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校园纪事》作者:席绢_第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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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由阴暗处凝视阳光投射而入的光影,开始整理一些思绪以及从未料想过的问题。

但她的安静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窗口投入的光,被倏然跳入的人影遮成片片零散的光。

她吓了一跳,猛然抬头,窗口边已卓立了一条修长的人影。正好整以暇地对她淡笑着。

“你的出现令人措手不及。”她走近他。

孟观涛手肘搁在窗台上,弯下`身子与她平视。“这里几乎成了你休闲时的唯一去处。”

“你来上课叁天,就为了观察我的作息吗?”她隔着一步的近距离,[奇`书`网`整.理提.供]搜寻他性格面孔上足以令女人迷魂失神的魅力。

“你不也找了人盯住我?”他随手扯下一片榕叶,含在口中,吹出几声哨音。

她明白地告诉他:

“你的存在造成秩序上的困扰,注意你是必然的工作。”

“结论呢?”

“没有。”她走开了去。收拾桌上一叠书籍与资料一一放回书架上。他的存在最後也会成为她自身的困扰吗?她不习惯有无法掌握的事,但他偏是她所难以预测的。也许,她该与他保持距离。

孟观涛静静地看她移动,想着这样瘦小的身影,如何有主宰全校的力量,让人心悦臣服?为什麽她娇小身影展现的居然是力量,而不是脆弱?

他自然是明白孟家与罗家曾有怎样的牵扯。当年爷爷过世时,罗家老爷前来吊祭,父亲便已向他说明过了。後来没再坚持联姻的主要原因,是罗澄昀那个大美人唯一的女儿竟是令人失望的平凡;重美色的孟家当然不提了,一切就当算了。当年父亲愿意接受指腹为婚是看上罗澄昀少见的美丽才去履行,虽没结成婚,但倒也真的想过再次指腹为婚,直到资料送来,照片上的女孩不甚出色,才打消念头。

但美丽的方式,外表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吸引力才能抓牢男人的视线,死心塌地。

如果当一个女人明明很平凡,却又要命地吸住他人眼光,那麽,这种女人才叫极品吧?

这种境界可是连绝美女子也不一定办得到的。

不否认,她吸引他。由好奇提升到更高一层,兴趣;也或者已达到喜欢。孟观涛没有给自己挣扎排斥的时间,更不去问自己为什麽,总之——他要猎捕她。

“猎捕”是一种野蛮的掠夺方式,但贴切极了。

这女子是只狐,聪明且灵活,与其遭凡夫俗子等闲视之,还不如擒入他的臂膀,珍藏一生,不见得人人会欣赏她的“美”,也不见得人人会接受她绝顶的聪明,但倘若他没有及早下手,那麽依然会有下一个男人对她惊。等待不是他的原则。相中,掠取;毫不迟疑。

与这样的女孩谈恋爱自然是特别的,一如现在。

“他们封你为“女诸葛”,但据说你不接受。”他无声无息地走到她身後,正好将她卡在两个书架间的死角。

她努力平静自己,转身面对他,突然感觉到危险。

“受之有愧。”

“我在想——”他一手抵在她身後的书架,一手挑起她脸,透过镜片锁住她目光。

“……你是否在等待诸葛亮?”

他的气息挑逗地吹拂上她唇。两人近在咫尺。

“这世界上已不会再有诸葛亮了,而我也不会自比为黄阿丑。”黄阿丑为诸葛亮之妻。

据闻此女貌丑无比,但才学丰富,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对诸葛亮的学识精进起了不少启发之功,学识在诸葛亮之上,让他仰慕之馀娶为妻室。

“你是不曾想过爱情吧?”

“我才十七岁。”她伸手想推开他,却不能如愿。

“你是特别的。”他的眼神奇特,注视她的目光灼然。他很满意他所发现的一切。近看她的眼,才乍然明白她绝对没有谈过恋爱——因为直至目前为止,她没空有那种心思:当然,也就没有同性恋或师生恋那回事了。他只相信自己由她眼中发现的真相,那麽,与那些人又是怎麽回事?

罗蝶起直接地问他:

“可否告诉我,你这行为代表什麽?促进友谊?还是正在威胁我?”

“我只是想真正地看到你。”

“你有近视?”这次她已能推开他走出去;他俩心知肚明是他愿意松手的原因。

如何去接近一只狐?急就章不是最好的方式,他明白渐近的道理,否则当心狐也是有利爪尖牙的。

走开一段距离,她才转身面对他:

“孟观涛,我并不想与你较劲。”

“那真是抱歉了,因为我想。”他露出邪恶的笑。猜测她平静外表下,会产生多少惊慌?

***

罗蝶起并不常碰到无法掌握的事件。向来去执行一件计画时,她总能精确地预测到进行的过程、人们的反应,以及会遇到的问题与结果,因为对环境有充分了解後,事件的进行也就有了脉络可寻,可是,假若“事件”发生於她身上,那种有关感情的东西,那就有点麻烦了;因为那是她完全陌生并且不曾推演过的领域。

她才十七岁,对感情之事,尚未有所规画,因为在生涯规画里,排满的步骤中,没有空隙可以给感情去安身立命;既然从来不想,当然就不会有,何况她不是外貌姣好的女子。有了这点自知之明,更可以放心地将“感情”踢得老远,当一个成功的校长才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目标,何况,即使真有感情发生,也应是叁十岁以後的事吧?十七岁未免夸张。不成熟的心性能有什麽良好且绵长的情事产生?母亲不就是个好借镜?先心动、再动情、再私奔,然後离婚。当然之中不能不提父母奇特的心性造成婚姻草率促成又分离,可是却也血淋淋地告知世人,一、二十岁的年纪,往往无法成熟地面对感情。玩不起的禁忌游戏,又何必白走一遭?

