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吱呀,在五感敏锐的我听来,分外清晰。。
目光,远投。。
褐色的人影从门内闪出,迅捷而敏锐,悄悄探看了眼门外,灵敏的出了门。
。
“你,还不准备回来吗?”这,是任灵羽的声音。
“师傅,徒儿告辞,他日再来探望您。”冷凝而尊重的嗓音,显示了不容质疑的决定。
。
叹息声起,任灵羽的手抚过他的发丝,“你既然连我都能原谅,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没有。”他别开眼,目光悄然落向某一处,“师傅,保重。”。
任灵羽默默的摇头,缓缓走回了屋子里,而他目送着那背影消失,这才举步前行。
颀长的身姿,宽厚的肩膀,深俊的面容下目光沉沉,红色的发丝披散在身后,飞舞在空中。
一切,都与记忆悄然重叠。
不同的是,如今的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张扬,多了些许沉稳之气,在缓缓行走间内敛的背影蕴着些许的沧桑。。
我以为这几年的分别,自己对他的记忆已经模糊,原来还有这么多细节,是我不曾忘记的。
他慢慢的走着,目光远眺着某个方向,又狠狠的抽了回来,朝着出谷的方向走去。
。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急着走?”我淡淡的扬起声音,手中的树叶飘落。
。
背影顿住,身体僵直,在迟疑了半晌之后,才慢慢的转身。。
深邃的眼瞳平静的目光,缓缓的上移,径直对上树梢间的我。。
噙着笑意,细细的打量着他,我迟迟不言,他亦是久久无声,就这么彼此对视着,沉默着。
。
那些争斗过往,那些火爆场景,都似乎在这样的对望间消散无形,我与他竟是第一次如此平和的见面。
对望,象是想在这短短几眼中看到对方数年的改变,看到千余日月的更迭。无声,只因用心去体会。
他在树下,衣袂猎猎。。
我在树梢,衣衫飘飘。。
花瓣纷纷扬扬而下,切断了彼此间视线的牵连,落于他的肩头、脚边。。
我跃下树梢,落在他的面前,莞尓,“这几年,好吗?”。
他垂落眼皮,僵硬着背,单膝跪倒在我的脚边,“属下玄武侍卫莫沧溟拜见族长大人。”
“算不上族长。”我笑容渐大,手指按上他的肩头,“这个烫手山芋,我还在和娘亲大人丢来丢去中。”。
他的身体,在我的触碰中更加的僵硬,视线转落我的手指间,绷紧的站起身。
。
“神族的风景永远美的让人流连,既然回来了,不如走走看看?”我随意的迈开步伐,“既然你喊了声族长,那么我想与你聊聊,你不会拒绝吧?”。
。
他的脸上一晃而过些许的为难,我的手已轻握上他的臂弯,“去你的屋子看看?”
在我强势的态度下,他终于迈开脚步,与我同行。。
两个人的衣衫划过草尖,唰唰的响,我眼角轻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他似乎有些走神。。
“这几年在外面好吗?”我侧脸盯着他的面容,询问的笑容间意味深长。
他的目光在与我相触的刹那挪开,冷峻的表情强硬一如当年,“好,很好。”
“有家室了吗?”我眉头抬了下,“若是你想脱离神族,我会全力相助,当年你对夜的恩情,我还没说谢谢。”。
“没有我,你也能拿到‘冰涧火莲’。”他冷冷的回答,方才的震惊平复,那刚毅狂妄的表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你认为天下有女子能征服莫沧溟吗?又何谈家室。”
“是么?”我轻笑了下,不再追问
前方小屋遥遥在望,我感觉到他脚下踟蹰,握着他臂膀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出去那么久,长老们可都念着你呢。”。
“是念着我未尽职守,想要撤除我玄武侍卫的身份吧?”他冷冷一笑,哼道。
。
我笑了笑,“你不是回来了么,又何必担心他们撤除不撤除呢?不需要你做什么,呆在神族他们自然无话可说。”。6
伸手推开房门,我强势的将他带入房内,“这是你当年的居所,看看可有改变?”
。
他草草的扫了眼,“没有。”。a
“我已通知了长老们你回来了,一会去拜见他们吧。”我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话语带笑。
。
“不。”他猛皱了下眉头,目光看着房门外,“族长,沧溟还有事在身,请族长放沧溟先行离去,他日再行拜见长老。”。
“你走了还会回来?”我敛了笑容,深深的望着他的双瞳,“如果不是我出现,只怕你早已出了谷,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你回来过。再说,我是族长你是侍卫,什么时候你身外之事超越了你身为侍卫的职责,让你不顾我的命令离去?”。
他一噎,张了张唇,却没有说出话,只是眉头间的焦虑又深了几分,目光频频看向门外的太阳。
。
“当年你离去,我可以解释为你忠义难两全的避世,今日你既然回来了,证明心中已放下了对姨娘的愧疚,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你急着离开?”我靠在门边,看着夕阳余晖的金色,“天色这么晚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他脸色微变,抬腿走向门外,身体交错的瞬间,飘落一声,“族长,告辞。”
。
我的手伸出,在他即将出门的刹那将他拦了下来,“莫沧溟,给我个你要走的理由。”
掌心挥出,想也不想的拍向我,“没有。”。
我笑了,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爆烈性子的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似乎还是这样的他引动我的征服欲。。
手探出,扣向他的脉门,抓着他的胳膊,“如果非要我说一个理由,莫非是你不敢面对我,对我的爱恋之情难以放下?”。b
“放屁。”他沉声低吼,“任霓裳你别太抬举自己,老子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这个玄武侍卫我早就不想要了,那群老家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空去拜见他们。”。
我放开手,他掠入风中。
我双手抱肩,轻声低叹,“倔强如斯,便是宁可与我交手,也不愿告诉我真相吗?”
