我是个拖油瓶,叹口气跟上去,站到小哥的身后。
走过去听到瞎子和小哥商量的声音:“这里放谁守着?”小哥沉默着。
“我是不行,心三格我得去。性子躁的也不行,胖子、潘子都不合适。”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他们仍然不理,只是低着头想着。胖子这边也等不及,一只手向琉璃塔探过去,被身边的王吉一把抓住手腕:“你个……像我们都死在这儿吗?”
“亲爱的?啥意思?”
王吉扶额,指指墙面。“写着呢。”
胖子皱着眉头托着下巴研究着墙面剩余的文字,我知道这厮看不懂,解语花的声音却冷冷的响起。
“上面写着,如果想开下一格,需有人跪在那垫子上,但机关已开,放琉璃的桌子就会撤去,需要一个人双手端着这个塔,守在这里,直到这个斗被探完才能结束。”
“为什么?”
“你没看到那五颗珠子上都绑着线吗?”我随着小花的手指看去,塔里每颗银珠子上果然隐约可见一根银丝。五根银丝四散,连到墙壁和天花板上五个销子上。
“这?”
“只要珠子一滚动,丝线就会拉出几个销子,这个斗恐怕会塌吧。”
“塌应该不会。”小哥平静的说,“但这间房的天花板会打开,这里的人可以出去,但是其他地方的路线都会封死。
我们几个听了都略显吃惊:“这么说的话。”“没错,”瞎子哑着嗓子说:“信宫就是这样。每一格都会需要一个人守着,最后八个人守,一个人探底,任何一格的人撑不住了,或者自己跑了,其他八个人就都折在斗里了。每个人都得相信,九个人里不会有一个人落跑,而且最后的人能成功探底,所以说这个斗主信。”
这话说完,我们几个人都静下来,呆呆的围着那琉璃塔不说话。
“都别想了,反正走到这儿也回不去了,先想想谁放在这儿第一个守着吧,张起灵的老婆撑不了多久了。”瞎子的话听在我耳朵里格外不舒服,我无意识的掏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这才发现自己自从上次进医院起,已经很久没抽烟了,猛然一吸,被呛得咳嗽不止。小花伸过手从我嘴上一把抽出去,掐断了朝身后远远的扔出去。
胖子则蹲下`身,细细的端详那琉璃塔,边看边说:“这个活,脾气大的可不行,王吉就算了,王平合适。”
王吉听了,又爆了两根血管,我心说棒子啊,你就是个抖M,估计出了这斗,王家大小姐第一件事肯定是先平了你。那王吉压着火说:“王平不行,后面还要凶险,这里让体弱的人来守更合适些。”
“那我看天真合适。”胖子说着转向我,我叹了口气,看来首席拖油瓶是我小三爷无误,小哥却突然揽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向身边,嘴里说了句:“不行。”
我一个诧异,小哥接着说:“这个斗,走完也许要一两天,吴邪现在的身体,怕撑不住。”这话说的,听得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还是我来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随声望去,一直站在一旁的秀秀走了过来。
“秀秀!”花儿一把拉住她,秀秀转过身,轻轻把花儿的手抹下去。
“好啦,花哥,我没事的。这里我是最合适的,你心里也知道。我守在这儿,总比后面去守些刀光剑影的好,对吧?”花儿听着,慢慢放了手。秀秀看看小哥和王平,小哥没说话,王平点了点头。秀秀便走过去,除了身上的装备和外套,留下一身短打。“王平啊,麻烦你留盏灯在这儿吧。”王平点点头,找了盏长明灯,安置在琉璃塔旁边的地上。
“秀哥,等等。”瞎子叫住秀秀,伸出手去,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秀秀摊开手,瞎子松手,几颗胶囊掉在秀秀的手心里。“含着吧,撑不住了就咬碎一颗。”秀秀警惕的抬眼看了瞎子一眼,那脸上仍是万年不变的微笑,秀秀也笑了,抬起手将几粒药放进嘴里。小花一时惊慌,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这边秀秀环视一周,和小哥对视一下,小哥欠身点了点头,秀秀一笑,转身走到蒲团前面,闭眼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弯,双膝小心的落在蒲团上,墙后机关的声音便咯啦啦的响起来,秀秀双手平抬,一左一右托住琉璃塔的底座,下一刻,支撑塔底的小桌在机关的作用下慢慢的落下,塔底渐渐悬空,秀秀双手稳稳的托着塔底,五颗银珠一丝不动,这时侧面的墙上轻轻的开启一处暗道。
小哥将上身探进去看了看,说:“可以了,走吧。”我们各自向秀秀道了声珍重,逐个随着小哥钻了进去。\\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小花却留在最后不动,我担心的拉了拉他的胳膊,他才惊醒一般,挣开我的手,走过去在秀秀的身后跪了下来,用温柔得令人意外的声音说:“秀秀,你别回头听我说。两件事,药瘾的事你已经知道了,瞎子和我的事全都是意外,天下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个。另一件,我们都要活着出去,这次拉你下来,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出去后,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我听着心里一惊,虽然花儿和秀秀相熟我是知道的,但结婚就不是件小事了。这边花儿继续说着:“秀秀,可以吗?我用这一辈子来还你,好吗?”
在墓室里昏暗的灯光下,解语花清瘦的身体跪在秀秀的身后,美得像舞台上的舞者一般。沉默片刻,秀秀轻轻的道了一声:“恩。”
小花听了这话,俯向地面,深深的拜下去。
我略带兴奋的转回身,却直接撞见瞎子靠在我身后的墙上,一言不发,刚才那一幕,他也清楚地看在眼里。突然我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酸楚,可闪过后留下的,仍是一成不变的微笑。
“看什么?这样不是挺好的?”瞎子点了根烟叼上,转身朝前走了。“对了,忘了说件事,放血什么的千万别和他说,他还不知道。”说完,那身影消失在前面的黑暗里。
这时小花也钻了进来,一言不发,脸色却有些苍白。我一句恭喜还没说出口,花儿已经侧身朝前跑去了,我再一次回过头,看到秀秀小巧的身影跪在昏暗的灯光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只能转身跟上前方的队伍跑去。
第31章 鹿
通道里花儿一路狂奔,我跑断气也追不上那清瘦的身影。
“花爷,慢点!”队伍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小花充耳不闻。直跑到队伍最前,被小哥一把拉回来。
“别急,前面不知……”
“别拉我!秀秀还等着!”
“解雨臣!”没等小哥说完,小花挣脱了直向前跑去,我们几个见状不好,拔腿便追。小哥和瞎子追在最前面,听见小哥问瞎子:“疯了吗?”
瞎子咬了咬牙回答说:“说不准。”说着这两个人加快速度追到前面去。
随着向前的脚步,本来狭窄的走廊越来越宽敞,手电光线下,远远的看到一块门一样的石板,下一格应该是到了,这一格又是什么机关?只见小花的身影跑近石板,似乎踏了脚下的什么机关,那石板轰然的开了。
“花儿!站住!别乱来!”瞎子嘶哑的声音震响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