人家说十七、八岁是初恋的年纪,大抵是荷尔蒙分泌刺激所致,但可没有人说十七、八岁是结婚的年纪呵。以经济效益而言,白谈一场恋爱,多一分经验与情伤,事实上是浪费了大好时光。又何必呢?

可是,她的确该去研究一下的。对感情全然陌生造成交手时生涩且空白;不利於她的情况,她必须想法子扭转过来。

孟观涛对她而言不会太可怕,要查他这个人,预测他的行为并不难,但倘若他的攻击目标锁定於她——不是斗智,而是情感上的图谋。那她就必须小心了。

是出於真心抑或出自好奇好玩,都无所谓,只是,她自身的堡垒要怎麽建立?好陌生的课题。

从阳台跨回房间,不经意地由落地窗的映影中,看到自己的身形,她立住身子,双手抱胸地审视自己。

她从不认为自己丑,而且向来也没有太多阳春悲秋的时间让她去嫌恶自己的不足处,她有她美丽的方式,与自信的来处;外表不好,仅是整体的一小部分缺陷而已,没必要去强调其严重性,否则她就会如同许多盲目崇拜表相的女人一般,只重外表美好,遗忘心性的进修充实。那种人,才是活得可悲的。

对落地窗的自己笑了一笑,勾起的线条是自信的慧黠,那就是美丽的方式了。

正想坐在书桌前预习明日课程,房门已被轻轻敲起。

“谁?”

“丫头,楼下有人要见你,你母亲叫你快些下去。”赵妈扬着大嗓门叫,恐怕连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好。”她起身,一边想着来客是谁。

但她的猜测全错了,来罗家拜访的男人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是孟宗昊,一个黑社会头子,孟观涛的父亲;壮硕结实的体格缀饰着几道狰狞的疤,显示着曾有的光荣战役,但掩不去他称得上英俊的容貌,四十七岁,二鬓斑白,更形气势与威风,左手拄着一根乌木杖,看来左腿曾受过重创。这男人可以说是那种身先士卒的首领,而不是躲在幕後叫属下先去送死的人;想必,这种领导风格,更能带到下属的心吧!也难怪孟家数代以来一直可以当龙头。

初照面的打量,不待开口,罗蝶起已能理解几分来人的事迹,倒是她那母亲如临大敌,像只防备的刺正在面对猛狮似的。

“姓孟的,你今天来有何贵干?家父目前人不在国内,有事等他回国再谈。”罗澄昀不善地声明着。光是想到对方是黑社会的就令她腿软,更别说当年还有一段恩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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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不请客人坐吗?”

罗蝶起将母亲压坐在沙发上,扫了眼门口玄关始终站定的男人,以及站在门外两名黑衣手下。她走过去:

“请进来坐。孟先生。”

孟宗昊的目光直直锁定在她身上,由远而近,就看着她走来。

“罗蝶起?”低且有力的声音,是惯於发号司令的语调,简洁有力地传达讯息。

罗蝶起点头:

“我是。您是专程来看我的?”

他没有进去坐的打算,站在玄关,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又道:

“我儿子中意你?”不客气地显出困惑,为着他找不到的美丽;所以眼神更加锐利。

“他向你报备?”这会儿她的口气有兴趣极了。

孟宗昊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被揶揄了。撇开那个念头他回应:

“我不介意他未满二十岁就有想要的女人。”

“但困惑的是你生的儿子眼光竟差劲至此?我发誓,我没学过降头术,也不会下蛊,更别说巫术了。”她故作天真的语气是十七岁女生该会有的,但由她口中逸出,却是不折不把的嘲讽。

不料,孟宗昊却仰首大笑,一点也不介意被眼前的初生之犊捉弄。

“他确实有品味,我已能了解他的眼光。”收住笑,他的眼光有些许遗憾。

罗蝶起摇头,回答他脑中可能会想到的。

“不,即使你晚生个二十年,所品味的女人也不会是我,你顶多是讶异见到你所不曾接触过的女人罢了。不是喜欢,只是欣赏。”

孟宗昊一双看透性情的利眼盈满不容错看的欣赏与惊叹!这会是一个十七岁少女所该有的智慧吗?而且她是个“女子”。

“你有兴趣当“铁血堂”的顾问吗?”他问得认真。这种女子绝对是足智多谋的军师,但当伴侣?男人的眼光看的是表相禸体。娶为妻子?就是匪夷所思的想法了。他儿子为什麽不明白妻子与谋士的差别?

“我没兴趣,谢谢抬爱。”她一语双关地拒绝。有些好笑,事情还没进行到那麽严重的地步吧?婚嫁或顾问?老天,她天真无邪的世界几时复杂起来了?

罗澄昀走过来,不悦地叫着:

“你少打我女儿的主意,我们罗家的女人只会嫁给忠心於妻子的丈夫,你们孟家是没希望的。”

孟宗昊并没有看向依然美得像火的罗澄昀,美色只是他的慰藉品,也只在需要的时候。

当年她不能成为他的,他也就不执着,反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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