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年,少年成了青年,这优点居然还在。
只是,也一如既往的笨。
“好像是上官楚烨的衣服,对吧?”她没好气的开口。
“是啊是啊,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他点了点脑袋,抬起了头。
女子唇角噙着冷然,斜靠在他面前的树干上,银色的发丝顺服地披落身侧,如不是眼中的煞气,这姿态可算得上是妩媚动人了,尤其那抿唇的一瞬间,笑意风情展现。手中一只树枝却似是随手捡来,不知道作用如何。
“啊!!!”穿破云霄的叫声,带着内力,震的树上鸟儿嘎嘎乱叫,扑扇着翅膀飞快地逃离。
叶若宸如同遇到危险的猫儿,她几乎看到他见到自己瞬间,毛都炸开的样子,想跑还有些腿肚子转筋的僵硬,嘴巴里不断地重复一个字,“你……你……你……”
女子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两分,树枝拍着掌心,脚下慢慢踏出,“你这是在表达看到我的惊喜吗?”
脸上是笑的,肚子里的火几乎已经冲破了天灵盖。
他这副见鬼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有这么可怕吗?这些年他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还睡她,居然还敢用这样的表情对她?
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他想退,只能狼狈地跳着步,一步、一步、一步。。
当脚下一绊,他踉跄了下,那蜷曲在空中的光脚也终于落了地,而这一下,也似乎把他的灵魂震了出来。
想也不想地转身,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鞋子,就这么一只脚有鞋,一只脚没鞋的迈开腿,朝着反方向飞奔,口中哇哇叫着,“上官楚烨啊,上官楚烨来了,快跑啊!!!”@
才叫了两声,他又蹦了起来,口中嗷嗷着,“啊,石头好硌脚,疼、疼!”
不等他喊完疼,屁股上猛地被什么狠狠抽了一下,“什么叫上官楚烨来了,快跑啊?”
这一下抽的绝不算轻,当那“啪”声响起的时候,那紧致的屁股,不由自主地绷紧。
“哇,痛、痛!”。
嘴巴里喊着,他窜的更快了,当真如山中的一尾狸猫,在树梢间跳跃。只可惜他身后的人,如影子般贴着
“怕痛你还敢乱出主意?怕痛你还敢从我爹娘处下手?怕痛你还敢利诱夜?怕痛你还敢让我娘点我?怕痛你还敢……”每问一声,就是一下抽,树林间里噼啪声不绝于耳,尤其说到最后一句时,她没有说完,只是恨恨地抽下,这一树枝抽的比以往每一下都重的多,那惨烈的叫声也大的多。
他还好意思叫痛?昨天,她才叫痛!!!
以她对他的认知,这个家伙怕疼,极其怕疼,也不知道是天生皮薄还是感知敏锐,寻常人眼中一般的疼痛,他也能叫的昏天黑地的。
他叫的惨,跑的快,她在身后可没有半点放手,口中历数着某人的罪状,“怕痛你乱闯江湖,知道不知道江湖中动不动就刀剑比武,断手断脚是家常便饭?怕痛你还敢放话说自己是‘杀手堂’少主,也不怕寻仇的人把你切成几百段?怕痛你闯什么江湖,不怕人家把你手筋脚筋挑断废了武功卖进青楼?”。
嘿嘿一声怪笑,“你敢不告而别,就别怪我今天打个痛快!”
偌大的树林间,两道人影快速飘过,夹杂着一个惨叫一个痛骂的声音,饶是叶若宸跑的快,任霓裳手中的枯枝每一次都能准准地抽中他的屁股。
树枝抽中瞬间,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捂着屁股,不想下一下那树枝抽中手背,他哀叫中抽手,在嘴边呵着疼,可是这疼痛还没完,屁股上又挨了一下,间或着脚下踩着石子,又是一阵乱跳。
跳跃间树枝勾到了头发,扯乱了发带,他也顾不上,披头散发地乱跑;衣衫被山石刮破,也没空低头看一眼,偶尔回头看眼身后的人,在对上冰冷的目光和那挥舞着的树枝后,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开始她每抽一下,他就痛的大叫,结果发现每当他叫出声的时候,那落在屁股上的树枝会更重,反倒是现在不叫了,落下来的树枝也没有开始那么狠了。
索性闭上了嘴,只顾着飞奔,却也再没有了回头看她的勇气。
他更不会知道身后的人,带着笑意,闲庭信步地跟在他身后,每当他脚下有缓慢的迹象,就抽上一树枝,看到他猴子般地窜快两步,笑容愈发的大了。
没想到,这几年他的武功居然进步这么大,往日本就出色的轻功,如今放眼天下,已是少有对手,至于其他的武功她虽然没见到,但看他跑了这么久,可以想象内功的纯厚。
神族的悠闲生活,他居然没有将练功落下,可见这小子骨子里也有着执着和倔强的一面。
欣赏才起,又变成了愤怒。
他就这么想做什么狗屁大侠,就这么喜欢江湖中的流浪生活?。
心头火气,抽的更有节奏了,清脆的啪啪声,歌似的。
那乱窜的身影,也是飘荡灵敏,犹如在枝头舞蹈了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是快乐,那扭曲的痛苦里,完全不见平日的俊朗英伟。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往地上一躺,呼呼啦啦地喘气,“算了,你打死我吧,我跑不动了。”
他如一条死狗般瘫软着,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水粒粒沁出,湿了那缕额前的发,软软地贴服着,那双倔强的眼睛瞪了眼站在身前的人,索性认命地闭上,再也不看她。
“我打不过你,我也跑不过你,你想揍就揍吧。”从容就义的姿态可掩藏不住话语中不服输的态度。