人在空中,他惊愕回首。
苦笑摇头,“言儿在长老们那,吃饱喝足正在睡觉,你不用急着赶去接他。”
。
长老们逼迫的紧,要我在日落前到长老会做出交代,分/身乏术之下,我只好将睡着的言儿让人送到长老会,以言儿的容貌,这群老家伙自然看得懂。而我,则亲自来抓这个嘴硬的混账。
。
人影落地,脚下踉跄了几步,他惊讶的盯着我,“你……”。d8
不等我开口,他忽然猛扑过来,挥掌就拍了过来,爆吼狂烈,“任霓裳,你想干什么?”
。
我倒飞而起,闪过他凌厉的掌风,“莫沧溟,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老子没什么好听的。”他神态狠厉,“把言儿还给我。”。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手指点上他的脉门,“我们就不能慢慢谈吗?”
他改掌为拳,与我对过一招,飘退三尺,双瞳爆发着火焰之光,定定的望着我。
。││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我亦是不躲不闪,与他对望,“沧溟,言儿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他的手,垂落身侧,慢慢的紧握,“是。”。
“他是神族族长与神族侍卫的孩子,是不是?”我步步紧逼,声音凝重。
。
他狠狠一咬牙,“是。”
“神族族长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对吗?”我叹息着,走到他的面前。。
他脸上的肌肉跳动着,久久不答我的话,忽然单膝跪地,“莫沧溟恳请族长,放弃言儿。”
他的声音,凝着涩涩的味道,“言儿是男孩非未来族长人选,族长膝下孩子众多,更何况……”
他抬起头,深深的凝望我,脸上闪过一丝凄凉,“您的孩子都是爱人所出,言儿却……”
。
“他的父亲却不是我心头所爱,将他留在身边难免不受冷落,你是想说这个吧?”我接着他的话,将他未尽的词道了出来。。
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了我的猜测。。
“可这是神族的规矩。”我的回答,只有这样的一句话。
莫沧溟一向强硬的表情浮现着落寞,“沧溟身为弃儿,一生未有亲人,唯有言儿为骨肉至亲,若您真的记莫沧溟一花之恩,我求您将言儿还给我。”。
那眸光在颤唞,有水雾隐隐飘起,“沧溟,求您。”。
卸下了坚强的面具,此刻的他只是个全心想要回孩子的父亲,那乞求的眼神,抖动的双肩,让我心头也是酸酸的。。
“如果我不能答应呢?”硬下心,我不敢再看那双眼,只是冷冷的回答着。
。
“那……”。
我背着双手,平静开口,“你打不过我,更别提从众位长老手中夺走言儿;即便今日让你带走言儿,他日长老若是下达追杀令,你又能逃到哪去?更别提带着言儿,若是伤及他,你又于心何忍?”
。
垂下的发丝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他面前的轻轻草尖,挂了一滴晶莹水露。
“族长可会善待言儿?”他颤唞着声音,似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方才勉强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是我的孩子,又那么乖巧,我怎么舍得?”想起那个软糯糯的声音,脸上都不自觉的浮起笑意,“你教的那么好,将来必成大器。”。
“他根骨不错,你若是愿意,就传他几招功夫,打坐心法我都传授过了,他练的很好。”他的声音缓慢,每一句话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言儿很独立,吃饭睡觉都不需要人操心,只是偏爱酸甜蜜枣,你若有空给他买些,春秋之日防他风疹病。”。
我轻轻的开口,“还有吗?”。
他吐了口气,摇头,“没有了,沧溟告辞。”。
起身转首,他的脚步沉重,慢慢的踏向出谷的方向,落寞的背影被余晖拉的长长,说不出的孤独。。
“你不去看看他吗?”我在他身后扬起声音,“你让我如何对他交代爹爹不见了的事。”
。
“没关系。”他头也不回,“孩子尚小,过不了几年便不记得我了。他本就是神族的孩子,我隐瞒不了几年。天意如此,沧溟不能违抗天意。”
“你舍得?”
他抬起脚步,停了停,重重的落下,齿缝中迸出两字,“舍得。”。
“那……”身体纵落他的身边,掌心握上他泛白的指节,“你也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