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离弦》作者:弦烬_第4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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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小生是小生。南宫宫主可要慎重。”
  南宫离露出一抹浅笑:“你尽可以随意。但你应该很清楚,让你生不如死,对我而言易如反掌。”
  笑意一点点凝固在唇角。随即又一寸寸融开。
  “小生期待着宫主活着回来。”
  钟弦的表情微微变了。
  南宫离的笑容加深了:“十日为期。十日过后,一切任你掌控。但弦儿,你一个手指都不能碰。”
  容铮微微倾身一揖:“那么小生恭祝宫主好运了。”
  “你要做什么?”钟弦冷冷道。
  南宫离回过头,看着钟弦,温声道:“这里是落月岛唯一安全的地方。南宫渺唯独没有办法接近的人就是容铮。你在这里留几日,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一个人去凛月谷?”
  南宫离笑了:“不然呢?我带着你去,我们两个就可以在凛月谷殉情了。”
  钟弦沉默了。
  忽然,眼前猛然一旋,身体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不及钟弦惊愕,两片柔软的,带着熟悉的淡淡冷意的唇吻了上来。
  “等我回来。”
  一阵寒风萧索卷过,唇上的温度已经消失了。
  重又站稳,已然立于屋内。残破的木门依旧开着。寒冰枯木,飞雪茫茫,纤长的黑色身影却已了无踪迹。
  -
  钟弦凝视着漫天的狂雪,清幽的眸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茫然。
  倏尔,门“呯”的一声关上了。视线瞬间被一道残旧带着黑色湿潮痕迹的木板隔绝。
  四周顿时昏暗下来。
  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在空荡的茅屋内显得异常清晰:
  “小生不敢开门太久,夫人受凉了的话,宫主回来会怪罪小生的。”
  钟弦收回目光。淡淡扫了容铮一眼。
  “暗血老怪的独传弟子,诡面公子容逸,就是你么。”
  容铮微微抬了抬斗笠,露出了白皙直挺的鼻梁。
  “南宫离的嘴真严啊。不该你知道是事,半分都没对你说。”
  钟弦漠声道:“我不感兴趣。”
  “这性格我喜欢。”容铮笑道。“对于迷雾重重的宫主殿下,想必是省了不少麻烦啊。”
  “容公子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问。不必费如此周折。”
  “啊……真是可惜。恐怕已经问不到了。”容铮慢慢摇了摇头,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露出的半张脸上满是遗憾。“宫主也真是无情,告别吻时间这么短,都不够留着日后怀念的啊。”
  钟弦的脸一点点冷下来:“我和南宫离没有半点关系。”
  “真的么?”斗笠洒下的一片阴影中,戏谑的笑意更加明显。“可是钟公子的每句话好像都是在下意识维护南宫宫主,是小生的错觉么。”
  “……”
  钟弦氲着寒意的眸一点点覆上了怔忡。
  南宫离身上独有的微冷的香气还留在唇上。那柔软的触觉触碰上的一瞬间,他的呼吸似乎停住了。
  略略无措的目光滑过他的脸,却清楚地看到黑邃的瞳仁中那抹淡淡的温柔。
  只有转向他才会浸染温柔的目光。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习惯了南宫离柔软的注视,就像最初在云岫山庄是寒靖羽万年不变的温和的眼神。几个月来,真真假假,恍恍惚惚,他心里一直警告自己不要再次落入南宫离那冷漠操控着一切的手,却渐渐不再分得清两个面孔的界限。
  白衣飘飘,箫音清越,却一点点被那寒凛入骨的目光打碎。恍然间,浸透冷漠,仿若扼人咽喉的笑意,又渐渐像被风吹散了的月影,风过影合,变成了染尽温软的,完美的容颜。
  当初内心深处那丝极淡的,莫名的熟悉感和并不明显的牵扯感突然发狂般地清晰起来。
  那夜疯狂的沦陷,潮水般的筷感冲破了他从未断过的理智。有一瞬间他想离得他近一点,更近一点,想嵌入他的身体,彻底万劫不复。
  他知道他不是被强迫。他默许了。无论那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终究是默许了。
  默许了从未有过的,堕落的疯狂。
  -
  门外呼啸的风声冲撞着并不坚实的茅屋,只是凛月谷下,就已严寒得寸水皆冰。
  容铮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去内室吧。”
  钟弦抬头,才注意到通向里面的,还有两个房间。
  容铮将钟弦引入一个房间。屋内的摆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铺着破旧被褥的木床,一个简单的草枕。深色的被已洗得发白。
  “睡这里吧。既然是宫主特别照顾的,小生的卧房就让给你好了。”
  钟弦没说什么,走了进去,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
  “他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容铮停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才道:“清王失踪之后,未及几日,我一直隐藏的行踪就被南宫离发现了。”
  钟弦没有说话。
  半晌,容铮又继续道:“南宫离早就有过恢复你武功的想法。否则,他也不会亲手杀死东方雅。我半个不谨慎,隐秘了五年的住处就被发现了。”
  钟弦清瘦的背影微微一僵。
  “你和二十四年前的事有牵连?”
  容铮微微一笑:“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不过你放心,二十四年前我尚未出襁褓,谁是谁非我毫不关心。”
  沉默了一会儿,钟弦平静道:“那么他用什么和你交易?容镜?”