她站在他的面前,看着那个死狗一样躺在落叶堆里的人,头上沾满了细碎的枯枝落叶,笑了笑。
笑声传入他的耳朵里,眼睛又忽地睁开,霍霍闪亮,“喂,你要打就快点。”
她手中的树枝勾上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她的气势又多了几分张扬,“既然我是胜利者,怎么折腾你,那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挥。”。
他瘪了瘪嘴,想要挪开身体躲闪,才刚动,碰到了屁股上的伤,又是皱眉咧嘴。
“要我打是吧?”她抬了抬下巴,“翻过去,我喜欢打屁股。
“你别太过分了!”他低声吼着,眼中火光闪过
她冷嗤,“那起来继续跑。”。
他别开脸,既不起来,也不翻身,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更是理也不理她。
“呼!”树枝带着劲气,划过他的脸颊边,带起的风声刮动了他的发,飘起。
他的身体,明显一缩,却是紧闭着眼睛,就是不睁开,口中依然强硬,“你打好了,反正被你追上了,你打死我好了,反正你一直讨厌我,打死了就再也不讨人嫌了。”
等啊,等啊,预期中的树枝始终没有落下,耳边只有林枝摇曳,风声飒飒。
终于等不急了,他悄悄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调侃的目光,而那站立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悠然地坐下,单手撑着下巴望着他,眼中若有所思。。
她的眼神很亮,亮的仿佛能刺穿人的心底,他下意识地游移目光,看向别处。
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感觉到那目光落在身上刺刺的感觉,一时半会还能忍受,长久的盯着自己不说话,他就如身上长了虱子似的,悄悄扭动起来。
“你动什么动?没洗澡痒啊?”她终于开口了。
“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学着她的口吻,回敬了一句。
“嗤。”她手中的树枝点了点他,“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还会顶嘴?”
“你活回去了吧,我不小了,二十多了,换做他人早不知道嫁几回了。”他鼓了鼓腮,憋着气回答。
一只手指戳上他的脸颊边,“你这样好丑,好像青蛙。”
他甩了甩脸,想甩掉那只贴着自己脸的手指,可是当那只手指离开的时候,他又隐约觉得失落了什么。
唯有脸颊上,残留的暖暖余温,让他短暂的回味
“我本来就丑。”他闷闷地哼了声,脸上却多了几分落寞的神色。
神族中人本就容颜永驻,别提那独特的灵秀仙姿,每个人都漂亮的不像话,她身边的丈夫各色独特,自己站在他们身边早是自惭形秽,可是自己知道和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感觉是不一样的。◇◇
“你想要离开神族,就是这个原因?”她忽然开口,却不在是逗弄,而是带着几分认真。
他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神色,白了几分。
“还是说,这个原因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没回答,她就继续问。
他的脸悄然别开,平日里鸹噪的嘴巴此刻就像是蚌壳,撬也撬不开了
“是因为你觉得我讨厌你?”
明明是很轻的几个字,却被闷雷在他的耳中炸响,久久回荡。
“谁说的?”他再度低吼,脸色却从白变成了红,涨红涨红的
她手指再度戳了戳他的鼓着的腮,发现这个家伙从小到大的习惯还真是一点没改,一生气就鼓脸,像个小青蛙。
“刚才你自己说的。”她表情十分无辜,“你说让我打死你算了,反正我讨厌你。”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怎么也憋不出话,刚才冲口而出的勇气,仿佛都因为她的那句话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两人再度沉默,他不言语,她也不吭气,倒是戳他的脸,玩的不亦乐乎,没心没肺的。
被她戳着,他傻兮兮地也不知道反抗,或许她的这种小小亲近,他有点舍不得反抗。
“你难道不是讨厌我吗?”良久之后,他飘出一句,声音小小的,听的不甚清晰。
那手指停了停,“不讨厌啊。”然后继续戳着玩。
就这么随便的几个字,就这么顺畅的出口,就这么不正经地语调,让他无从捕捉她的话究竟是真实,还是敷衍。
“要是讨厌你,当初就不会留你在身边,还一留就这么多年,更不会让你在神族好吃好喝的养着。”那手从戳改为捏,似乎在赞叹他肌肤的质感。
不出意外,那脸色的红,更深了。
“真的么?”他小声问着。
“真的。”她拍拍他的脸,语气忽然变的正经,“但是嫌弃你。”。
这两个字的威力,比讨厌更可怕,俊朗的青年刹那间犹如被点了穴,僵硬了。他的唇微微颤唞着,却被自己很快的咬住,在短暂的失神后,他挤出一丝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是么?”
那淡淡的问句,与其说是问她,不如说是自问
那脸上的表情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空洞,强挤出来的笑意,比哭还难看。
“知道我嫌弃你什么吗?”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