  唇角的弧度再一次凝固了。
  片刻之后,容铮的声音笑意已无:“小生的私事钟公子不必猜测。钟公子好好休息,小生先告退一步。”
  门蓦然关上了。耳边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

☆、第六十六章

  凛冽的狂风掀起山上鹅卵般的冰石,天空被刺眼的苍白充斥着,四处除了冰和雪,只剩撕裂山谷的风声。
  一抹黑色的身影在一片惨白中箭一般疾速穿梭,冲撞得空中白冰四溅,足过之处,在平滑如镜的冰面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残喘般的呼啸在山谷中回荡着,激起沉闷的挣扎般的巨响。
  南宫离用内力隔断了身周的冰雪,向峰顶的方向疾驰。眼前的雪像冲天的白色城墙,阻绝了视线。视野中充斥着无尽的苍白,脸侧的风雪飞一般向后退去,地上的路却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没有移动寸土,只有雪在向后疾涌着。
  直觉的方向一点点偏离。足下的坡度在上升,而一日一夜过去了,却依然如停在谷底,寸步未行。
  不见峰顶,不见断崖,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南宫离的双目一点点眯起。
  没有路。
  上升的坡度都似乎只是错觉。
  『凛月谷,岛之禁地。入谷之人,无一人生还。』
  地图上的记载终止于此。朱笔只绘到了凛月谷的边缘。
  而边缘之内,一个血红色的『禁』字横在微微泛黄的绢布上,不再有更多的说明。
  他心里很清楚,寻找传说中的『撕风烬』,是最不理智的尝试。平日若尚可以应付,如今身受重伤,已无万全的把握。
  然而除此之外,再别无选择。
  刻入肋骨的剧痛已翻腾得麻木,上身的血在溢出的刹那便凝固成冰,尖锐地刺进肉中。
  伤口处激不出半分内力,刺骨寒风穿透并不厚重的纱布,凛入骨髓。
  一抹淡淡的冷笑浸上唇角。
  南宫离停了下来。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再这样下去,即使用轻功疾行十日,也到不了峰顶。即便不冻死,也要饿死在这里。
  凛月谷四峰环绕,中间是谷地深渊。想下到谷底,唯一的办法就是寻到断崖。
  足下平镜般的冰岩向不同方向倾斜着。南宫离站在冰岩的尖端,目光向四周扫去。
  目之所及,什么也没有。视野中整整一天一夜的刺目的刹白。若是常人,早已因暴躁惊恐而疯癫。
  南宫离蹲了下来,仔细研究起地上的冰岩。
  完整的方岩凌乱地横在山地上,看不出哪里处于山坡的高处,哪里处于低缘。冰岩棱角锋利如刃,坚硬似铁,似乎不慎摔倒便会刺穿肋骨,插透胸膛。
  似是平地,又似山崖,却完全辨不出不同的方向。
  狭长的双目含细了。
  手指抚上平镜般的冰岩,刚触到冰的刹那,便迅速被紧紧冻在冰上。
  南宫离淡淡看了一眼冻住的食指,一股强劲的内力从指尖猛然溢出,冰岩瞬间被彻穿。
  一个手腕粗细的孔洞横在冰岩之中。
  南宫离透过孔洞,向内看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白色的蒸汽从掌心中缓缓溢出。突然,南宫离一掌击向整个冰岩,死寂的片刻后,“轰隆”一声,巨大的冰岩碎裂了。紧接着,四周传来隐约的轰鸣,轰鸣声一点点撕裂上空,声音渐渐越来越沉,越来越响,最后坍塌般震耳欲聋!
  四周的冰岩都剧烈震动起来,南宫离脚下的冰刹那间“轰”地一声炸裂了,南宫离向上一跃,点过晃动着的冰岩,行出数十丈,终于落在了一个静固于地的尖端。
  眼前的冰岩一个接一个炸裂,溅起的巨大的冰石冲撞向四周。南宫离一挥长袖,扫开了冲向身体的冰石。
  良久,轰鸣声才渐渐减弱,一分分沉寂下来。冰岩激开的地方,慢慢露出了一片混浓的深黑。
  浓黑之中,混着暗红的血色。
  黑邃的眸色渐渐变深了。
  南宫离缓缓勾起唇角,看向冰岩之下的深土。冰岩有几丈之高,冰岩下的土地混着黑血色融在坚冰里,比冰岩更坚。
  浓黑的血色向一个方向蔓延着,似乎指引向横尸的枯墓。
  -
  南宫离站起身,施轻功向血色蔓延的地方掠去。
  一刻钟过去了。身周的风雪忽然渐渐稀疏起来,远处的茫白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深色。透过层层风雪,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下一刻,南宫离已经停在了一座低矮的房屋面前。
  那是一座异常古老的房屋。砌屋的砖石已经凝上了青黑,石隙之间,残损的孔洞已经被冰覆盖得毫无缝隙。
  青黑的石屋似乎是镶嵌在冰岩之中,在刹白的冰雪中显得异常突兀,屋顶细密的石块在狂风中竟给人几分摇摇欲坠的错觉。
  南宫离走到门前,推了一下石门。
  门纹丝未动。仿佛已经与墙冻为一体。门下是一堆黑浓的凝固的坚硬。不知是泥石还是冰。死死将门连结在冰地上。
  内力缓缓聚集在掌心,覆上石门。沉闷却刺耳的声音响起,门渐渐松动了,片刻,随着声音愈发尖锐,门一寸一寸被推开。
  -
  黑暗。
  浓烈的黑暗。
  阴冷的气息泛着猛烈刺鼻的味道,从黑暗中充溢出来。飞卷的冰雪触到黑暗的界限,霎那间融化成黑色的水,落在了地上。
  南宫离静静凝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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